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爺兒就是討厭女人】

拿起桌上的信件,這些信都封上蠟印,是隱衛剛送過來的,將所有信件打開,細讀一遍后,六爺拿起毛筆,一番思量,寫下幾行字。

他的字力透紙背,遒勁有力,一筆一劃像極了他的人。

他身形挺拔,劍眉斜飛入鬢,鼻樑挺直,下巴像刀斧雕出來似的,一雙丹鳳眼散發著勾魂魅力,玉冠束髮,神情肅然,不苟言笑的模樣不怒自威。

倘若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珠子是藍色的,那是承自他的娘親,他的娘親是嫁入中原的異族女子,艷色奪人,傾國傾城。

封好信,一彈指,一名黑衣男子從暗處走出。

六爺將信交給他,吩咐道:「吳大人看過信后,務必親眼看他將信給毀了。」

「是,主子。」霍平應道。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那些人還鬧騰嗎?」

「是,可五爺回京了。」

意思是,那兩幫人馬依舊自相殘殺,但主子請放心,五爺在呢,有他鎮場,飛石流彈射不到旁人。

霍平向來沉默寡言,就算非得要說話,也相當言簡意賅,幸好他這個當主子的和霍平有默契,否則怎能從霍平的七字箴言解讀出這麼多訊息。

「傳個信兒給五爺,讓他出來一見。」

「是。」

事情交代完畢,六爺揮揮手,霍平退下。

一見霍平走出書房大門,守在外頭的阿喬像有幾百隻蟲子在他身上撓撓兒似的,他再也忍不住快步奔上前,一腳跨進,另一腳卻絆到門檻,一拐、一翻,直接滾到六爺跟前,痛得齜牙咧嘴,但很快的他便抬起頭,一對上六爺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馬上跳起來,拍拍屁股,假裝沒事,眉彎眼笑地湊上前,低聲問:「六爺,您快說說,您怎麼就知道張屠戶是殺人犯?」

阿喬心頭擱不得事兒,一整個早上心頭髮癢,思來想去就是弄不通,主子怎麼會三言兩語就破了案?

事情是這樣的,今兒個早上六爺路經衙門,看見一群人圍著衙門看縣老爺斷案,六爺見著熱鬧也湊上前去,這才知道白寡婦在家中被人殺害,縣官抓了幾個人問話后,就把白寡婦的姘頭給抓進衙門,嚴刑逼供。

白寡婦的姘頭名叫李泰康,年近三十歲,是個鰥夫,個子並不高大,模樣斯文,開了間布莊。

他手上有幾個錢,但身子骨弱,又有個厲害的娘親,雖然托媒人到處找媳婦,但好人家的女兒哪裡肯將就,一個個都怕嫁不了幾年就變成寡婦。

死掉的白寡婦是個極愛漂亮的,三不五時就到李家布莊逛逛,一來二去的、兩人看對了眼,私底下往來頻繁。

據說,若不是李泰康的母親攔著,說白寡婦命硬、克夫,李泰康早就把人給娶進門了。

縣老爺恩威並施,還是無法撬開李泰康的嘴,逼他認罪,於是縣老爺一個惱火,打他十大板,想把他打得頭腦不清,認下罪狀。

沒想到,李泰康只剩下半條命了,嘴巴都吐著血沫子,還頻頻喊冤,打死不肯認罪。

圍觀百姓看李泰康可憐,耳語紛紛,縣老爺臉上無光,拿起驚堂木連拍數下,發下狠話,要再打他二十板子,他就不信李泰康還能堅持。

就在這個時候,六爺揚聲大喊,「糊塗官!」

這一喊,惹得百姓們驚詫不已,連在一旁號哭不停的李老夫人也被嚇得一時忘了哭泣。

縣老爺怒問:「是誰在公堂上喧譁?來人,給我拿下!」

六爺也不等人來抓,挺起胸膛,長腿一邁,往衙門裡一站,寒聲問道:「敢問縣老爺是索了誰的好處,非要屈打成招?這無憑無據的,光因為往來頻繁,就認定李泰康是兇手,是什麼道理?」

縣老爺惱羞成怒,指著他道:「把人給我轟出去!」

六爺搶先一步蹲下身,拉開地上的白布,露出白寡婦的屍身,那屍體已經放置了兩、三天,傳出令人難忍的惡臭,本要上前抓人的衙役也忍不住倒退兩步。

屍身上有十幾、二十處見骨的刀痕,一顆頭都快被切斷了,且白寡婦死不瞑目,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凄厲的表情教人怵目驚心。

六爺看過屍體后,又抓起白寡婦的手,仔細觀察她的指甲,她掉了兩片指甲,指尖留有深色的血跡,而後他也不把白布蓋上,站到桌案前說道:「白寡婦指甲縫裡有肉屑,可見她抓了兇手好幾下,大人不妨驗驗李康泰身上有沒有抓痕。」

縣老爺再眼拙也看出六爺不是一般人,馬上命衙役脫了李康泰的衣服察看。

果然,李康泰的身子白白凈凈的,除了因為挨了板子,屁股肉掀翻,濺出點點血漬,哪來的抓痕?

這麼一來,百姓們更是議論不休——

「果然是個糊塗官。」

「李家攤上這事兒還真倒霉。」

「攤上這種大老爺,咱們百姓才真倒霉。」

這些話,一句句全鑽進縣老爺耳里,他面子掛不住,怒問,「你是誰?」

六爺微微笑道:「傅子杉。」

「你可知搗亂公堂有罪?」

「縣老爺言重了,我哪裡是搗亂公堂,分明就是來幫青天大老爺斷案的。」

他把青天大老爺五個字說得分外清楚,惹得百姓一陣竊笑。

六爺不理會縣老爺一張臉青紅交加,揚聲又道:「照證人與李泰康的說法,他與白寡婦情投意合,若非李母阻擋,白寡婦早成了李家人,這麼恩愛的兩個人,怎會翻臉無情,置對方於死地?

「若以動機論,李母不想讓白寡婦嫁入李家大門,有可能買兇殺她;白家人不想媳婦另嫁,也有可能殺她;見白寡婦貌美,想染指不成、怨恨在心之人,也有可能殺死她……」

聞言,李老夫人急忙放聲喊冤,白寡婦夫家人也大哭冤枉。

但六爺看也不看他們,只朝門前的人群望過一眼,接著緩言道:「照我看來,想殺她的人很多,獨獨沒有李康泰。」

縣老爺不滿的道:「你怎知道不是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六爺睨了縣老爺一眼,他腦子裡全是豆腐渣嗎?都親眼看見李康泰身上沒有抓痕,還硬要賴他?看來回頭他得好好查查,縣老爺這官是考來的還是買來的,說不定順藤摸瓜,還能讓他摸到驚喜,只是……會摸到老大還是老二?值得期待!

六爺大笑幾聲后道:「白寡婦身上的傷,可不是一般菜刀砍出來的,至少得是把銳利的屠刀,而李泰康這身板兒,怕是要把屠刀舉起來都有困難,怎麼能殺人,又怎能刀刀見骨?要砍出這樣的傷口,身高至少要……」

他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便瞥見人群中有一名男子匆匆轉身,他反應極快,一縱一躍,三兩下功夫就把人給拎進公堂,往地上一丟,把人給摔得七葷八素。

六爺一揚手,把對方的衣服撕開,幾道深深的抓痕露了出來。

有百姓認出他,吃驚喊道:「是張屠戶!」

張屠戶回過神后,趴在地上拚命磕頭喊冤。

六爺也不斥喝他,只道:「甭裝了,有人看到那天你進了白寡婦的家,你若是從實招來,指不定還可以減點刑罰,要是等證人指證,恐怕……」嘿嘿兩聲,他在張屠戶耳邊說了幾句話。

張屠戶猛然轉頭,對上白寡婦那張慘白的死臉和張得大大的灰白眼睛,頓時嚇得屁滾尿流,什麼都招了。

原來是張屠戶垂涎白寡婦美色,幾次求歡被拒,又發現她與李泰康有所往來,於是心生嫉妒。

那日張屠戶剛幫人宰了頭大肥豬,主家給了內臟和幾刀肉,又賞下一壇好酒,幾杯黃湯下肚,他隨身帶著刀具和豬肉上門,本想向白寡婦炫耀自己一身技藝,不料白寡婦與李康泰剛行完魚水之歡,渾身的慵懶,空氣里還散發著淡淡歡愛氣息。

他又妒嫉又刺激,拉著白寡婦也要行那事兒,誰知白寡婦抵死不從,狠狠抓了他幾下,他一怒之下,就把人給殺了。

「爺,您快說說吧,我想得腦袋都快破了,還是想不出來。」

六爺看了阿喬一眼,當初阿喬家裡遭逢大難,他路見不平幫了一把,從此阿喬就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他會留下阿喬,是因為阿喬腦子機靈,他不必開口多說,阿喬就能猜出他的心思,把他伺候得妥妥貼貼,偏偏阿喬有一個缺點,就是話很多,從早到晚講個不停,不讓他講,好似還委屈了他。

唉,他怎麼就收了這堆怪人,如果能把阿喬和霍平揉一揉、捏一捏,平衡平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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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富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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