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面斥昏君

第九十五章 面斥昏君

曉月心中雖疑惑重重,但聖威面前,不敢懈怠,走至御案旁,靜靜的研起墨來。

殿內十分安靜,只有手中墨塊與硯台摩擦發出的嚓嚓聲。

儘管曉月儘力減弱研磨聲,但這細微聽上去有些刺耳的噪音很快引起皇上的注意悅。

劍眉微微一蹙,語聲透著不滿「會寫字嗎?」

「回皇上,奴婢……」會還是不會呢?歷史上有記載,古代皇帝大多不喜歡服侍的宮人讀書認字,以防宮人結黨營私,犯上作亂,畢竟日夜陪在身邊的人倘若太聰明,對於大權獨攬,君臨天下的君主未免不是一種威脅與災難。

而且,聖人酒後曾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也就是說,在封建王朝,胸大無腦,有貌無才的女子最受男子青睞。皇帝是九五之尊,坐擁天下,自然也不喜歡身邊的女人飽讀詩書,文采飛揚。

迎上他質問的目光,曉月羞澀的低下頭,小聲回答道「奴婢不會!」

皇上笑了笑,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眼睛注視着硯台,淡淡的說道「知道你手中磨的是什麼嗎?」

曉月一怔,不明白他何意攙。

「洮河硯。」他合上奏章,手中紫毫毛筆在研好的墨汁中蘸了一下,眉頭微微一皺,然後搖了搖頭道「哀梨蒸食,暴殄天物。」

這句曉月聽明白了,分明是嘲笑她無知,不識貨,糊裏糊塗糟蹋好東西。

真是豈有此理,曉月不及細想,介面道「洮河硯,其料取於甘肅卓尼也就是唐朝時的洮州一帶洮河深水處。洮硯因其石質細膩,紋理如絲,氣色秀潤,發墨細快,保溫利筆,北方最為貴重,宋時已經稀少,解放后又恢復了生產。自唐代成名以來,老坑洮硯一直是皇室文豪、富商巨賈才能擁有的。宋代趙希鵠曾經說過『除端、歙二石外,唯洮河綠石,乃北方最貴重。此硯綠如藍,潤如玉,發墨不減端溪下岩。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為無價之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曉月真是佩服自己超強的記憶里與不多見的口才。

皇上注視着她,眼中現出幾絲驚詫,神情微怔,瞬間又恢復如常,唇邊漾起一抹笑意。曉月突然意識到失言,臉頰微紅,悻悻的垂下頭,心裏暗自懊惱,人家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她怎麼吃了虧還不懂得學乖呢?

然而,皇上卻並未如她預料中那樣勃然大怒,站起身,走至曉月身邊,拿起墨塊慢慢研起來,緩緩說道「硯台的實用功能是磨墨,其中下墨、發墨是衡量硯材好壞的條件,簡單說,下墨,是通過研磨,墨從墨塊到水中「硯台上」的速度。發墨,是指墨中碳與水相融,發磨好的墨如油,在硯中生光發艷,隨筆旋轉流暢,所以畫畫的用硯比寫字用硯要求更高。」

曉月靜靜看着他,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下墨,講求快慢,發墨,講求粗細,但往往下墨快的發墨粗,發墨好的卻下墨慢。所以,下墨發墨均佳的硯極其珍貴。

「洮河硯便是這極其珍貴中一種?」曉月雖可以說出四大名硯的產地,特性,但對磨墨卻是一竅不通,中華文明包羅萬象,隨便一樣不起眼的物品都蘊含着無窮的奧秘與道理,即便熟讀史書,學富五車,比起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歷史文化,仍然只是略知皮毛。

聽着他娓娓而談,一種欽佩之情油然而生,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他出神。

他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頎長,著明黃色綉團龍圓領袍,腰間系著赭色緙絲腰帶,下面懸著碧色玉佩。面若美玉,目如朗星。眉目隱隱與武元昊有三分神似,遜於健朗,長於俊美,雖不及武元昊凌厲霸氣,也自有一番優雅貴氣。

也許上天在賦予二人相貌時,便已安排好了結局。

儘管如此,曉月仍不由暗嘆,作為天子,這個人雖然長得有點陰柔,但以審美角度來看,他真是個美男子。

皇上很快意識到曉月目光中的讚許,微微一笑,放下墨塊,溫言道「想不想學習寫字?」

看來他並未懷疑她的回答,心中猶豫不定,紫毫毛筆舉到眼前。

「奴婢……資質愚笨,不敢勞煩皇上……」曉月試圖婉言拒絕,手卻被他按住,身體被推到他面前,耳畔響起溫軟略帶磁性的聲音「寫字最首要的就是掌握如何握筆,來,學朕的樣子!」柔緩的語聲透著不容人反抗的堅決。

曉月只好接過毛筆,下一刻,皇上竟然從身後握住她柔荑小手,溫熱氣息撲入她修長的頸,酥酥麻麻,心中慌亂不已,手微微一顫,他卻及時握緊她。

這隻手略略粗糙,虎口有持弓時磨出的繭,用力的抓住她柔軟纖小的手,手微微吃痛,她猛抬頭,正對上那對清湛幽邃的眸子,臉頰頓時滾燙,暗暗責怪自己太懦弱,為何不反抗。

而這一切看在皇上眼中,卻是另一番旖旎風光。

現在的曉月,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特意的打扮,一頭青絲盤珠翠,鬢角斜插玉簪,青裙罩紫衫。

柔和燭光下,她肌膚如脂,鳳眸瀲灧,雙頰緋紅艷如桃花,他不由心神蕩漾,目光貪戀的徘徊在那紅潤水嫩的櫻唇上,那唇由於緊張微微張頜,如同成熟的蜜桃,引人無限遐想。

曉月從他灼熱的目光中覺察到危險,身體下意識向後退,孰不料,一腳踩空,頓時失了重心,驚呼一聲,不盈一握的纖腰被一隻大手牢牢托住,下一刻,腰上微微一緊,整個人跌入他結實的懷抱。

驚慌未定的迎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黑曜石般的眸中燃著***的火焰,她知道那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恐懼瞬間席捲全身,壓制住緊張與膽怯。

一個聲音在心底嘶喊著: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那張俊美的臉帶着與生俱來的魅惑,在她眼前漸漸放大,急促溫熱的氣息慢慢逼近,心底那個聲音愈加聲嘶力竭:不可以,不可以,不可!

「不可以!」曉月終於掙脫男人的引誘,猛地推開那雙堅實臂彎的桎梏,身體因用力過猛,踉蹌著後退幾步,與他保持安全的距離,眼睛驚恐的盯着令她如此狼狽的始作俑者,視他如洪水猛獸。

她的過激反應顯然出乎他預料,驚怔的注視着她,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唇角勾出一抹瞭然的笑容「朕明白,這對你似乎有點困難。沒關係,朕有的是耐性。」含笑的目光輕輕滑過她微微顫抖的紅唇,「整個後宮都知道,朕今晚召你入殿侍寢,天亮之前,你最好不要走出紫薇殿。宮中人多口雜,你如果現在走出去,就算朕不降罪於你,難保太后不會找你的麻煩,所以,你還是想清楚在做決定!」

曉月略略整理適才掙扎中弄亂的鬢髮,「奴婢當然知道皇宮裏最不缺的便是飛短流長,爾虞我詐,宮中人最擅長的莫過於造謠生事,搬弄是非。不懂得見風使舵,拜高踩低,便無法在宮中生存。宮中人看似一團和氣,實則暗藏波濤洶湧,人人帶着一副假面具,而這張面具下面究竟藏着一張什麼的面孔,恐怕連皇上自己也分不清吧!」

「夠了!」皇上被激怒,是的,身為帝王,他可以不在乎一個宮女是否願意真心服侍她,因為,在後宮,即便天上飛的雌鳥,地上跑的母耗子,都屬他所有,只要他願意,可以寵幸任何一個女子,在這裏,如曉月這般身份卑微,名如草芥的宮女就算極力抗爭,拚命逃脫,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所以,他可以藉此展現王者的胸懷,可以不在乎一個小宮女的抗拒。

但,面對曉月冷嘲熱諷,一針見血的指責後宮藏污納垢,無異於當眾撕扯他完美無瑕疵的光鮮外表,無異於狠狠抽他一個巴掌。

這是對皇權的公然挑釁,是對他至高無上君王顏面的批判和揭露。

曉月深呼一口氣,「皇上,您貴為一國之君,翻手手可以救蒼生,覆手可以殺萬民,奴婢小小一名宮女,死不足惜,只是奴婢覺得皇上不應該如此放縱自己!」

眸光利刃般直射她臉上,陰沉的表情,足以嚇死十名御前侍衛,語氣帶着隱忍「你竟然說朕——放縱?」

曉月緩緩走至他面前,紫薇殿將是她離開這個時代的地方,想到自己反正都要死在這裏,不如爽快些,徹底激怒他,目光掃過御案后牆上懸掛的青龍寶劍,如果能死在皇帝劍下,也不枉再世為人,總算對得起自己。另一方面,倘若自己死在皇帝劍下的瞬間,端木月的魂魄能及時趕來,不正好成全她與皇帝嗎?

打定主意,勇敢的昂起頭,無所畏懼的說道「沒錯,在奴婢看來,皇上您就是一名縱慾無度,荒淫無恥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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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嫁到,王爺請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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