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歡

第4章 新歡

陸文遠在傅府中將養了幾日,待到傷口癒合,可以稍事走動,便去了吏部大堂赴任。這半月間,他被皇上責打五十廷杖的事早已在朝廷里傳得沸沸揚揚,因此一出現便引得吏部官員議論紛紛,有人只道他直言敢諫,是個難得的忠臣,有人卻說他不自量力,沒丟腦袋已實屬難得……如此爭來爭去,那陸文遠看在各人眼中便有了千萬種形狀,真快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了。

然而陸文遠卻不自知,每日只勤勤懇懇做自己份內的事。主事一職是整個吏部公堂中較末等的官職,因此平日裏除了公事,被人差遣著做些掃地擦桌、端茶倒水之類的雜事也是常有的。陸文遠人紅是非多,又兼是新來的,自然有人瞧他不順眼,千方百計地排擠他,差遣他做各種各樣的雜活。陸文遠俱都一一做好,並不抱怨。平日裏與人交往也是恪守本分,從不刻意疏遠,也並無過分親密,甚至偶爾與傅潛在堂中相遇,也僅止於上下級之間的禮節,絕沒有過分熟稔的舉動,因此過了月余,那些瞧他不順眼的人抓不到把柄,也都漸漸消停了。

這一日,陸文遠在謄抄公文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道升遷令不合規矩。這道升遷令是擢升一位地方知縣為刑部侍郎的,從正七品一躍至從二品,真可謂是一飛衝天,但奇的是,這位知縣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功勛,政績也並不突出,況且陸文遠記得,刑部侍郎這個空缺,原本是為一個叫趙詠寧的刑部郎中留着的,只因他一連幾年在官員年終考核中拔得頭籌,理應受到嘉獎。但如今這位置被一個地方知縣莫名其妙頂了去,那趙詠寧又當如何呢?

陸文遠想破了頭也沒想出個頭緒,欲去尋傅潛詢問,傅潛卻恰好進宮辦事去了。陸文遠躊躇了半晌,只好跑進內堂去問吏部郎中沈文斌。

這吏部郎中沈文斌是個正派人物,這一個月來,還多虧他和傅潛在明裏暗裏護着陸文遠,才使陸文遠在吏部的日子不算太難過。哪知那沈文斌看了升遷令,卻只搖頭說這道政令是皇上親自下的,就算是傅潛傅大人也質疑不得,你只好好抄了便是,別管那麼多。陸文遠哪裏肯聽,回到座位上越想越不對,便將那趙詠寧的政績考核記錄翻了出來,和升遷令一併揣了,轉出吏部大堂便沒了影。

傅潛從宮中辦事回來,遍尋吏部大堂也不見陸文遠,正自納悶,沈文斌主動尋來,將來龍去脈細細說了一遍。傅潛一聽就慌了神,只道這陸文遠肯定是自己摸進宮去質問皇上了,且不說他見不見得到皇上,若是被范哲甫的手下截住,非得把帳算到自己這個尚書的頭上不行。傅潛真是又急又氣,當下一拍大腿,也一溜煙追出了吏部大堂。

卻說這段時日,朱時泱在紫禁城裏倒是過得相當逍遙自在。原來桂喜前些日子從宮外帶回來一位小公子,這位小公子是地方官員家的子弟,年方十五,生得眉清目秀,體態風流,正是朱時泱喜歡的類型,又頗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與朱時泱趣味相同,因此被他留在身邊,每日伴駕,顛鸞倒鳳之餘賦詩飲酒,撫琴賞畫,着實快活reads;名門嫡秀-九重蓮。

陸文遠進宮的這一日,朱時泱與小公子用過午膳,正自榻邊調笑,眼見情/欲漸濃,將行*,卻聽桂喜在門外抬高了聲音稟報道:「皇上,吏部主事陸文遠陸大人來了,說是有事想請教皇上。」

朱時泱在興頭上被人打斷,便先存了一肚子的火,又一聽是陸文遠找他,當下氣得是半點興緻也沒有了,粗著嗓子吼了一句:「他又來找朕幹什麼,還沒挨夠打嗎?」那小公子正縮在他懷裏,被他嚇得渾身一顫,朱時泱也知自己失態,連忙伸手摟住,好言相慰。

桂喜在門外唯唯了半晌不知該如何作答,卻聽陸文遠自己提高了聲音答道:「皇上,微臣有事要稟報,請皇上准見。」

桂喜當真是奇得連嘴也合不上了,只道這人也真是膽大,上月才挨過一頓打,此番還敢再來,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動動指頭就能叫他身首分家的皇上嗎。

朱時泱卻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月前他罵自己是漢哀帝,咒自己早死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當下一振衣襟翻身而起,讓小公子避到內堂去,自己大步走到門邊,一腳將門踹了開來。

陸文遠正跪在門邊上,朱時泱這一腳用力甚猛,帶起的兩道門風直撲他而去,他只是略微躲了一躲,卻把桂喜駭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朱時泱伸手一指前朝的方向:「去把范哲甫給朕找來!三番五次的讓閑人摸進宮,朕看他這個內閣大學士是不想幹了!」桂喜領命,連滾帶爬地去了。

朱時泱又怒視陸文遠:「你,有屁快放,放完趕緊滾!」

那陸文遠卻是一臉雲淡風輕模樣,眼見皇上雷霆震怒,卻是心也不慌,手也不抖,將那道升遷令從懷裏摸了出來,雙手托著高舉過頭頂道:「皇上,這道升遷令,可是您下的?」

朱時泱只是不耐煩,他每天下旨無數,哪知道陸文遠指的是哪個,卻也懶得看,只氣道:「是,怎麼了?」

陸文遠道:「微臣想請問,這位詔令中的湖州知縣劉德,在職期間政績平平,且無任何顯赫功勛,皇上為何將他連升五品,提為刑部侍郎?」

朱時泱暗吃了一驚,心道他說的竟是這份詔令,連忙劈手奪過來,拿在眼前細細看閱。

原來這升遷令中的地方知縣,正是那殿中小公子的父親,他不知從哪裏聽說當今聖上喜好龍陽,又見自家兒子生得端好,便動了父憑子貴的念頭。恰好朱時泱心氣頗高,不喜民間俗物,卻偏好與朝臣子弟勾搭,因而總差桂喜在朝中物色。那地方知府便掏錢託了關係帶着兒子找上門去,又花了大把銀子,終是把兒子推到了朱時泱眼前,只盼兒子爭氣,能為自己掙得個一官半職。

那小公子本無所謂,也是年齡尚小,情竇未開,但見了朱時濟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又貴為天子,難免不為之傾心,遂動了長久留在宮裏的念頭。小公子把這念頭與朱時泱一說,朱時泱自是高興,但礙於小公子的父親是個地方知縣,此番攜子來京,也沒有個長久的落腳之處,恐怕過不了幾日就得回去,因此一直提心弔膽。

朱時泱為此思來想去,總想不出個萬全辦法,那小公子便旁敲側擊地提點他,若是能把自己的父親遷為京官,自己不就可以長久留在京城裏了嗎。朱時泱聞言大喜,連忙差人找來官員名冊細看,見到刑部侍郎一職有空,一時也顧不了那麼多,當場就擬了份旨,將小公子的父親遷升為刑部侍郎,在京城中賜宅邸,如此,那小公子便能安安穩穩地留在身邊了。

朱時泱的如意算盤打得噹噹響,眼看諭旨都發出去了,一切將成定局,卻半路殺出個陸文遠,把這事連根帶梢地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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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君養成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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