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笑塵緣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笑塵緣了

我們認為婚姻走到了盡頭,其實只是心走到了盡頭。無論多深的絕望,終將化為一個過程,總有結束的時候,迴避始終不是辦法。

把紙條藏到個秘密的地方,擦乾眼淚,迎接新的一天。回憶在歲月里飄落誰的眼淚,往事在時間中又灑下誰的憂傷。

如果愛是命中注定的痛苦,那就讓我試着慢慢去接受。

是什麼讓我們從熟悉變得陌生?不再為彼此的付出感動。

如果傷是兩看相厭的結果,那就讓我獨自勇敢去面對。

是什麼讓我們從在乎變得冷漠?不再去聆聽對方的心跳。

重新種下希望,等待收穫幸福。

完美的愛情,只是一部遙不可及的童話。

過往的真實,總帶來最寂寞的繾綣悲涼。

共敬一杯酒,微笑一點頭。

沒有相思苦,沒有守望累。

撒落滿地記憶的斑駁,回首細品嘗。

浮沉起落間,看淡煙流水,看似夢飛花。

吃完午飯,夢雲去銀行取出兩萬元現金遞給木風道:「用這些錢,買我和妞妞一年安寧。若你再要錢,我們就只能離婚。」他目的達到,立馬趨於常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悠閑一天是一天。」

發微信告訴紅霞:「我已經把錢給過木風。只要妞妞快樂,就是我的幸福。」

間隔良久,她回通道:「你我這一輩子,全都為了孩子,但願我們老的時候,他們可以縈繞身旁、長歡膝下。」

「會的,一定會的。倘若不會,有我陪你。呵呵」夢雲對着手機傻樂。

「說定了,我要上班,有空聊。」紅霞說。

「再見。」夢雲講。

趁木風送妞妞上學,撥號碼問小寧:「喂,小寧,夢語還你錢了嗎?」

「沒有,我打電話,她說在外地。你現在忙什麼?」小寧的語氣帶着沮喪。

「沒忙什麼,在家看妞唄!順便調理下身體,這段時間一直很累。等夢語回來,找個借口讓她把錢還你。」畢竟大家掙錢不易,夢雲害怕小寧步自己後塵。

「知道,我過兩天再給她打電話。不跟你聊,有人叫我。」聽到有人喊小寧的名字。

「那你先忙,再見。」趕緊按下結束鍵。

人生要面對無數次的選擇。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卻能選擇自己要做怎樣的人,走怎樣的路。對也好,錯也罷,既然做了決斷,就不要後悔。因為人生即是一場單程地旅行,不能回頭,只能不斷向前,看不到終點,只有驀然回首中的追念。

好的會記住,不好的更難忘懷。從小到大,從出生到耄耋,從懵懂到通透,愛如何?恨又如何?自導自演,自說自話,自己的心只有自己最明白。傷幾多?怨幾許?放下的如釋重負,放不下的牽腸掛肚,總是在選擇中糾結,在矛盾中掙扎。

等到繁華落盡,等到曲終人散,等到無力謝幕…不再悲喜,不再算計,不再感傷…一個人默默地向自己做最後地告白,或許唯有此時人才是最安靜的,也唯有此時人才是最清醒的,那些執著,那些不甘,那些停不了…終將都帶入那個不再醒來的夢中。

發條短訊給夢語:「人生有限,緣分所至,讓你我相識。我相信你本性善良,今後對朋友少些虛偽、多點真誠。因為年紀越大,身邊能陪你瘋陪你笑的人會成稀有。小寧的錢希望你能夠歸還。祝你順心如意!」

把她所有的聯繫方式全從手機通訊錄中刪除,在微信上講:「原諒別人,放過自己。」做完這些,忽然覺得無比的輕鬆。

日子簡單平淡地過着。偶爾和朋友們聚在一起吃飯、唱歌,分享各自的喜怒哀樂。小寧打電話告訴她,夢語說正在努力工作,會攢錢還她,夢雲相信是真的。

想知道快樂與痛苦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該如何丈量?一念之隔,為愛退讓永遠不是輸。不要把心總躲在陰暗的角落,沒有陽光,怎能開出美麗的花朵?放下堅持,抹去傷悲,懷一顆優雅的心,種一朵清蓮,拈花淺笑中把紛擾勻散。心中若有桃花源,處處皆是水雲間。

金錢、顯赫,都比不上內心的充實與安寧,能夠幸福着,能夠快樂着,平凡亦足夠。夢雲很喜歡當下的生活,晨起暮息,不怨青絲如雪,遠棄愛恨情仇。一切順其自然,專心致志照顧妞妞,凡事莫留遺憾就好。

春去春又來,隨着夢雲的淡泊,木風的心也不再騷動。每天他負責接送妞妞上下學,她負責在家做飯。日子匆匆,歲月深深。

木風心情好的時候會開心的對她說:「夢雲,下輩子,我繼續找你,給你當牛做馬,償還今生欠你的情。」

夢雲非常認真地回復他:「下輩子,再下輩子,我都不想再遇到你,你能離我多遠就多遠,我不要你的償還。」她心上超過極限的碎裂,豈能被這點滴年華輕易癒合。

「你真得如此討厭我?」木風失落地問。

「我沒有討厭你,我討厭我自己。」夢雲莞爾答。

有人說:生命是一樹花開,是一場虛妄。夢雲說:生命是相聚別離,是遺忘開始。在這世上,最容易變的是人心,但最天荒地老的還是人心。

崔建國打電話給木風,讓他去參加趙軍的追悼會。驚詫萬分問怎麼回事?崔建國講他是病逝,具體情況不清楚。等見趙軍媳婦再詳細打聽。

「去年我見他時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掛斷手機的木風不敢相信。

「他不是從小練武,號稱一個人打好幾個,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嗎?應該是脾氣不好的原因。」猶記得他結婚時,因為喜宴上新娘的弟弟說了句童言無忌的話,他惱羞成怒,不讓他媳婦理丈母娘家的人。新娘沒按他的意思做,他便坐在飯店外面不去敬酒,吆喝着要休妻。

「誰說不是呀!身體那麼好,還沒我們這些身子弱的人耐活。」木風惋惜的長吁短嘆。

「他不是信命嗎?算命的說他能活大歲數,還說他是天上的神仙轉世,怎麼不靈驗呢?」夢雲道。

「可能是老天爺召他回天庭辦事了吧!」木風講。

「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咱班同學誰去啦?」星期日上午,夢雲問剛參加完追悼會回家的木風。

「咱班我、崔建國、李健還有高山四個人去了。他們家亂鬨哄的,不見有人傷心,我們開完追悼會就告辭。他媳婦留我們吃飯,誰能吃得下?」木風邊喝水邊說。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剩下他媳婦和妞真可憐。」夢雲知道他媳婦下崗好多年,夫妻倆開過蛋糕房。

「他是先中風偏癱,後來腦溢血死的。他家妞快上高中,他爸媽會幫他照顧,有什麼可憐的,我看他媳婦和家人沒有一點悲傷的樣子。」木風的話讓她奇怪。

「怎麼會不傷心?」問出心中疑惑。

「你不知道趙軍為了要他爸媽的房子,在家裏鬧得很兇,跟兩個哥哥差點動手,他還揚言房子不給他,他就一把火燒啦!」木風為他解惑。

「他的哥哥們不都有房子住嗎?他沒錢又是老小,都是一家人,他爸媽給他就給他唄!」夢雲跟他談親情。

「這世上的人都跟你這麼想就沒事啦!那可是幾十萬的新房,不是一兩千的物品,誰會會捨得不要?都是自己的孩子,他爸媽總要考慮下其他人的感受吧!」木風和她講人性。

「現在他人都爭沒了,那房子將來他媳婦和妞還不知道能不能住?」夢雲嘆氣。

「以後的事情誰會知道?他媳婦還年輕,一定會再嫁,到時候肯定什麼都沒有。別人家的事情咱管不了,保重自己把咱妞妞養大再說。」木風終於想明白。

趙軍的猝死對木風觸動很大,脾氣收斂很多。不再天天像只渾身長刺的刺蝟,見誰都想扎一下,家中的氣氛越來越安逸,夢雲在心中祈禱他能保持下去。

暑假的時候夢雲和朋友帶孩子去杭州玩,在清河坊的一家店鋪外,看到大堂內正對門口處裱掛着一幅刺繡,一眼認出是當年自己同李斌的合綉。

悄悄躲到門側,從半開的窗戶內尋找那道記憶的身影。「小斌,這隻蝴蝶怎麼這麼難綉呀?我又綉壞啦!還是你幫我綉吧!」一聲嬌媚的女音傳入耳中,尋聲望去,原來是琳琳。她穿着淺綠色的長紗裙,臉上春風滿面,對着李斌撒嬌。

「別着急,等會兒我幫你拆了再重綉,想學刺繡,沒有耐心怎麼行?」李斌的聲音如初識他那般溫柔。只是如星的眼眸中再無自己。

往日恍如昨天,攜一懷如水的柔情,在幽思纏綿的清詞里,以永貯的風姿點綴滿心的絮語。「媽媽,你怎麼不進去?」妞妞過來問。

「媽媽剛才有點累,休息一下,走,我們去前面看看。」在心裏送上最真摯的祝福,一路向前。

風中送來這首歌: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攬五分紅霞,采竹回家。

悠悠風來,埋一地桑麻,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華,鳳冠的珍珠,挽進頭髮。

檀香拂過,玉鐲弄輕紗,空留一盞,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風月花鳥,一笑塵緣了。

…………」

端坐紅塵深處,潑墨寫意,聽一曲梵音,天籟飄渺。以一種從容的心境,靜觀人生百態。簡單著、快樂着、禪意著,笑看纖陌縱橫里的別樣年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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