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變異人9
「以後也沒有。」他想了想，決定告訴她，「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感受，別說這話了，我心裏……疼得很厲害。」
田霏聽了安靜了一刻，突然又道：「我現在最遺憾的事，就是自己不是超種人。攖」
「你怎麼又想到這個事了？」這件事他們兩個已經很久沒有提了，謝文麒判斷一件事對不對的唯一準則就是看它是否影響生活，聽了就煩。
「哎，我就是想，你看我們就不能生一個孩子。」田霏腦子裏想的是這個，「如果我真的……沒了，不是也——」她本來想說有個人陪你，話到嘴邊突然變成：「不是也可以拖住你，不許你和別人在一起，哼哼。」
「傻的。償」
又告訴她，「沒有別人。」
有很多很多道理，我們都懂，但是不安的時候就是需要那個人一遍一遍地告訴你，所謂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田霏本來就困，得到他這個允諾之後很快就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倒是謝文麒睡不着，他感覺得到臂彎里的溫熱，就怕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冰涼，就怕天亮之後就會變得空空蕩蕩。
以前基地里開了個閱覽室，裏面他記得隨便亂翻翻到了一本書，情節他覺得沒意思，但是有句話他看進去了，就是喜歡一個人，就好像打仗的時候自己有了兩個身體，被炸到的概率就成倍的增長。
現在他是徹底理解了這話，一個人在世上，只要保住自己不受傷害不算難，可是如果還有一個人，她受傷害也會牽動自己的傷口的話，想要不受傷就難了一倍。
可是這沒辦法，他已經喜歡了她，他就是喜歡了她。謝文麒覺得渾身都陷入了涼涼的麻痹當中，他十分相信這就是失去她后他的生理反應。
他真是怕，就那種涼涼的麻痹感就單純地讓他怕。
一夜，安穩度過。
田霏早上醒來的時候謝文麒已經離開了睡袋，泛著香氣的早餐已經煮開了。田霏坐起身來，覺得神清氣爽，沙漠的清晨天空是玫瑰色的，眼睛一睜開天地之間只有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她想沙漠宿營其實多麼適合戀人。
雖然他們倆任何浪漫的時刻都是在任務中的……稍有遺憾。
謝文麒的心情比她沉重多了，一面給她盛了一碗罐頭一面悶悶道：「待會真的不可以在這裏陪你嗎？」
田霏吃得很歡，讚美了一句道：「以後咱們家還是得你燒飯。」不過糖衣炮彈打不倒她，嚴詞拒絕道：「不行。」
他沒有再問為什麼，為什麼兩個人心知肚明，每一個鳳凰的命都不能白白犧牲，更何況他是隊長。
田霏突然大笑，打破這可怕的沉默，「我想到小時候看的動畫片《***戰士》，每個人都要保護水兵月，因為她是月亮公主，你就是水兵月一樣的，如果能有一個人活下來，一定要是你，因為如果還有兩個人的話，你還能指揮他。
如果是我的話，看到那麼多隊友死了，自己都嚇癱了。所以啊，要死也是我這樣的人先死，輪不到你。」
謝文麒一聽她說這話立刻就伸手打斷她道：「別說了，你一向是個狠心的人。」他真的是覺得心口疼得厲害，「你這次，別那麼狠心就是了……」
他竟然是哀求的語氣，雖然說完后頗為尷尬地看了她一眼，連忙轉過目光。
田霏心裏服了，喵的，這就是一皺眉頭就心痛啊！自己怎麼能這麼喜歡一個人，讓他說得心要碎成兩半了，不行了不行了。
「我哪裏捨得死，就像想着我家美人兒我也要活着。」她只能插科打諢，怕一正經說話就要哭出來。
陽光已經徹底讓清晨的眷戀無處遁形，田霏想，自己果然是心狠的那個，平時人家看不出來是佔了外形的優勢，其實隊長說得對。
「我下去了，你，趕緊回去。」田霏對着噴薄而出的旭日慢慢地說了出來。
說完，她真的頭也不回地走到那個破口那裏跳了下去。
多一句話也沒有的，沒有生離死別必須的相擁哭泣或者慷慨激昂，她就這麼走了。
謝文麒垂下頭，也許他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吧，即使當時她並沒有對自己窮追不捨，他們應該還是會在一起，因為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
田霏下去的時候電腦雖然已經鎖屏了，但是連線還在，她的畫面乍一出現劉柳就大呼小叫道：「美女！美女！你去哪裏了！」
范科長聞聲也端著杯咖啡湊了過來：「昨晚沒事吧？」
田霏心想：你看我這神清氣爽的能有事嗎？
「看起來沒事。」程熔也探出腦袋，他這才是看起來有事，眼圈黑得跟熊貓似的。
這群書獃子……難道看起來沒事就足夠解釋他們心裏的疑惑了嗎？如果換作是她，還不逮著窮追猛打。
沒有八卦的人生是無聊而沒有意義的。
「那我們，來說一下昨晚的成果吧。」范科長重新坐了回來，「我們昨晚嘗試了五種繞過防火牆解開程序的方式，不過都沒有成功，最後一種其實已經過了關鍵的一步，然而防火牆還是會被觸發。」
田霏心想，哎，早知道就是這個結果的，高人都在民間啊。
她回頭看了眼偌大的實驗室，那些病毒液泄漏之後莫名就有種空曠的感覺。
「那上面打算怎麼辦呢？」
范科長聽了嘆了口氣道：「這個問題……上面的口徑當然是把此事的風險降到最低，儘可能地確保炸彈不爆炸，其次病毒液能得到控制，不要流向人群密集的區域。」
上面的話，總是說得那麼晦澀。怪不得有個句子叫作領會文件精神，這不深刻領會，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是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但是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已經泄露出去的病毒液仍然受這個程序所控制，這只是大家的推測。」程熔道。
范科長他們沒再說話，程熔說得對，這一點他們也不是沒有想到，只是這話呢，他們不能說，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程熔心思卻沒有那般縝密，見沒有人打斷他便接着說道：「其實我們不管這個程序讓它放在這裏，也就完了，病毒液的泄露反正也是要另查的。」
劉柳道：「可是一旦這邊的供電斷了，炸彈一樣會爆炸的啊。」
斷電關機等於強行入侵，一樣會觸發防火牆。
程熔這時候思路卻很清晰，一點也不像一夜沒睡的人，「那後果無非就是炸彈要炸掉，世界上每天都有炸彈在爆炸，本質上說這顆炸彈和別的炸彈沒有區別，你根本不知道炸彈在哪裏，如果炸彈在這個已經廢棄的實驗室的話，就讓這台主機電量耗盡后炸彈爆炸好了，為什麼非要搭上霏的這條性命呢？」
他說的真的是十分在理的，他用他那顆學邏輯學的腦子讓在場的人都無法反駁。
田霏想了想，用全能世界聯絡了程熔，有些話還有兄弟們之間可以說。
「如果炸彈在天/安/門呢？」這不是沒有可能的，既然要安裝一個炸彈作牽制，最大的可能無非是實驗室本身作保護，或者人流密集區域做威脅。
「那只是一種概率，沒有數據支持這是大概率事件。」程熔回得也很快。
「可萬一真的在天/安/門或者其他標識建築物爆炸，後果不堪設想，這種可能必須排除。」這也是她留在這裏的意義。
「如果真的那樣，也不該你承擔，自然有上面的人。」
田霏嘆了口氣，會這樣想的是兄弟，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這麼想。況且犧牲，是鳳凰的宿命。
「熔，你別說了，那不然我們基地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是英雄就應該除暴安良啊，當初加入的時候韓老大說得很清楚的」
說完她就關了全能世界了，到了抉擇的時候就別讓其他事情影響自己。
歸根到底，是自己選擇的命運。
田霏想想，其實她不是想做英雄啊，這世上所有英雄，哪有一個做得輕鬆？
只是，如果她就這麼毫髮無傷地走了，而炸彈最終爆炸在了一個人流密集區域，鳳凰就難辭其咎。
潁川之言：只怕自己會愛上你，那樣我會死而有憾，但是如果不愛上你，又怕活着的這一生都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