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傾凰見她們認錯態度尚好，雖不知是心悅誠服，還是表面應付，但是好歹都是自己的長輩，她也是她們看著長大的，也不好太過分，於是也就揭過了這一章。

「淼川師叔，上一次讓你去打聽的事情打聽地怎麼樣了？」傾凰一臉平靜地問。

淼川冷若冰霜的表情一直以來始終沒有變過，抱劍的姿勢就像是個冷血的職業殺手，明明是個三十齣頭的女子，看上去就是酷酷的。她面無表情地道：「那圖案為楚國常見圖騰三足金烏，很多楚國的組織都可能會選用這個圖案作為標誌。據我所查，目前比較出名的大概要屬飛雲樓、碧水閣、神月教……」

「好了，能不能靠譜點，那麼多怎麼找的過來啊！」淼川還沒有說完，就被鑫月打斷了，她正暗自不爽，今日她是被傾凰訓了一頓，而傾凰吩咐淼川去做事，她竟然毫不知情，這難道不是意味著自己即將退出凌煙閣權利中心了么？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淼川沒有說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鑫月。

傾凰道：「想不到那丑不拉幾的破鳥在楚地這麼受歡迎。」

三足金烏乃是太陽神鳥，居於湯谷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是演太陽東升西落之景。是楚人原始圖騰，自然信奉之人頗多。

傾凰取出那日所得的玉佩，巴掌大的圓形藍田玉，玉質很好，在陽光下還有點點藍色光芒。玉石上精緻地雕刻著金烏圖騰，也許是抽象化的藝術，那金烏並不漂亮，仔細看還有些丑，也難怪傾凰不喜歡。

她把玉佩往前一丟道：「這是我從一個黑衣人身上拿到的，我懷疑就是襲擊我們凌煙閣的殺手之一，對方似乎對於我的幻術有一定的了解，竟能避開我的攻擊，想來是早有準備了。」

眾人一聽大驚，誰不知道傾凰的幻術可以說是凌煙閣所有人當做最為出色的一個了，竟然有人能從她手上逃脫，可見對方不是一般人。

沉默了很久的森雨也終於怯怯地問：「那凰兒可有什麼應對之計！」若是對方真的那麼厲害，那麼就算找到了人，他們也沒有把握救人啊！

傾凰搖搖頭道：「暫時我們沒有其他的線索，只能從這些個有可能的組織中一個個來找，先找到那批神秘組織再說，但是你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幾位長老一致同意地點點頭。

「現在我們主要的任務就是一一調查淼川名單里的這些組織，我今日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你們了，小心至上！」

「恩！」

幾人達成一致，終於氣氛和諧了許多，這時森雨愣頭愣腦地問了一句：「凰兒，自從那日之後，就沒有見過你師兄，阿彥會不會遭了他們的毒手了！」

師兄說起來是森雨長老的徒弟，是以他們二人的感情尤為深厚，想必是大家照顧到她的情緒一直沒有告訴她青彥叛變的事情。

此話一出，鑫月、焱巽都不說話了。傾凰神情微變，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硬生生扯出笑容道：「師兄也許是同我們失散了吧！」

看出她笑容里的悲傷，森雨適時住嘴。

傾凰笑著，慢慢站了起來，一個人走了出去，雪鸞跟了上去。

她一離開眾人的視線，使了個移形法，瞬間消失了，雪鸞沒能跟上。

時至今日，傾凰她或許以為自己忘了那個人，真的只是自己以為而已。冷不丁又聽到那個名字，心中依舊隱隱作痛，痛不欲生。

她順著清源山的山道一步步慢慢走，山路崎嶇彎折，而她卻如同一個無神的木偶娃娃一般慢吞吞地走著。

彷彿天氣也感受到她的傷心，變了臉色。

她最後在一處斷崖停住了腳步，找了一塊最高最險的石頭坐了上去。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會，特別是在這種人跡罕至的懸崖邊，她以前恐高，每次站在高處，就覺得呼吸一滯，腦袋空白。

也許人在處於一種更加恐懼的環境中會暫時忘了心中的痛。自從她發現了這一點，懸崖成了她每次傷心時必去的場所，久而久之，她再也不恐高了，可是她依舊會心痛。

她看著天空，暗沉一片，她坐在這裡，彷彿來到了半空中，只有自己一個人，被世界遺棄的一個人。

無盡的狂風捲來，但是卻吹不走她，她睜開眼，只看見遠處山巒疊嶂，腳下雲霧繚繞，也許從這裡一躍而下，她便同所有的過去作了一個道別，但是亦如當年，在生死面前她永遠會選擇生，即使生活再痛苦，她也會選擇活下去，直面這一切。

「喂，姑娘，危險，快下來！」

一陣著急的呼喊聲從後面傳來。

她猛然回頭。

四目相對，傾凰只見一書生打扮的男子站在十步遠之地一臉發痴的模樣。

傾凰只覺好笑，對方怕是以為她要跳崖，所以如此著急。她還想坐會，吹會兒風，她轉回身，晃了晃懸空的雙足，雙手撐著背後的岩石，如同一隻停在懸崖邊隨風而舞的藍色蝴蝶。

接著，傾凰聽到一聲極重的咽口水的聲音。

那書生終於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痴痴問：「姑娘莫不是這山中的仙子，在此採風！」

「哈哈哈~」笑聲如銀鈴隨風而遠，醉了書生的一顆少男心。

「小生今日有幸，竟可得見山中仙子，必是聖賢開眼，感我好學之心，慰我虔誠之意。」說著便閉了眼，絮絮叨叨起來。

傾凰從沒有見過那麼奇葩的人，心裡也不禁湧上笑意，低低地悶笑起來。

「仙子竟也同我凡人般會笑，真好看！」

傾凰若在在此地待下去只怕是會憋笑憋出病來，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奇葩。

她翩然起身，腳步輕盈地走下了岩石，慢悠悠從書生的身邊走過。那書生戀戀不捨，在傾凰經過時深深鞠了一躬，道：「在下百里小生，敢問仙子芳名！」

噗嗤！不僅行為奇葩，名字也起得那麼奇葩。

傾凰並不答話，輕笑著朝山下而去。

那書生見傾凰不搭理，急了，在後面窮追不捨。

「仙子，仙子，等等小生！」

傾凰忍不住回頭，笑著問：「你跟著我作甚？」

見傾凰同他講話，他簡直受寵若驚，驚得說不出話來，在山頂狂風中，儼然成了一座表情奇特的雕像。

「仙……仙子……長得……甚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小生今日親眼所見，此生足以！」

傾凰會心一笑，又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有個結果。

感情就是個傻子，傾凰轉身離去。那書生突然在後面高喊：「仙子美貌，小生今日一見，心嚮往之，只求仙子告知芳名！」

「夜傾凰！」

甜美的聲音落下，傾凰此刻已不見了身影。

書生不禁喟嘆：「此真絕世之美人也！」表情沉醉，無法自拔，痴痴地跟著傾凰所走的方向下了山。等到回了家中才發現自己是因為屢試不中，懷才不遇，內心苦悶，今日才下定決心到清源山無情崖跳崖自盡的。

據說他回到家中，即刻打開自己細心珍藏的文房四寶，畫了一副美人圖，接著三天抱著美人圖痴痴傻笑，不吃不喝，狀若瘋癲。

傾凰一路下山，進了西城門，時間並不緊迫，她決定為琦王做一會好事，替他看看他那些個未來的正妃側妃的都是些什麼樣的姑娘。

這一路上，昊都的繁華真是晃花了她的眼，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各式花燈琳琅滿目，酒樓人滿為患，茶樓咿咿呀呀的各種伶人在歌唱，還有大街小巷的小商販，雖然賣的都是小玩意，但是卻頗有意思。

不過傾凰為了避免書生那般的情況發生，從始至終都沒有現出身形，如一個身外客般看著人來人往，車去車來。

最後在一個氣派的府邸門前停了下來，門前牌匾大書「程國公府」四個大字，氣勢不凡，一看就是個輝煌的大家庭。

她也打算不聲張，隱匿身形直接潛入了後院中。接著一聲尖銳而難忍的刀刻聲劃過她的耳膜，她差點被嚇出心臟病。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就近找了棵大樹，挑了個風景很好的位置安身。

只見院里坐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那女子雖然年輕，但是卻畫著極其濃重的妝容，生生老了好幾歲，原本並不大的頭上，零零總總插了幾十根釵子，生生把自己的頭當做了雜貨鋪，什麼都往上面堆。

還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啊。接著傾凰仔細看了看她的容貌，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眼睛平常，嘴巴平常，鼻子平常，全部加起來，也就是平常。想來像琦王這樣閱美女無數的親王要看上這樣一個平常的女子還真的是有一點難度的。

這樣看來，楚雲爍交代下來的任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傾凰正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突然一陣刺耳的大喝聲嚇得她又差點從樹上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