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對一個瘋子留情

看着她臉上一點一點地加深的惶恐，如同剛欣賞了一幕成功大戲，他滿意地笑了，手指一收終於鬆開她，沖司機甩去兩個字：「開車。」

從未見過穆思珩如此惡劣的司機顫顫巍巍地啟動車子，身後那幢伊鈿生活了五年的大宅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後推移……。

****

穆家大宅座落在C城有名的風水寶地畔山片區，屬於半山別墅。這裏風景優美，建築風格別緻不失豪華。

門前一條長長的私人道路延伸到山下的大馬路，正值深秋，紫荊花開滿了兩側。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急速地駛入穆家大宅，車子剛一停穩，長相撫眉的女孩便推開車門下車，快步往屋裏邁去。

穆夫人正在客廳時喝茶，聽到外面傳來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咚咚』聲，無奈地一笑：「又有好戲看嘍。」

「夫人，這事換成誰也不能接受。」黃姐輕嘆道。

伊美一步入客廳，便立刻走到穆夫人面前情急道：「伯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您怎麼能允許穆少把伊鈿那個瘋婆子接回家來？」

這事穆夫人氣也氣過了，罵也罵過了，眼下反而顯得極其平靜。牽過伊美的小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笑笑地安撫道：「小美啊，你也別太激動，一個女瘋子而已，翻不起什麼大浪。」

伊美秀眉皺起：「伯母......。」

「思珩說了，跟你結婚可以，但必須把伊鈿這瘋子接回家來。」

「思珩他什麼意思嘛。」

跟她結婚，卻又把前妻接回家來住？他穆思珩到底想幹什麼？

「伊小姐您別着急。」一旁的黃姐含笑道：「您和少爺連孩子都生了，就算少爺敢不跟您結婚，夫人也不答應。且少爺把伊鈿接回家來不是為了跟她再續前緣的，而是要讓她親眼見證你倆結婚結婚，過幸福小日子，說白了就是報復她當年的出軌事件。」

「真的？」伊美有些不相信。

「真的，大少爺昨天將她接回家穆家后，就將她扔在後院的雜物房裏不管不問，連水都沒給她喝一口。」

伊美臉上的焦急稍稍緩和了些。

「可是......。」她摟住穆夫人的手臂撒起了嬌：「伯母，就算思珩不愛她，讓她住在家裏您不覺得彆扭么？我可看不下去。」

穆思珩對伊鈿的感情有多深，她這個當妹妹的比誰都清楚，她擔心伊鈿哪天突然病好了，會影響到她跟穆思珩的感情。

穆夫人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何償又不是她所擔心的？

她抬手在伊美的手背上拍了拍：「你就放心吧，思珩再怎麼樣也不會對一個瘋子留情，既然思珩想要報復折磨她，那就讓他好好出幾口惡氣，等到你倆結婚，一切定下來后，我自然會想辦法把那個瘋子轟出去。」

「乖，忍幾天。」穆夫人安慰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么，凡事都順着思珩點，這樣他才會更愛你。」

伊美點了一下頭：「那好吧，我去看看她。」

*****

雜物房裏面只有一個小小的窗，一張臨時搭建的小床。

此時的伊鈿像往常一樣獃獃地坐在牆角，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伊美推開木門，光線從她身後撒了進來，撒在伊鈿的身上。

只一眼，伊美便徹底放下心來了，眼前的伊鈿哪還有當初的天真可愛，清秀脫俗？面色蒼白，目光無神，整個人看起來又臟又亂。

伊鈿被刺目的白光一照，輕眨了一下雙眼，幽幽地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伊美的身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彷彿從未認識過她一般。

她忘記的又何止是穆思珩一人，除了蕭恪和果果，這些年她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記了。

「你是誰？」她輕聲問。

「我是誰？」伊美單手捧著點心碟，邁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去，按耐著笑意打量着她道：「姐，你不記得我了么？我是你親妹妹伊美啊。」

伊鈿幽幽地注視着她：「伊美？」

「對，伊美。」伊美用手捏起一塊核桃酥：「姐，我是來給你送吃的，你最喜歡吃的核桃酥，快嘗嘗。」

伊鈿從昨天上午被接進穆家就粒米未進，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了，一看到有吃的立馬伸出手去接。

「呀，掉了。」伊美玉指一松，核算桃酥掉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伊鈿接了個空。

伊鈿怔了怔，隨即伸手便要撿地面上的核桃酥。

伊美艷麗的高跟鞋卻搶先一步踩了上去，笑得風情萬種：「姐，沒想到你還是那麼喜歡吃核桃酥，口味一點都沒變嘛，哪，給你。」

她的高跟鞋往旁邊一挪，核算桃酥已經碎成了渣，伊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核桃酥，沒有再伸手。

伊美看着她這副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逐顏開起來，俯身抓住她的長發用力往後一扯，迫使她仰起蒼白的小臉面對自己：「姐，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猶想當年，你可是伊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大小姐，又是穆少寵入心尖的女孩。才短短五年，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伊家不要你了，你的穆少也不要你了，也難怪你會瘋，換成別人不但會瘋估計還會找幢高一點的樓往下一跳，一了百了。」

她的手掌揪緊了伊鈿的長發，伊鈿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哭什麼？這不都是你當年賜予我的痛苦么？我現在只不過是把它歸還給你，不應該么？」伊美甜蜜地一笑：「噢，對了，我和阿穆這幾天就要結婚了，你一定想不到吧？唔......阿穆的意思是讓你親眼見證我們攜手走向幸福，當然，這也是我的夢想，所以......委屈你嘍。」

「阿穆......。」伊鈿低喃。

「沒錯，阿穆，你曾經的丈夫！」伊美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痛......。」伊鈿痛苦地哼出一聲。

伊美卻沒有鬆開她，冷笑：「你也知道痛啊？我以為你瘋了這麼多年應該早就麻木了呢，當然，知道痛最好了，我會讓你嘗嘗比這個更痛的滋味，那就是心痛如絞！」

伊鈿痛得實在受不了了，突然往她撲過去，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

伊美尖叫一聲甩開她，手臂上的刺痛令她火大不已，甩手便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賤人！你居然敢咬我？」

伊鈿被她打得縮在牆角，雙手抱着頭顱，嘴裏發出嗚嗚的哭聲。

看到她這副卑微的樣子，伊美心裏一直壓抑著的仇恨和怒火得到了大量的發泄，滿意地挺直腰桿。一臉鄙夷道：「瞧瞧你現在的樣子，連給本小姐提鞋本小姐都嫌丑，本小姐打你是給你面子，不知好歹！」

說完她走了，帶着滿身的驕傲。

縮在牆角的伊鈿張嘴咬住自己的手臂，淚水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