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意志

或許是我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太可怕了，以至於姐姐離我遠遠的，心驚膽戰地望著我，掐著手，表情複雜，擔心我，卻又害怕我。

接過姐姐扔過來的礦泉水，我迫不及待地擰開瓶蓋，大口大口地喝水，微涼的礦泉水就像火上澆水一樣，果然能讓我好受一點，可是沒喝兩口，半瓶水就被我喝完了，火燒的感覺再次湧上來。

「還有水嗎？」我渴望地問姐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水如此渴望過，可是姐姐搖搖頭，表示已經沒有了。

我不由失落起來，身體越來越難受，要再這樣下去，我得被活活燒死不可。

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我越來越明白戴老闆的險惡用心，他簡直是喪心病狂！可想而知，如果我真的失控了，那我們就不用做人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被他控制，我要用自己的意志克服住。

就在這個時候，從四面的天花板角落裡，忽然傳來戴老闆的聲音。

「蘇念！現在什麼感覺？哈哈！這小子越來越不行了，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姐姐頓時就生氣地罵道：「戴老闆！我蘇念自問沒有得罪過你，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哼！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我要親手把她毀了！我看今天過後，你們姐弟怎麼在社會上立足！」戴老闆陰冷地說道。

聽到這聲音，我心裡的怒火噌的一下躥出來，憤怒罵道：「姓戴的！有種你就弄死我，耍這些畜生手段算什麼男人？我告訴你，別以為用這些葯就能控制我！我就算是死，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好大的口氣！一個小鄉巴佬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戴老闆被我激怒了，接著他惱羞成怒地說道：「哼！小畜生，你現在就嘴硬吧，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說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任由我怎麼罵，他們都沒有回應，不用說，他們除了喇叭之外，肯定還安裝了監控，時刻可以看到我們的一舉一動。

藥效越來越強烈，隨著我的血液流動，發散到我身上任何一個地方，我要緊牙關，死死忍著，也不去看姐姐，極度的折磨，讓我全身開始顫抖起來。

「浩子，你，你感覺怎麼樣？」

「你不要過來！」我喘著粗氣，雙手撐地，全身的肌肉繃緊，咬牙地說道。

「可是你……」姐姐著急地說。

「我沒事！」我還是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對姐姐露出微笑，輕聲說道：「放心吧，小意思而已，我能堅持下去的。」

姐姐深深地望著我，眼睛紅了起來。

我繼續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她，可是，隨著時間的增加，我的難受更盛，極度的折磨，讓我忍不住流出淚水，姐姐看到我這樣，更加擔心了，她急的團團轉，走上來，對我說：「浩子，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解決！可是有什麼辦法？怎麼辦，怎麼辦？」

姐姐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走來走去，她不斷向戴老闆求饒，求他開門，送我去醫院，可是戴老闆是鐵了心要這樣做，無論姐姐怎麼叫，他都沒有回應。

終於，我意識慢慢開始模糊起來，身體越來越燙，感覺自己好像火燒，思想和身體本能的打架，讓我跪在地上，身體不斷地發抖，一拳用力捶在地上，讓我發現這樣的疼痛能緩解我的神經，我就再也收不住，一拳一拳，不斷地捶打地面，通過疼痛來麻痹我的神經。

然而姐姐看到我這樣被嚇壞了，她趕緊過來抓住我的手，生氣地喝斥道：「浩子！你這是幹嘛？快住手！」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痛苦又無力地說：「走開，走開……」

可是姐她不知道我現在的痛苦，她繼續走上來，甚至還抱住了我，哭著說：「浩子，你別這樣！別這樣！」

我本來就已經難受，被她這樣抱住，更是如同火上澆油，彷彿直接觸動到我靈魂深處，我渾身一抖，猛地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我用力地推開她，然後爬起來，離她遠遠的，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別過來！」

看到姐姐再想過來，嚇得我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這句話。

姐姐怔住了，獃獃地望著我，嘴唇抖動，流出眼淚，充滿愧疚地說：「浩子，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聽到她的這一聲對不起，我只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哪怕我死了，我都值了！

我忍不住哽咽，眼睛發紅地望著她，聲音嘶啞地說：「姐姐，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內疚，小時候一直都是你照顧我，保護我，現在我長大了，該輪到我保護你了。」

姐姐聽到我這樣說，美目里的眼淚更是像斷了的弦，止不住地流下來。

漸漸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模糊，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用拳頭擊打牆壁已經逐漸麻痹不了我的神經，我開始用拳頭擊打自己的身體，大腿，胸口，手臂。甚至用嘴巴來咬自己的手，到最後，我要用頭部來撞擊牆壁，劇痛才能讓我的腦子保持清醒，不至於被控制。

而姐姐看到我這樣，她哭的無以復加，已經成了淚人。

而我，也累得無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雖然痛，但是我卻笑了，因為我做到了，我沒有被藥物所操控，我成功地用意志戰勝了自己。

望著天花板上小小的針眼攝像頭，我露出一個倔強的微笑，用行動告訴他們，我是窮，我是鄉巴佬，對比起他們這些西裝革履的有錢人，我和路邊的乞丐沒什麼區別。但是，我有意志，我有用金錢買不到的尊嚴，小人物的尊嚴，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屈服！

終於，我成功了，一直緊閉著的，牢固的像牢房的房門，被打開了，戴老闆和阿虎他們走進來，他們看到我自虐的遍體鱗傷，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

我很享受他們的這種眼神，因為他們被我驚訝到了，下巴都合不上了，或許在他們看來，我是個瘋子，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瘋子。

果然，剛才還趾高氣揚的戴老闆，就張了張嘴，皺起眉頭望著我說：「你他媽有病吧？至於嗎？」

我只是淡淡地望著他，這個時候，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虎，你他媽老實告訴我，你這葯是不是過期的啊？」戴老闆接著不滿地對阿虎說。

阿虎立刻發誓說：「天地良心啊老闆！我怎麼敢騙你啊，這葯都是進口進來的，貴得很，就是大象吃了都……誰想到這小子會這麼猛，吃了這麼多，都扛得住。老實說，我阿虎出來混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猛人。」

接著，他猶豫了一下，對戴老闆說：「老闆，我看要不，這事就算了吧？這傢伙又臭又硬，我看再弄下去也是這樣啊。」

戴老闆眯起了他的小眼睛，在我和姐姐身上打量，尤其在我身上停留了更加久，神色不停地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姐姐很緊張，她看到我這樣，想過來抱我，卻又不敢，只能用哀求的眼神望著戴老闆。

而我，只是淡淡地望著戴老闆，用眼神告訴他，我不怕他。

就在這時候，戴老闆身邊的那個美艷少婦湊到戴老闆耳邊，輕聲地耳語了幾句，戴老闆猶豫了一下，就不耐煩地說：「兩姐弟都是神經病，草，我們走！」

親眼看著他們一伙人離開，我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身上最後的一點力氣被抽走，眼一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