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咯噔一下
曹以沫手術的當天早晨，她早早的起床。女傭幫她把病床搖起來一點，剛好讓她斜倚在上面，角度是她所喜歡的舒服角度。她似乎心情不錯，還衝女傭微微的笑了笑。
女傭見她一直盯著床頭柜上的那束香水百合看，笑著跟她聊天，「曹小姐很喜歡香水百合嗎？病房裡有了這束花，還真是驅散了不少消毒水的味道，這樣人的心情也能好點。還是我們家老爺想到的周到，要不是他吩咐我，我這腦瓜子還真想不到要去買束花來給病房增色。」
曹以沫看著香水百合，荒蕪的眸子稍微的騰起一片暖光。嘴角也淺淺的勾起，笑容似乎也燦爛了幾分。
女傭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一直照顧曹小姐，而曹小姐這段時間一直表現的很平靜，並且壓根就沒有去破壞少爺和少奶奶的意思。她對曹小姐的敵意也沒了，反而是很同情她的遭遇，心底里也把她當成了朋友。對她也就自然多了幾分真心的關心，「曹小姐，你應該多笑笑，其實你笑起來真的很漂亮。你的笑容是那種很驚艷的那種，我相信經過這次的手術后，你的腿會好起來的。」
曹以沫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眸光瞬間黯淡了下來，只是很快她就將這抹黯淡隱藏了起來。從枕頭下面摸出筆記本和筆，在紙上寫道，「請幫我拿一支百合。」
女傭笑著點頭。從花瓶里抽出一支百合遞給她。
曹以沫接過，放到唇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眸底一片沉靜的陶醉，慢慢的閉上眼睛。
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面前站著的曹偌溪微微一怔。
曹偌溪靜靜的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曹以沫此刻的眼神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曹以沫的眸光黯淡下來，她又覺得剛才自己是出現了幻覺。當她視線下移，看見曹以沫手中拿著的那支百合花時候，微微一怔，隨即淡淡的問，「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香水百合，你一直覺得他的香水太濃郁，會讓你有種它很廉價的感覺。」
曹以沫微微垂眸，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慌亂，低頭在紙上寫道，「經歷的多了，總是會有變化的，這也算是一種成長。」
曹偌溪看完了之後。微微眯起眸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次突然回來的曹以沫變化很大，大到讓她有些不習慣。難道真的是她所說的那樣，是車禍后的一種成長？
可人的天性。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嗎？
她恍惚的時候，曹以沫又寫了一行字，「傅野情況怎麼樣？你最近挺辛苦的，沒什麼事就不用來看我了。我有女傭照顧著。小溪，不用操心我。」
曹偌溪看著她的筆跡，一點一點的斟酌，是她熟悉的筆跡，可字裡行間所表達的內容卻讓她錯愕的以為自己眼花了，曹以沫居然會這麼心平氣和的為她著想？是偽裝還是真的變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她輕語道，「傅野還是很懶。還在貪睡。今天你做手術，我作為你的親屬，過來幫你簽手術同意書。」
曹以沫墨色的瞳仁又黯淡了幾分，快速的寫道，「你幫我簽？」
曹偌溪點頭，「不然呢？我是你唯一知情的親屬，我不幫你簽誰幫你簽？怎麼？你很嫌棄我？」
曹以沫連忙搖頭，寫道。「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手術一直是傅先生幫著操心的。」
曹偌溪坦白解釋道，「我公公跟你沒有親屬關係。所以不能簽字。」
曹以沫點頭，表示了解了，又寫道，「那麼辛苦你了。小溪。」
曹偌溪看著她這麼謙和的樣子，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以前的曹以沫見到她，兩人之間只剩下劍拔弩張的氣氛，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心平氣和的說過話。這讓她很不習慣，還隱隱的有些尷尬……
女傭為了緩和兩姐妹的尷尬，善意的找著話題打破這份沉默，「曹小姐真是個堅強的女孩子。馬上就要動手術了，除了前兩天有些心情低沉外，這兩天心情倒也調節過來了。說起來可能是老爺發揮了一家之主的威嚴，老爺來了之後，說了一番話后，曹小姐立馬就堅強勇敢了起來。」
曹以沫微微一慌亂，沖著女傭做了一個喝水的手勢。
女傭立馬明白了，去倒了兩杯水過來。一杯給曹以沫。一杯給曹偌溪。
曹偌溪接過後，淡淡的問道，「手術幾點開始？」
曹以沫在紙上寫道，「九點。」
「那我八點半過去簽字。」曹偌溪有些不知道用什麼態度來面對曹以沫，關心的態度不合適，畢竟曹以沫以前沒少欺負她。漠然的態度吧，好像她也做不到。畢竟曹以沫是跟她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名義上的姐姐，曹以沫現在變得這麼慘了，她也沒那麼狠心的漠然她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她發現曹以沫真的沒有刻意的破壞她跟傅野。她很少去傅野的病房看傅野，偶爾去一次也是在門口待一會就離開了。更是沒有對她表現出什麼敵意來，這樣子子的曹以沫，是真的變了還是偽裝？
她在心底默默的思量著這個問題……
八點半的時候，曹偌溪去邢醫生的辦公室簽手術同意書。
九點鐘的時候，曹以沫被推進了手術室。
曹偌溪站在她身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曹以沫。在進去手術室之前，眸光四下張望了一圈，最後黯淡的垂落下去。她清晰的看見，曹以沫眸底一瞬間的哀傷和落寂。
手術室的門關上了。她順著曹以沫剛才的視線，也四下張望著。她發現手術室門口守著的只有女傭和她兩個人，而隔壁的手術室門口的病人似乎很幸福，有一大家子人焦急的守著盼著。
這樣一比較。曹以沫的確是有些可憐。這次的手術也算是個大手術，可曹以沫孤孤單單的進去了，這樣想著，她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的也硬生生的頓住了。就這樣守著吧。
就算是還她曾經施捨那些餿掉的飯菜的恩情……
大約十一點，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邢醫生率先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的瞬間，曹偌溪看見他臉色不是很好看，像是有些疲憊的樣子。
「怎麼樣？」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邢醫生看了她一眼，稍稍的緩和了一下臉色，公式化的回答，「手術很成功。病人現在昏睡著，稍後會有護士將她推到病房去。家屬注意觀察就行了。」
「麻煩你了醫生。」曹偌溪禮貌的道謝。
邢醫生眸底閃過一抹複雜，有些生硬的道，「不客氣，這是我們醫者應該做的。」
曹以沫大概是兩個小時后醒來的，她醒來的時候環視周遭，當她看見面前站著的是傅京東時，微微一怔眸底閃過一抹激動。
「曹小姐，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了？」問話的是安清淺，因為今天是曹以沫動手術的日子，她為了替傅野還債，所以催促著傅京東一起來看曹以沫。她性格溫和，眸光也溫和的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曹以沫。
曹以沫聽到她的聲音，再仔細一看，眸光瞬間黯淡了幾分，只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感覺還好。
曹偌溪也守在邊上，她沒有說完，只是一直靜靜的看著。她的觀察力向來比較敏銳的，她突然發現曹以沫好像很喜歡公公傅京東，而不怎麼喜歡婆婆安清淺。這個發現，讓她心底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