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有財善賈

現在，林元要去完成他那最後一個心愿。

失去女兒小燕子的林紅梅，住在病房裡已不能自理生活了。但是，她魂牽夢繞，仍然牽挂著林元的安危，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嘛。

她曾悄悄向外面捎過信，臨終之前想見見爸爸。

然而，這也是林元的一塊心病。對兒子過分的溺愛，已是自己釀成終身的遺憾。從「絲製品有限公司」出來的最後一個心愿，就是要與女兒林紅梅見見面。

這天晚上，林元秘密地來了。

在醫院的病房裡，父女倆免不了抱頭痛哭。

「紅梅，你還好嗎？」恢復了平靜的林元問道。

「這個時候我很滿足，滿足得像從地獄里升上天堂的人。」林紅梅邊哭邊回答林元提出的問題。

「身體能撐得住？」林元又問了一句。

「不礙事，我倒為爸擔心，他們可在到處找你啊！」林紅梅邊擦著臉上的淚跡邊回答。

病房裡寂然無聲。林元目光滯呆，低頭不語。

「我就不用你們多操心了。」林元苦笑著打破寂靜，帶著疑慮低聲：「你還能在醫院住下去嗎？」

「我現在被取保候審，主要是住院治療。嘉陵的彭警官幾乎每周來看我。他們對我的關心程度比你們好，還為我墊支了醫藥費。」林紅梅介紹到這裡，神態上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這些我都聽說了。」林元也表現出了過去少有的激動，慨然自責起來：「過去爸對不住你，特別是小燕子的……」

沒等他說完，林紅梅憤憤地回敬了一句：「你是『只顧揭別人房上的瓦，不顧自己田裡秧』的人！」

林元被批得沒了言語，久久盯著林紅梅。

病房一時陷入一片沉寂。

「我那個姑父鍾大奈呢？」

「與爸再沒有聯繫了，對自家人不要太計較啦。」

「你能饒他，我可沒那麼寬宏大量的心境！」

「你的心情我理解。」

「不，你不理解。我們的事都是他使的壞！我哥他們被抓之後，我們自己應該收斂些，並配合公安把事早結了，若能立個大功，柬波、周華、羅長普他們可能還有個活路。現在可好，找人說情搞得紛紛揚揚不提，還阻攔專案組辦案，更要誣陷嘉陵市禁毒緝毒支隊蘇政委。聽說那些人把人家的兒子都綁架了，爸，這不是有人有意把事情往複雜弄嗎！不是把我們一個個往死路上送嗎！」林紅梅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氣得兩頰的肌肉顫動。

「啊！有這等事？」林元聽了大驚失色。

「有！他也把我的小燕子送上了閻王殿！」林紅梅的憤怒像山洪似的忽然沖了下來，無情地沖向了父親。

「哎……，我被鍾大奈給耍了！」林元突然有所悟，心裡就像有無數只雞爪在抓他的五臟六腑，又麻又亂：「我也被他們給利用了！」

「你現在才說到路子上了，他們不是在幫我們把柬波哥救出來，而是拿著我們的錢，在千方百計保他們既得利益，保他們的官帽呢！」林紅梅憤憤地說：「他們巴不得我們早上斷頭台！我們一死，他們所有的威脅都會迎刃而解，我們不死，他是睡不好覺的啊！」

「啊！」林元大驚失色：「難怪他曾假惺惺要過那份合同書，說什麼要修改。看來，他早沒有安好心！他才是最大的罪犯！」

憤怒與醒悟將病房氣氛立即改變，頃刻間又是一陣鴉雀無聲。

忽然，林紅梅問：「為辦事你一共給了鍾大奈他們多少錢？」

林元慢慢吐出了兩個字：「全部！」

「啊！爸，你精明一輩子，到頭來卻這麼糊塗！」

「到這個地步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公安局到處抓我，你們的事總要人去『跑』嘛。可惜我用錯了人，我們有難，他才從中撈了油水。」

林紅梅對父親的做法表示了強烈地不解，氣得直跺腳：「爸，你怎麼還不明白，這種嚴重犯罪的事情靠花錢就能把他們『跑』出來嗎？」

林元無奈的點了點頭：「我們已是失道無助了。」

這時，一股凄風從窗縫中直吹到這對父女倆身上，林元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在林紅梅站起來為其父親倒水的時候，林元從衣服的夾層里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存單，繼續說：「我們家現在能走出監獄的可能是你了，你將要擔起咱們家的責任啦。這是我為你們的孩子準備的讀書費，各10萬元，你把它保管好。一定教育孩子要好好學習，認認真真的做人，不要再做與政府作對的事！」

元說完，在林紅梅的手心裡悄悄寫下了取款的密碼。

「我已沒有了燕子，還談什麼撫養孩子。我不要！」林紅梅的潑勁一上來，不管長輩尊嚴，拎起存單就甩到了林元懷裡。

父女倆一時陷入尷尬。

「我在冥冥中感到燕子仍然在我們之中。你出去后，還可以再生一個嘛。」

「我和誰生？周華能出得來嗎？再說，我這個病能再生嗎？」

幾個問號把林元問得啞口無言。

「撲通」一聲，林元跪倒在了女兒面前：「就算爸最後求你了！」

已泣下如雨的林紅梅急忙扶起林元，然而，林元已鐵了心，死活就是不起來：「你必須答應爸的要求，否則，爸就跪死在病房裡！」

林紅梅只好接過銀行存單。瞬間，灰色的大海好像整個壓在了她的身上。她鄭重其事的對林元說：「爸，我也有一個要求，你速去嘉陵市公安局自首，爭取政府寬大處理。」

林元仰視女兒許久許久，像剛剛認識一樣，深情地、慢慢地伸出他那滿是皺紋的手，愉愉快快地深深點了一個頭。一直注視著父親的女兒，乘機拉起了林元，像兒時一樣把頭貼在了他的身上。

「別忙，爸還有一事相告。」林元略帶神秘地小聲說。

「啥子事？」林紅梅有些納悶。

「關於胡福臣、錢夢雲這一對狗男女違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