第155章 從不輕易掉眼淚

林瑤兒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彷彿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祈求道：「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求求你皇上，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誤會。」

皇上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這會兒應該又是哭了。他輕輕道：「對不起，這是真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瞞着我？」她推開他的身體，眼裏有着懊悔以及……憎恨，她恨他？不，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的。

她像瘋了一樣捶打着他的胸口質問：「你明明知道我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一直都不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這件事到底發生了多久？」

一旁的人看着這一幕，大氣都不敢發一下，只是靜靜地看着。這是屬於他們的家務事，作為外人的周家，是沒有資格和權力去多管的。人家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又何況是他們呢？

皇上剛想解釋，就聽到外頭的車夫說已經到達目的地。她放開他，拚命搖頭：「不，我不要回宮，我要回家，我要去看我爹！」下一刻便已經率先跳下車。

然而在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之後，她竟不知該作何反應。皇上跟着下馬車，從身後抱住她顫抖的身子，解釋道：「這是四天前的事情，也就是我說要回宮那天收到的消息。不想讓你太早知道，因為我不想讓你太早承受這樣的痛處。」

原來他以回宮為名，其實是要帶她回到林家堡，所以現在她明白了，為何他當時說要急着回宮甚至不願自己先走，為何一路都要求車夫不停趕路。原來是這樣，她錯怪他了！

皇上牽住她的手，無形當中給了她走進去的勇氣：「你還有我，還有啟兒，別怕，我們一起進去吧。」

大廳就正對着大門，所以剛走進去，遠遠就能看到大廳中央擺放着一個很大的棺材，而棺材周圍跪着都是自家下人以及街坊好友。

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是誰？棺材裏躺着的是誰？一定不是她爹吧！千萬不要是……林瑤兒在心裏祈禱著，可是當她更加靠近的看時，事實還是無法改變。

棺材裏躺着的，的的確確就是林皓龍，從發現屍體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五天，身體很明顯已經蒼白僵硬了。而身旁的人都告訴她，要節哀順變。

成啟長那麼大第一次看到屍體，而第一次看屍體卻是看自己的外公。雖然沒有跟外公相處過，也不知道外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可是也許是血緣的關係，看到他屍體的時候，眼淚就是那麼不受控制的流下。

可以說，他是從來不會輕易掉眼淚的，即使自己受了再嚴重的傷，在他眼裏都只是小事。但從見到親生父親到現在不到30天的時間裏，他流淚的次數超過了七年裏的流淚次數。

林瑤兒卻始終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不是！不是！這不是真的，我不要，爹，不要離開我，不要！」她用力地甩著自己的手想要掙脫皇上的鉗制，呼喊聲充滿了某種絕望。

「瑤兒！看着我，瑤兒！就這樣看着我，聽我說。你爹是離開了，但他離開的很安詳，很平靜！你看，」皇上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棺材裏的屍體，「即使到了現在，他的嘴角都是輕輕往上揚的，說明他的離開是他所樂意的。」

他樂意？她不懂。為什麼突然的離開人世還能說明他很樂意？這點根本說不通。難道……這裏面的原因並不是她所看到，所聽到的這麼簡單？事情好像變的更加讓人不懂，她慢慢冷靜下來，帶着疑惑看向他，無聲地詢問。

許是看懂了她眼裏的疑問，皇上朝她點點頭。既然林皓龍用摔下山的假象來證明自己已經死了，一定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而且既然不是因為摔下山而死，那麼肯定用了另一種方式死去。

而至於是什麼，他已經讓鄭森去着手調查了。況且林皓龍的屍體已經放了四五天，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安心下葬。

晚上，所有來參加葬禮的人都已陸陸續續地離開，而成啟也因為哭累了而沉沉的睡去，已經讓小玉送回房間里了。唯獨林瑤兒還跪在林皓龍的靈位前，不哭不鬧，只是安靜地跪着，目光顯得有些獃滯亦或者說是……絕望。

突然有些慶幸她沒看到自己母親去世的情形，否則他難以想像，那麼小的她受到這麼沉重的打擊該如何是好。

皇上走到她身邊，屈尊跪在地上，摟住她的肩膀說：「好了瑤兒，今天你已經很累了，現在也已經是深夜，該去睡覺了。」

而她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事並不是表面看的這麼簡單是不是？皇上，告訴我是不是？」

皇上沒有隱瞞：「是，我相信你爹隱瞞所有人的同時也有意在隱瞞你，所以我們，不要在他面前揭穿他想要隱瞞的事情，否則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用了。」

林瑤兒聽了他的話，內心開始有些動搖，顫抖着想要站起身，然而許是跪了太久，腳有些發麻，一時半會根本站不起來，而強撐的結果就是差點整個人摔在地上。

還好皇上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腰，然後二話不說地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她的卧室。輕輕把她放在床上，又貼心地為她脫下鞋子，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躺上床好好睡一覺。

看完他為她做完這些事，林瑤兒才開口問：「可以告訴我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坐在她身旁，承認道：「現在具體如何我還不清楚，但是我已經讓鄭森去調查了，到底如何結果很快就會出來。現在先讓自己休息好嗎？養好精神才能繼續走下去。」

她失望地搖搖頭：「所以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這全部都只是你的猜測？那麼你憑什麼說這件事另有隱情，你憑什麼要騙我離開我爹。」

她打掉他伸過來的手，起身想要回到林皓龍的靈位跪着，然而卻在碰到門的時候，脖子莫名一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暈了過去。身後的皇上上前抱住她的身體，讓她躺回了床上。

「瑤兒，就算明天醒來會恨我，我也必須這樣做。因為只有你的身體，你的健康，你的心情才是我看重的，才是我在意的。」

皇上跟着也躺上床，輕輕一帶便把她摟進懷裏。

當她再次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趴在床邊看着她的成啟，頸后的疼痛足以說明了昨晚的一切。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自己親生父親的死因。

「啟兒，你父皇呢？」

「在外公房間，父皇說要先讓娘吃些東西，而且啟兒也答應了爹爹會照顧好娘的，看，啟兒都送過來了，娘先吃點吧。」說完便拉着她的手來到桌旁。

見成啟這麼懂事，林瑤兒也不忍心拒絕，聽話的坐下。從昨天到現在，為了林皓龍的事，她是滴水未沾，一點東西也沒吃，現在一桌子早點放在眼前，還說不餓那就是假的了。

吃完早點，林瑤兒便去林皓龍房間找皇上，可以猜測，皇上在林皓龍房間，必定是找到了些線索。他正坐在林皓龍平日的書桌前，手上拿着幾張紙翻看着，看到她后又朝她招手，讓她過來坐上他的大腿。

「早，有乖乖聽啟兒的話吃早點嗎？」

她點頭，他是聰明的，他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她醒來之後看到的人是他，那麼她一定會追問昨晚的事，而他們之間的關係，氛圍絕不會像現在這樣。

所以才讓成啟代表來監督她吃早點，只因為他看準了她不忍心對懂事的兒子生氣，也不會拒絕兒子的懂事和關心。原來那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還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愛她，照顧她。

只是他的方式簡單，卻不直接，如果她沒有聰明的看清這裏面所包含的愛，那麼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親密的坐一起，大概還會大吵一架吧。

「你剛剛在看什麼？」

他把紙遞到她面前，解釋道：「之前讓鄭森去調查你爹的真正死因，今天早上剛送到。我看了一下，也深入研究了一下，事情也許確實如調查所指的那樣。你可以看看，但你得有心理準備，因為你爹的死因也許並不是你能接受的。」

林瑤兒沒有立刻就打開來看，聽皇上這麼說，她反而什麼都不敢看了，明明渴望已久的真相就在眼前，只要她願意打開來看，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然而現在，她卻沒有勇氣去看，只因為正如皇上所說的那樣，有時候真正的死因反而更加讓人不能接受。

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比自殺，比摔下山的死因更加讓她接受不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皇上緊緊地握住她顫抖的手，說：「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只要是你懷疑的，你想知道的，我都會為你查清楚。」

她看着他，顫抖的手才漸漸得到平息。如果不是他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原來已經抖的那麼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