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還沒死
這樣往下滑了足足十幾秒，我心裡一秒比一秒陰沉。這個洞特么到底有多深啊，該不會直接到大河河床底下吧。
好在我的雙腳還是很快接觸到了地面，不過我感覺地上似乎有不少積水。
我剛停下來，從洞上頭滑落下來的二爺，結結實實的踩在我的肩膀上，把我給踹了個狗吃屎。
這下邊黑乎乎的，啥也瞧不見。我緊張兮兮的倒退，問二爺這到底是哪兒？我怎麼還聽見了水流聲？
二爺說這是河床下邊。
果然如我所料。
正想著的時候，二爺打開了熒光棒。
幽綠色的光芒，將周圍給照亮了，然後二爺用打火機，跑到一邊，把洞壁上的火把給點了。
而在火把點亮的瞬間，我傻眼了。天啊，是我看錯了？還是產生幻覺了？
這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洞，足有三米高，四米寬。洞頂還有水滴不斷的滴下來，地面上泥濘不堪。
而在洞的兩邊，竟站著兩排「人」。
沒錯，的確是兩排人，這些人一動不動，扭頭望向洞的深處。詭異的是，我竟不能聞到這裡有半點的屍氣。
他們還活著？不可能！
我一點點的靠近，激動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會生活在這陰暗潮濕的地下？
頭頂就是咆哮大河，我甚至都能聽到水拍打的聲音。
二爺此刻正站在屍體對面，沖我擺手：「小子，過來。」
我一點點的走上去。
而當我看見屍體正面的時候，我雙腿一軟，咕咚一身，跪在地上。
心頭最後的希望，也灰飛煙滅了。
站在首個的，是村支書。村支書雙目怒症，表情惶恐加憤怒，表情就這樣定格住了，一動不動……
蒼白的臉色告訴我，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二爺帶我繼續看下去：「這是牛老實一家，這是二狗子一家，這是三毛一家……」
他們全都保持著驚恐憤怒的表情，身子早就已經僵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們從眼神之中釋放出的恐怖。
我傻愣愣的呆在原地，腦海中都是爺爺殺了他們的想法。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理解，完全不理解。雖然我知道爺爺有苦衷，不過我覺得我還是沒辦法原諒他。
二爺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膀：「小子，是不是挺恨你爺爺的？」
「恨！」我由衷的道：「鄉親們是無辜的，他們沒少幫爺爺，可為什麼爺爺要這麼對他們？」
二爺道：「你爺爺也是迫不得已啊。若是沒有他們填河來阻止**，他們終歸會要死的，而且到時候死的可就不只是一村人了。你爺爺做的對，他是在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我聽不明白你的大道理。」我毫不客氣的道：「總之爺爺害死他們，就是不對。」
二爺無奈道：「算了，你小子在城裡讀書，也學不到老一輩盤門的胸懷。出去吧。」
「為什麼不把他們安葬了？」我問道。
大河的人，都十分注重入土為安。我心中對他們夠愧疚的了，我不想再愧疚下去。
或許，把他們埋了，我心裡頭會好受一點吧。
二爺嘆口氣：「你以為只有你心裡難受？這幫老東西，都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我心裡就不難受？不過難過也沒辦法啊，那個村莊的存在，原本就是為這一天而準備的。」
我大驚。
二爺繼續解釋道：「當年咱們村，只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義莊而已，我和盤門幾位兄弟姐妹把那裡進行了改造，把一些流浪漢請在了村中，給他們吃住，還給他們介紹配偶，村莊才有今天的規模。」
我心中大驚：「也就是說，他們原本的命運，便是被填河？」
二爺點頭：「雖然殘酷，不過卻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無奈，之前只覺得周阿四太過殘酷，現在看來，盤門的幾個老人，都是這般殘酷，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兒。
「好了。」二爺說道：「現在你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接下來就跟我去會會周阿四吧。」
我點了點頭，艱難的站起來。雖然我渾身是水，冰涼刺骨，不過我的心更涼。
我對二爺說道：「二爺，唐奶奶的孫女跟我在一起的，我把他安置在了鎮上的旅館里。」
「是嗎？」二爺說道：「你唐奶奶呢？」
「死了。」我傷心的道：「這丫頭一個人也挺可憐的。」
二爺道：「別傷心了，她死不了。」
「為啥？」我納悶兒的道：「唐依依說親眼看見奶奶入土了。」
二爺道：「知道為什麼我入土，現在還活著嗎？」
我搖頭。
「因為真正的盤門內門人，都有兩條命。」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兩條命？這算什麼邏輯？我不相信。
可二爺現在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弄得我相當糾結。
二爺沒給我太多時間去想，只是讓我趕緊上去。我只好順著斜洞，艱難的爬了上去。
等我爬上去之後，才發現二爺從洞裡帶出來了一把木劍。
那木劍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材料的，通體紅色，是比血還要紅的顏色。
我一眼就能辨認出這把木劍有相當的年頭了，劍刃上還有不少坑坑窪窪，似乎是砍什麼東西給咯成這樣的。
二爺隨手就把木劍丟給了我：「小子，拿著吧，你們木路祖傳的斬陰劍，對你有幫助。」
我接過那把木劍，沒想到這把木劍還挺重，跟一把金屬劍似的。
以前從沒想過還有木頭材質堪比金屬，我估摸著這把劍就算拍在腦袋上，也能把人給活活悶暈。
我問二爺這是什麼材質的，二爺說了一句是不死神木的。具體的關於不死神木是什麼，我也問了，不過二爺似乎挺急著去見周阿四的，根本沒給我太多的解釋。
我也沒有再繼續追究。
我們一路來到了鎮子上。現在都已經是凌晨了，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凍得我瑟瑟發抖。
遠遠看了一眼，發現唐依依房間的燈還亮著，我就帶著二爺去找唐依依，準備把唐依依也帶過去。
唐依依看見二爺，兩人都愣了。
二爺嘆了一句真像，我知道二爺說的是唐依依像唐家奶奶。
而唐依依也警覺的看著二爺，試探性的小聲道：「二爺爺？」
二爺爺笑了笑：「都說女大十八變，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小時穿著開襠褲沒少纏著我要糖吃，現在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瞧這皮膚水靈的。」
唐依依含著眼淚笑：「二爺爺，你還活著？」
「哈，你個臭丫頭，是不是咒我死啊。」
「不是不是。」唐依依著急的解釋道：「二爺爺，你還沒吃飯吧，你們快休息下，我給你們做點飯吃。」
二爺爺擺擺手：「算了，現在沒工夫吃飯，先跟我去一趟周家。」
原本我擔心周家會對我們不利，所以堅持讓唐依依留下來。
不過二爺爺信誓旦旦的罵了一句還能反了周阿四？所以乾脆唐依依也跟我們一塊去了。
一路上來到周家，卻見周家大門敞開，門口還掛著兩盞綠油油的燈籠，從遠處看就跟倆放著幽綠色光的眼珠子似的。
我罵了一句這特么的故弄玄虛，想嚇唬誰啊。
二爺爺笑著到這你小子就有所不知了吧，這叫人點燭鬼吹燈，他們土路的老規矩了。兩盞長明燈不滅，擱外頭執行「任務」的，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會大大的降低。
二爺爺不說，我心中也清楚「執行任務」，到底是執行的啥任務，不用說，肯定是執行的「盜墓」任務唄。
我心想這管不管用啊，人點燭鬼吹燈，那都是在古墓裡頭點的，按科學解釋說就是蠟燭不滅，證明裡頭有氧，才不會影響人。
沒見過誰在自家門口點燈的啊，而且還是這麼綠油油的鬼燈，這特么的不是招鬼呢嘛。
二爺爺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在門口喊了兩聲，見沒人應答，乾脆是一拳就把兩盞燈籠給幹掉了。
內門中這才終於有了動靜，一群人手忙腳亂，罵罵咧咧的跑出來：「特么的誰啊，不想活了吧。」
「周家的燈籠你也敢動，嫌命長了這是。」
大概十個武夫裝扮的傢伙，從兩邊房間走出來，每人手中都拿著殺威棒，把我們兩個團團包圍住。
而周家正院中，則走來了兩個花花大少，看見我倆，眉頭皺的老高。我似乎看得出來，他們挺失望的。
「媽的，我還以為是九黎來人了呢。」其中一個傢伙道。後來我才知道，他叫長生，周阿四的孫子，另外一個，是他親兄弟，叫百歲。
這名字，俗的不能再俗了。
「這倆是哪兒來的？打擾老子清夢。」百歲罵道：「每人一百殺威棒，丟出去。」
之後，兩人就準備出去。
我把唐依依擋在身後，心裡替二爺爺捏一把汗，有點怪罪他的意思。
我們兩個人，絕對干不過這十個武夫啊，而且他們都拿著武器。
之前看二爺爺自信滿滿，還以為他的王八之氣能震懾全場呢。現在想想，我之前的想法挺幼稚的。
二爺爺卻是不卑不亢，罵了一句：「四狗就這樣教你們的？一點規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