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出鬧劇（下）

左冷禪也是極精明之人，自從殷天正一進大門口，就已有防備，畢竟這兩人的恩怨，也就他們自己知道。一見對方翻身而上，早就施展平生所學，迎了上去。

殷天正號『白眉鷹王』，這鷹爪擒拿手已是出神入化，其鋒銳處可隨意拗斷鐵棍，雲風曾聽張三丰談到過殷天正，言語之間，對其武功和為人都是極為讚賞。似這般爪力，要是在身上抓得一抓，捏上一捏，左冷禪自也是知道後果如何。

而左冷禪既然身為五嶽盟主，嵩山一派從他繼任掌門起，更是強勢崛起，隱隱顯出爭雄之意。如此人物，自然也不會差。近年內更是聽聞此人修鍊成江湖上早已失傳的『寒冰神掌』，對掌之間，能以極寒絕凍之內力注入他人體內，阻礙氣血流通，使對手為陰寒所創。

這般比試，可比剛才那雙『YU』來的水準高多了。底下也再無鬨笑聲，都是聚精會神的觀看。

所以，對已有一定眼界的雲風來說，現在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光光從手錶上照出的781和767的數值去參詳。畢竟，光憑數值，可不貼切，也不生動了。

不過，手錶的戰鬥數值也證明了，雙方實力接近，平分秋色。便只這麼會功夫，兩人都是避重就輕，堪堪鬥了百來招，誰也沒撈得了好。雖然雙方積怨頗深，但在這天下英雄面前，誰都不願墮了自己門派的威風。如此，真氣激蕩，掌風四溢，但二人仍是攻守有度，有張有馳。

臨危不亂，法度嚴謹，這也才稱得上是大家風範，武學出眾的『高手』。

然殷天正即便是再不服老，那也是耳順之人，左冷禪卻是壯年之身，時刻一長，殷天正勢必要吃虧。這等道理，老鷹王自己是知道利弊的，況且本就是自己先挑的因頭，怎麼能一味盡守呢？當下催動內力，大吼一聲：「忊甲開山！」，端的一記力拔山兮之拳，直接朝左冷禪的面門揮了過去。

此招並無多少精妙，純是以力開山，左冷禪心道：「好猛的力道！」，不敢怠慢，運起自己師弟的絕活『松鶴手』，滿擬以巧勁化開。卻不想這般剛猛之拳行到半途，已是變拳為爪，正抵自己的掌心。還來不及感嘆殷天正拿捏控制拳勢如此之精時，只敢掌心隱隱作疼，端的便如針尖及肉，危急之刻，掌式朝下，暗運寒冰之力，擊打對方手腕。

旁人突聽『咯』的一聲響，只見雙方各自退開。左冷禪的左手手掌竟是向外翻轉，顯是已經脫臼，而殷天正右手耷拉，渾身不住的顫抖。

便這電光火石之間，雙方各中一招。左冷禪左手脫臼，咬牙忍痛，自行接上，便已無大礙；而殷天正雖是先得一手，但收勢不及，被對手寒冰掌力擊中，從『神門穴』而入，自下而上，頓時整個右臂的血脈流動獃滯，渾身激冷不已。只得連點肩關穴道，讓這寒氣不再侵入體內，人也盤腿而坐，運功驅寒。左冷禪看出便宜，右手大嵩陽掌而出，便拍向殷天正胸腹。

楊逍畢竟和殷天正兄弟多年，危急時刻，也顧不得比武規則，飛身下場，左掌匍出，擋下了左冷禪。

兩人一交手，又是各自退開。左冷禪驚道：「乾坤大挪移！」

楊逍笑道：「左掌門好眼力……」只是這力字才說得一半，突然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寒光划向自己，急忙一個『千斤墜』，矮下身形，想要避過，卻終是不及，數縷青絲緩緩落下。楊逍起身一探偷襲之人，卻是拿着倚天劍的滅絕師太。

楊逍大怒：「老尼姑，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門！這般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師父風鈴師太沒教過你么！」

滅絕師太做事向來不喜歡循規蹈矩，在她看來，除魔衛道，管它什麼方法不方法：「辱及先師，害我愛徒，此仇不報，妄稱滅絕！」起手便是『滅劍』中的絕技－－『心火焚鬼』。

左冷禪一見滅絕纏住了楊逍，心頭大喜，又見那老鷹隱隱便有恢復之象。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微沉一口氣，力聚右掌，正待上前，卻見郭襄擋在了殷天正的前頭。」左冷禪兩次三番被人阻擋，早就心頭火氣，只是一見是郭襄，礙於丐幫之勢，微一收招說道：「郭二小姐，還請讓開，我和殷天正之事，還望旁人不要插手。」

「左掌門，你也是天下聞名，這老爺爺已經受傷，何必再趕盡殺絕？」

左冷禪還待開口，卻見殷天正緩緩站了起來。

「多謝女娃娃這般心思，殷某人還死不了，再接左掌門高招……」只是明眼人均看的出殷天正下盤虛浮，一時半刻，絕難復原，實不是左冷禪的對手。

左冷禪可不願如此良機白白錯失，急怒攻心之下，竟是一把上前推開了郭襄，反手抽出身後佩劍，便向下斬落。

「鐺」的一聲，手中長劍被一重物盪開，幾捏不住，右手虎口酸麻，翻身怒目而視，卻見重物所來的方位處站着雲風！

「你小子……」

「是我！」

「你也要和我作對？」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左掌門不體恤老人，又不愛護花朵，這種人，我一向是看不大慣的.」

「自作孽，不可活！」

「那也得看閻王爺收不收我！」

「如此，我這寒冰神掌，也讓你嘗嘗滋味!」

「你欺負郭襄妹妹，我就先讓你體會體會郭大俠的降龍十八掌！」

這邊雲風高調介入，已經和左冷禪斗在了一處。那邊宋青書也已扶起郭襄，胡斐救下殷天正。程靈素一番忙碌，郭襄自是無礙，老鷹王雖內息不暢，但憑自身功力，花些時間，盡可驅散寒毒。眾人心中稍安，目光又回到了場上的兩場『惡鬥』。

圓台左半部分，楊逍的長劍已經被老滅的倚天切斷，而倚天劍實在鋒芒太盛，楊逍只是憑着輕功一味閃避。而另一處的雲風因為見過了寒冰神掌的手段，只是回以剛猛的降龍六掌，並不給對手『**接觸』的機會。

數招一過，左冷禪心中存疑，實不知這小子內力緣何如此強勁，左手手腕又是劇痛，只是騎虎難下，拼也得拼，不拼也得拼。

這場面就好比，左冷禪手上有把能切割一切金屬的電焊神槍，而雲風就是一量精裝坦克，只是一發一發的炮彈亂轟，並不給這電焊槍闖進圈子，將自己的金屬外殼切斷。況且得了無崖子七十年精修之內力，便似這炮彈中引入了中子能源，威力非比尋常。

只是雲風只會六掌，又是大病初癒，好久沒得這般大陣仗。左冷禪輕功又自不弱，雙方一時內，都奈何不了對方。

雲風正『轟』的起勁，耳中卻突聞一聲：「打碎玉龍杯！」，一時雖未能辯出是何人所作提醒，卻已明其意。又是一掌『潛龍勿用』，心中已有計較。當下引了左冷禪跳下中間圓台，朝與會群雄中跑去。左冷禪不知緣由，還道是雲風接連使出大招，耗費頗巨，氣力不濟，正感快意，想也不想的追了下去。

雲風一路跑，一路抓起桌上食具，一陣陣的拋了出去，那左冷禪一一避過。雲風笑得一笑，又是抬起一大酒缸，朝後一拋，身子騰身，在空中使出『飛龍在天』，用力一掌，這陶瓷酒缸就朝左冷禪飛了過去，左冷禪暗道一聲：「便這般也想阻我去路，也太小瞧吾等！」正待相迎，突然『咔咔』數聲，這酒缸應聲而碎，缸中美酒受雲風掌力激蕩，在空中四射而出。

連着左冷禪，四周群雄均是閃避不及，被噴了個湯酒淋漓。群雄大多粗人，正自破口大罵之時，卻聽雲風說道：「第二缸來了！」均不細想，各自躲避，整個會場亂做一團。

待得各自離了這『酒彈』的爆炸半徑后，卻發現，這次這缸酒可比剛才拋得高多了，遠遠的飛過了眾人頭頂，有好些人正自佩服雲風的臂力，卻發現，酒缸的不目標不是左冷禪，而是朝擺放着二十四隻御杯的紅桌而去。

「不好，快欄下來！保護大帥！保護御杯！」

待得岳參領剛反應過來，卻已是鞭長莫及。

「喤啷嘡……」

杯具？

悲劇？

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