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見凌煙閣
太後宮里的奴才都如此囂張，雪鸞實在氣不過，氣沖沖道：「以前是我家娘娘沒來，現在我家娘娘才是這後宮之主，你要是敢進去打擾試試！」
小內監還就是不給這分薄面，滿臉譏諷，挑釁得往前走了幾步，但是他的笑容下一刻瞬間僵住，全身動作也驀地停止。一把鄭亮的匕首已然緊貼住他的頸部大動脈，寒光畢現，殺氣逼人，他甚至都沒有看到雪鸞出手，那一抹嬌小的身子已然爆發驚人實力，給了他意外一擊。
「你，你，你……」他眼神驚恐，言語含糊。
「你什麼你，給姑奶奶記住，對我們娘娘放尊重點，要不然……」雪鸞將匕首在他臉上比劃了比劃，嚇得他瑟瑟發抖，徹底不敢言語。
一開始就袖手旁觀的侍衛們面面相覷，一時也沒了主意。
雪鸞手下也有分寸，見氣出的差不多了，也不敢真在皇宮大內殺人，於是手腕翻飛收起匕首，腳上用力一腳踹開了小內監。
小內監摔了個狗啃泥，慌忙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御乾殿。
在聖寧宮的眾人左等皇后不來，右等皇后也不來，陪著太后把生平所學的討巧話都說了個遍，卻空等皇后不來，又不敢貿然告退。
好在那狼狽的小內監總算還是回來了，上殿時，鼻青臉腫，手斷腳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太后控訴了雪鸞的罪行。
太后一怒，竟把珍愛的青花瓷瓶摔了個粉碎，「放肆，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哀家今日倒要去看看她還有什麼天大的本事！」
太后領著一眾命婦並聖寧宮守衛浩浩湯湯往御乾殿方向而去。
如此熱鬧，各宮主子早已得知消息，心中振奮不已。新后還未入主棲梧宮便被太后當做了眼中釘，這後宮以後怕是不得安寧了，而妃嬪們正好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
無盡的黃沙如同溫柔的雪，輕輕地覆蓋著你，所有的光芒盡數不見，你就如同回到了生命的最初。
「恩！」一陣微弱的聲音傳出，甚至連聲音的主人也不甚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這是在哪裡？
一個簡單而複雜的問題在腦海盤桓不去。
我，這是在哪裡！猛然驚醒，卻渾身酸疼，根本動蕩不得，四處都是黃沙，連眼睛都無法掙開。
「無月，無月你在哪？」聲音在這裡似乎特別微弱，無法傳播。
傾凰開始在身邊仔細地摸索了起來，四周的金沙軟軟的，密密地遍布了她整個世界，比落入水中更加難受。
她摸索了很久，又撐著力氣往周邊動了動，但就是沒有摸到人。
整個世界沒有光亮，沒有聲音，沒有生的氣息，只有罪惡的黃沙填充了空蕩蕩的天地，但卻使世界更空了。
傾凰莫名有些慌亂她害怕，害怕孤獨一個人，害怕水，害怕火，害怕那些一不小心能頃刻奪人性命的東西，害怕一不小心回頭，她所關心的人一去不復返。
「天地之初，混沌鴻蒙，唯一氣者，是分陰陽，陰陽兩儀，劃分四象……」
正害怕間，有聲音斷斷續續而來……
說實話，傾凰雖然從小自負幻術奇才，但是真的歷練的機會畢竟很少，以前有師父的保護，更是沒有受過什麼苦。面對如此情景，就算是再厲害，心裡也難免有些慌亂。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也是急中生智，竟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太極生兩儀，兩儀即陰陽，陰陽生四象，四象生滅之地便是土。」這是入門之初師父和藹地教導她的。
幻術說到底不過是陰陽術，世間萬物都是來源於混沌之氣的，混沌分陰陽，有了陰陽就有了四象，而四象是承載著土而生的。既然有土，她可以用五行轉換術化出四象來，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破陣之法，但至少可以更快地找到無月。
一打定主意，她立馬凝神屏氣，匯聚靈台靈力。
「土生金，金生水……」
默念了幾遍，靈氣四溢，只感受到周圍沙石慢慢退去，接著無邊的水淹沒了她整個人，如同置身大海，最後水也慢慢退去，一切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一陣微風刮過傾凰的耳際，她彷彿回到了雲山，只有那裡的氣息會如此清澈，靈氣逼人。
猛地睜眼，自己置身於一片廣袤樹林中，不遠處，只見無月狼狽地躺在地上，身上還有些傷痕。
「無月，無月，你沒事吧！」
傾凰拍了拍他蒼白的臉，一雙桃花般的眼眸終於慢慢掙開了，一睜眼看到是傾凰雙手扶著他，無月無力一笑。
「你先別說話，我給你療傷！」
無月為了不是傾凰受傷，在漫天黃沙席捲而來的時候用盡了全身內力，後來又被流沙席捲，此刻狀態不是很好。
傾凰給他服用了一顆珍貴的靈藥，又親手給他灌輸了靈力，這才緩了過來。
他這時才清醒了過來，問道：「我們現在在哪？破了第三陣了嗎？」
傾凰搖搖頭。
她並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只有走走看吧。
「你看這裡是不是有些眼熟啊？」無月問。
傾凰四處看了看，確實覺得很眼熟。
她扶著無月起身，四處走了幾步路，無月突然驚奇大叫：「這不是你老窩么！！！」
傾凰無語。
「說話能不能正常點，什麼叫老窩啊，我又不是狐狸！」
「你就是狐狸，還成精了！」
傾凰無言以對，也不好真同一個病號計較，畢竟他也是為了她才受傷了的。
二人不快不慢地走著走著，不多一會兒就到了凌煙閣的山門，凌煙兩個大字如行雲流水般寫在大門前的一座石碑上。門前的石階還乾淨地連一片落葉也沒有，如同她們還安靜地生活在這裡的時候。
傾凰心中納悶，她不過是按五行轉換之法重新構築了一個幻境而已，這難道是按照她的記憶構造的么？
不對啊，她以前都不會這樣的啊。
「我們進去看看吧！」傾凰好奇自己在無意之中到底構造出了什麼。
無月還有些猶豫，他可不想看到傾凰她那惱人的師父呢。他的一頭長發，自己可是珍之愛之，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打理，可是華夢瀟竟然狠心一把火給燒了，這個痛可是一直實實在在地存在他的心中呢。
傾凰歡暢一笑，「你這不是怕我師父吧！」
「怎麼會？那隻母老虎！」
「哈哈哈哈……」
「喂，你等等我……」
傾凰揚長而去，無月一路跟上。
奇怪的是，他們一進凌煙閣，那些人似乎看不見他們一般，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
「好奇怪，凌煙閣什麼時候來了那麼多新人了，我怎麼一個人也不認識，而且他們沒一個跟我打招呼的！」
「這不是你構造出來的幻境么？你自己怎麼不知道了呢？」剛剛那一路，傾凰已經將自己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了，二人互相透露老底，這回真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傾凰一路來到自己住的落雲峰，景物還是原來的景物，而人……
她真的是一個也不認識啊！
腦中寫滿了兩個大大的問號，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無意識里創造出來的凌煙閣竟然是這樣的。
「嘿，一路走來竟然沒看到你家母老虎的師父誒！」
傾凰給了他個大白眼。別說是他了，就是她也沒認出一個人啊。
進了棲鳳閣大門，只聽見裡面似有人聲。
「噓，裡面有人！」
傾凰喜靜，她住在這裡的時候少有人來，而此刻分明有一個清揚如流水般的女聲闖入耳際。
「山高高，月之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遠道，
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念的是首思念的詩，女子心腸，不矯揉造作，如此直白而生動。
這樣的女子，倒是她欣賞的女子。
「我們潛進去看看吧！」傾凰伏在無月耳際輕輕地道。
無月帶著傾凰竄上了棲鳳閣門前那棵巨大的梧桐樹上，這棵梧桐樹在傾凰來這裡的時候已經長得那麼大了，但是它似乎一直都不會長，一直都是這般大小，以前她最愛從閣樓的窗台上躍到這棵樹上過來看月亮，看星星，所以她最了解哪裡是可以看到閣樓內部的最佳場地。
透過窗檯，只見一絕世女子獨坐窗前，對著清風明月，吟詠詩詞，神情落寞，眼神哀傷。
那是個怎樣的絕美女子，髮髻高挽，只留了幾縷青絲隨風飄蕩，全身是一副以天藍為基調的裝扮，整個人看上去如同是空谷里生出的幽蘭，遺世而獨立，不染纖塵。
那樣的氣質，就是傾凰與之相較也少了些寧靜空靈，尋常的凡間女子更是無法與之一較。
墨發藍裙，廣袖流仙，纖腰如束，素手柔夷，美目如秋水，丹唇若紅梅。
如此佳人，那個能有榮幸成為她思慕之人的男子那該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就是無月這樣的美男子也看得痴了。
而傾凰在看清楚了美女的廬山真面目以後，下巴就沒再合攏過。
怎麼會是她？有一個驚天的疑問出現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