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點石成金

二 點石成金

蕭朔已經高興地都快不知道怎麼感謝雲暮雪好了,他好話說了一大車,又按照雲暮雪的法子,叫人在那糞坑上頭支起了帳篷,省得下雨給沖壞了。

就這樣,一個本不起眼最骯髒的糞坑反而成了風水寶地了。

軍中無人不傳頌騰王妃化腐朽為神奇,點石成金!

雲暮雪也不甚在意,看着天色晚了,就打算回郡守衙門。

蕭朔起身要送他,卻不料走到門口,忽然迎面就急匆匆地跑來一個小校,稟道,「將軍,糧庫里的糧食都發霉了,有些還能就著熱水煮湯喝,有些已經長了毛,吃不得了。」

蕭朔皺了皺眉,無奈地揮手,「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雲暮雪卻聽進心裏了,回頭問蕭朔,「你打算怎麼處置?」

蕭朔無奈地搖頭,臉上滿是惋惜,「只能把那些不能吃的扔掉了,免得再引起疫病。」

軍中的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若是扔了,豈不是可惜?

霉了也有霉的用途。

雲暮雪也不多說,只道,「帶我看看去。」

經過了糞坑能點火那一出,蕭朔不再遲疑,心裏一喜,說不定這小嫂子又能化腐朽為神奇了。

他喜滋滋地答應一聲,忙頭前帶路,就往糧庫而去。

糧庫很大,但裏頭卻空了一大半。

雲暮雪跨進去之後,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霉味。

她嗆咳了兩聲,春紅更是受不了地捂住了鼻子。

榆林以往都是乾熱的地帶,早年修建糧庫的時候,都是密閉的,只在高處開了幾個小小的窗戶,以利通風。

如今卻下起了大雨,這讓糧庫裏頭更是悶熱不透氣,連地面都是濕漉漉的。

蕭朔命人打開了一個麻袋口,雲暮雪湊上前去看了看。

連麻袋上頭都長毛了,更不用說裏頭的糧食了。

裏頭裝的是豆子,顆顆圓潤飽滿,只是可惜的是,上頭都是霉點,肯定不能吃了。

學過醫的人都知道,大豆發霉之後,會產生黃麴黴素,那可是致癌的東西。古人也沒這方面的知識,她這個現代人可是心知肚明的。

但發了霉的豆子也並不是全無是處的,比如可以做豆瓣醬,可以碾碎了做養料……

心裏有數了之後,雲暮雪又一一地看過其他的麻袋,裏頭或裝着小麥,或裝着高粱。

但無一倖免的,都發了霉。

看樣子,大傢伙兒這一段日子過得甚是艱辛啊。就吃這些發霉的糧食,還沒有熱水熱湯喝,能不得病嗎?

蕭朔跟在雲暮雪身後,看着她仔仔細細地一袋一袋糧食地看過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里。

小嫂子能不能想出什麼法子,來解決這個天大的難題?

但他在期望的同時,又很是汗顏。

這樣的大事情,他竟然把它交待給一個弱女子?

他當真混帳透頂了。

但他也實在是束手無策,若不把這個後方陣營守好,將來就算蕭騰凱旋而歸,他也沒臉見他了。

他時不時地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跟着雲暮雪,生怕自己有什麼聲音影響到正在思考中的雲暮雪。

雲暮雪看完了所有的糧食,心中已經有了一套方案了,這才轉過頭來,就要和蕭朔交待。

卻見蕭朔低着頭皺着眉縮著肩搓着手,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雲暮雪不由納悶,遂問道,「你很冷嗎?」

這天兒雖然陰雨綿綿,但月份沒到,還是悶熱得很。

蕭朔做什麼這副樣子?一個大男人,日日刀劍為伍,至於這樣嗎?

蕭朔被雲暮雪問得一愣,忙抬起頭來,訥訥道,「不冷不冷,呵呵,就是……就是……」

他支吾了半日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雲暮雪猜着了幾分,於是笑着問他,「是不是心裏忐忑不安哪?」

他不停地搓着手,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心裏不是惦記着這批軍糧,還能是什麼?

能看出這個來,對雲暮雪來說並不難。

蕭朔被雲暮雪給說中心事,不由嘿嘿地笑了,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他好歹也是軍中主將,遇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沒了頭緒,把這爛攤子拋給了雲暮雪,真是愧疚死了。

雲暮雪可不這麼想,好歹她是個現代人,老祖宗留下來的上千年的經驗可都被她給繼承了,她在這些方面能不比這些古人強嗎?

說真的,蕭朔根本就不必有這種愧疚的心思。

但在他面前,她也不想點破。畢竟,被人崇拜的感覺,還是非常爽的。

出了糧庫,雲暮雪重新跟着蕭朔回到了中軍大帳,要過紙筆,瀟瀟灑灑地就寫了起來。

霉豆子可以做豆瓣醬,發霉的小麥、高粱可以釀酒,總之,就算是發了霉,這些糧食也不能浪費了。

不管軍中還有沒有存糧,她都不能看着蕭朔扔了這些發霉的糧食。

到時候,軍中有了豆瓣醬可以下飯,有了酒可以喝,喝不了還可以賣,和百姓們換些其他的菜蔬,何樂而不為?

蕭朔見雲暮雪精神奕奕地寫着,心裏知道定是小嫂子想着點子了,他也顧不上男女有別,竟然起身站在雲暮雪身後看。

只是這位小嫂子的字看上去也算是清秀端莊,但卻怪得很。有一半都似是而非的,好似把字給拆開了只用一半一樣。

他也是連蒙帶猜地總算是看明白了一大半,當即就把蕭朔給高興地差點兒拍手跳起來,「小嫂子,您這腦袋是怎麼長得來着?怎麼就能想出這樣獨一無二的法子?阿騰有了您,這輩子可算是圓滿了。」

蕭朔這話可是發自肺腑的,蕭騰可是他認識十幾年的哥們,生死與共的兄弟,這些年,蕭騰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一清二楚。

如今蕭騰能有小嫂子這樣美貌聰慧的王妃,他打心裏替他高興啊。

雲暮雪看着這個手舞足蹈的大男孩,心裏不覺好笑,就故意打趣他,「別一口一個『小嫂子』,既然是嫂子那就是嫂子,哪來『小』字一說?」

蕭朔吐了吐舌頭,被雲暮雪這話給嗆得夠嗆。

按說,他該叫「皇嫂」的,只因他和蕭騰沒大沒小慣了,就隨口叫雲暮雪為『小嫂子』了。如今雲暮雪一說,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失禮。

他忙斂容正襟,躬身施禮,「從今後我再也不叫您『小嫂子』了,以後就叫您『皇嫂』!」

經過這兩件事兒,蕭朔是發自內心地敬佩雲暮雪。

不愧是雲大將軍的女兒,不僅醫術蓋世,就這腦子,也非常人。

雲暮雪也不過是故意打趣蕭朔來着,依蕭朔這跳脫的性子,也不見得當回事兒,哪裏知道他當真了,還有模有樣地給她行起禮來,還真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她連連擺手,被這聲「皇嫂」給叫得渾身彆扭,忙道,「罷罷,你還是叫我『小嫂子』算了。叫我『皇嫂』,我怎麼覺得自己變老了?」

蕭朔被她這麼一說,不由得樂了,當即從善如流地叫起了「小嫂子」。

兩人說笑了幾句,雲暮雪就細細地給他說起自己的打算以及操作辦法。

蕭朔聽后,連夜就把營帳里的伙夫叫來,細細地囑咐了。

因為不放心,雲暮雪特意親自示範起豆瓣醬的做法。

古人又沒吃過這個,光說說還是不行的。

就見她高高地挽起了袖子,把一袋子發了霉的豆子泡在了清水裏,輕輕地揉搓著,一邊還解釋不能太用力,免得把豆子給揉碎了。

洗乾淨之後,就找來一個竹編的大笸籮,把豆子晾上,瀝幹了水分,放上蔥姜、醋鹽等調料,加上燒開了的水,就裝在大瓷缸里,用牛皮紙覆上,密封起來。

約莫過個十天半月,就能成了。

伙夫們跟着看了一遍,也就會了。

接下來,就是釀酒了。雖然前世里也沒看過人釀酒,但她好歹是學醫的,對於這些化學反應還是了解的。

無非就是一個密封發酵的過程。

她嘗試着把發霉的小麥和高粱取出一部分洗乾淨,就密封在瓷罐子裏,等著發酵。

做完這些,已是深夜了。

雲暮雪覺得渾身有些疲乏,就跟蕭朔告辭,要回郡守衙門。

蕭朔親自送她出來,看着她上了馬車,這才帶人翻身上馬,一路往郡守衙門而來。

晃蕩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地兒。車裏的雲暮雪卻已經昏昏欲睡了。

蕭朔雖然不忍心,卻不想雲暮雪在外頭受涼,只得硬下心腸喊她起來,「小嫂子,到了。」

春紅顯然也睡著了,她聽見動靜,連忙坐正了身子,也去叫雲暮雪。

雲暮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郡守衙門口掛着的兩盞大紅燈籠,扶著春紅的手慢悠悠地下了車。

看一眼等在車外的蕭朔,雲暮雪忽然抿嘴兒笑了,「別擔心,糧食會有的,美酒也會有的。」

蕭朔一愣,旋即就咧嘴笑了,「小嫂子說有什麼,我就信什麼。」

雲暮雪見他不像是玩笑,不由得愣了,「你就這麼信我?」

「那當然,小嫂子可謂巾幗英雄,我們男兒也不如,我自然信得過!」

蕭朔一本正經答道。

還是頭一次見蕭朔這般正經,雲暮雪倒有些不適應了。

但顯然蕭朔說的是真話,雲暮雪倒是沒料到,自己不過是一日就在蕭朔心內產生如此大的影響了。

看着蕭朔帶着人馬離去,雲暮雪才扶著春紅的手進了大門。

還沒到二門,就見碧如急匆匆地迎了上來,卻是滿面笑容地遞過一張燙金的帖子,「小姐,這是衛太守着人送來的,說是請小姐明兒務必給他看看病!」

雲暮雪一眼就看到那帖子上撒著的金粉了,她笑得露出了兩顆小虎牙,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兩圈,露出一抹狡黠來,「什麼時候送來的?」

碧如忙道,「半晌午的時候就送來了,還是衛太守身邊的人送來的。」

雲暮雪忍不住就笑了:就說嘛,是個男人都在乎那方面的。衛太守年歲已大,身邊姬妾無數,女兒成群,卻偏偏沒有個兒子,他能不着急嗎?

治病不僅治的是身子,還有心理。這一點,身為一個現代女大夫,她可是拿捏得很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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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醫妃當自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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