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莫朗真的沒有這個意思，他的親生爸爸對他媽媽不好，不是打就是罵，是董事長給了媽媽第二次重生的機會，他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不認同，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只是他有他的想法，不喜歡旁人給他強加太多沒必要的東西。

「你啊，就是沒定性，我可跟你說好了，等你手頭的事情忙完后，我就給你安排相親，趁早給你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到時你就定得下心來工作了。」莫錦蘭只當他是沒收心。

結婚，「我不會結婚的，沒人可以改變我這個想法。」莫朗依然堅信。

「別忘了你是誰生的，你心裏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莫錦蘭輕嘆口氣，眼中是對他的抱歉，「媽媽知道，我和你爸爸失敗的婚姻在你心裏留下了不好的陰影，但不是每一對夫妻都會這樣的，況且婚姻就跟經營生意一樣，要花心思也要付出。」

「生意可比婚姻容易多了。」

「那是你沒遇見喜歡的人，如果真愛一個人，你會迫不及待想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所以媽不必替我操心，也許遇上喜歡的人，我會改變想法的。」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出江芷桃的小臉。

他想起自己自從上任以來一直忙得沒時間找她，不知她這陣子過得怎麼樣了，可曾有想過他？

莫錦蘭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輕嘆口氣，「臭小子，別想唬弄我，等你找到喜歡的人，我都不知有沒有命看你結婚了。」

「媽。」莫朗沉聲看着她，最不喜歡她說這些消極的話，尤其是她現在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如從前，也正因為這樣，他不得不妥協回來當個上班族。

「好了啦，媽只是說說而已。」莫錦蘭明白他在擔心自己，正想着轉移話題，這時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對了，兒子，那天陪你參加公司舞會的女孩是誰？聽說你後來……」

「媽，她只是我以前的下屬，別胡說八道。」莫朗打斷莫錦蘭的遐想，他很清楚，以他和江芷桃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向媽媽解釋什麼。

「好女孩一定要爭取啦，我跟你說，媽和黎叔叔都沒有那些門第觀念，只要你喜歡就好了。」

莫錦蘭還說了什麼，莫朗沒聽進去，他的思緒又不自覺地回到了那天的話題，心情變得又煩又亂。

莫錦蘭離開后，人力資源部的張經理老張打了通電話給莫朗，說是內部競選的職位和名單已經提交上來了，問什麼時候可以交給他過目，聽到這裏的時候，莫朗突然燃起一絲想要見江芷桃的慾望。

下午三點，江芷桃抱着一堆資料正準備送往總經理辦公室，這些工作之前一直是小珍在負責，她不知道為什麼張叔會突然交代她幫忙了，也許是自己這陣子太閑了，他才想着給自己分派一些工作吧，她一邊想着一邊等著電梯。很快的，電梯到了，她走了進去，看着電梯門上閃爍的數字，她發覺自己的心情也有些飄浮不定。

很快的，電梯在三十六層停下，江芷桃走了出去，還來不及欣賞周遭的環境，便被不遠處的女人驚艷住了，心猛然一疼，但還是強撐著笑容過去打招呼，「你好，我是人力資源部……」

總經理秘書趙艷抬頭看了她一眼，瞥見她胸口的工作牌，微微一笑，「江芷桃，我知道，你親自送進去給總經理吧。」

江芷桃莫名地有些緊張起來，「可是……」

過了一會，趙艷發現江芷桃還在原地沒離開，不覺出聲催促道：「怎麼還不進去，這些文件是總經理等著批審的。」

「哦。」江芷桃愣愣地響應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奇怪，就連第一次應徵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她這是怎麼了。

不知不覺的江芷桃已經走到了總經理辦公室，望着與協理辦公室同一風格的大門，有種又回到了幾個月前，她站在他辦公室門前，揣測著裏面等待着自己的命運，只是上天似乎跟她開了個玩笑，她曾經以為討厭的人，卻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感情還那麼深。

深深地吸了口氣后，江芷桃終於在厚重的門板上敲了兩下，聽見裏面傳來低沉的一句進來后，她才鼓起勇氣推開眼前的大門。

氣派莊嚴的設計、奢華昂貴的傢具，每一個細節都無不彰顯著坐在裏面的人是多麼的尊貴，可江芷桃此時此刻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此時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分開的這幾個月以來，不得不承認她很想他，但都被她隱藏得很好，可直到現在她看着他，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思念早就無處可藏。

「協理……」意識到自己對他的稱謂，她急忙改過口來，「總經理，這裏是你要的文件。」

「嗯，放桌子上就可以了。」莫朗頭也不抬地命令著，語氣里有着疏離，不，也許不是疏離，而是他已經忘記她這號人物了。思及這個可能，江芷桃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咬了咬唇，硬生生地逼退那股不該出現的感覺，終於承認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想被他遺忘。

但她沒有忘記他的身分有多麼的高不可攀，他與她的距離是遙不可及的，所以她趕在自己的淚意再次襲上眼眶之前說道：「如果沒其它事情的話，我先出去了。」

「嗯。」他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彷佛她就是個負責送文件的小妹，做她該做的事情，走她該走的路，可這不就是她的本分嗎，她為什麼還要覺得心痛呢。

江芷桃離開后，莫朗終於從文件中抬起頭來，其實從她進來辦公室的那一秒開始，他的心思就已經無法集中在文件上，他明明不該繼續在意她的，可當她說出最後那句我先出去了時，他感覺得出來她明顯壓抑的哭意，甚至有種不顧一切想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可是一想到她那麼無情地傷害了他的自尊心，那股衝動被他硬生生地壓下去了。

莫朗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工作上，命令自己不準再去想她了。

下班了，辦公室里的同事們開始陸陸續續收拾東西離開，唯獨江芷桃一動也不動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直到確認所有人都離開了，她才有所行動，卻不是急着離開，而是走進協理辦公室裏面。

不知不覺的她走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下，想像著之前他坐在這裏使喚著自己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可當他今天冷漠對待自己的畫面映入腦海時，江芷桃唇邊的笑被凍結了，有股淡淡的憂傷瀰漫在心頭。

自從下午的時候江芷桃從他的辦公室離開后，莫朗一直心煩意亂，下班了他也不想回家，而是不自覺地回到了以前的辦公室，沒想到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江芷桃居然也在裏面，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是在工作嗎，可她時而快樂、時而憂傷的又不像在工作，還是說她其實跟自己一樣，偷偷躲在這裏是想尋找兩個人過往的一些回憶呢。

這個發現讓他的嘴角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正叛逆地偷偷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