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固執

第四百三十八章 固執

第四百三十八章固執

夜晨面上勉強的笑意一瞬間垮掉,清眸半掩,抿著唇,呼吸急促不勻。

雙腿幾乎是拖著地面的,額上的汗水,不消片刻,又積了密密的一層,兩腮撐起,辛苦的忍耐,顯然,是開不了口的。

「主子,夜晨她為了救我,受了傷,她……」

冷皓眼眶微紅,帶著幾分哭腔,話語硬生生哽在了半句,下巴微抖。

怔怔的望著夜晨那張煞白的面龐,滿心的酸楚,一路被追殺,顛沛流離,不知她們受了多少苦。

跟著她的人,還真是多災多難,她要如何彌補她們受的苦,又要如何面對淺寧,她把活生生的淺言帶出去,卻連她的屍首都帶不回來。

僵直著身形,扶著夜晨坐下來,手足無措,滿腹的話,卻不知該從哪句始起。

淺寧將朔兒遞給秀兒,猛地撲進沐千尋的懷裡,哭的凄凄慘慘,斷了線的淚珠子,落在後背,冰涼涼的。

沐千尋加緊回抱她的力道,撫著她凌亂打結的髮絲,無聲的默默的陪著落淚,慢慢的,添上了幾分哽咽。

捏著鼻翼,努力逼迫自己不哭出聲兒來,淺寧顫抖的身軀,似乎在一下下的擊打著她的心,輾轉的難受。

淺寧從未遭遇過這般膽戰心驚之事,她知曉,她怕,她只是一個小丫頭,她不該被卷進這場腥風血雨,不該與她有所牽連,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

淺言的死,會更打擊她,可……她又不得不知曉,此事瞞不住,更瞞不得。

若是論感情深厚,淺寧和淺言,是誰人都無法企及的,打小,她們二人就形影不離,怎料初次的分別,居然成了永別。

半圓的冷月,悄悄的鑽進雲層,翻滾的層層疊疊的天際,濃郁了夜色,冷風瑟瑟拂面,一如安遠東郊林子此時的氛圍,沉悶凄涼。

淺寧靜靜的靠著一顆老樹,滿面木然,緊緊的攥著胸口的衣衫,一動也不動。

秀兒守在邊上,安撫著睡的正香的朔兒,彎彎的眼眸紅通通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安慰,只是安靜的守著。

淺寧不哭不鬧,不追根究底,甚至是不言不語,話,是沐千尋親口所言,不會有假。

可,從她的內心,她是不接受事實的,她始終不相信,淺言,居然沒了,那個陪著她瘋瘋鬧鬧的丫頭,再也不會回來了。

心,在刻意的蒙蔽,並沒有存有幻想,她只是固執的固執的認為著,淺言還在。

或許,是因著未曾見過淺言的屍體,又或許,只是單純的固執……

直到今後的今後,過了好久好久,從紛亂到安定,從繁華到平淡,從韶華到中年……

淺寧再也沒有主動提及過淺言的名字,沒有跟別人說過,她曾今有過一個很好很好的姐妹,同吃同睡,脾性相投,情同手足。

除了在那片湖邊祭奠時,沒人見過,淺寧再為淺言哭過。

似乎,她真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忘記了淺言這個人,與陌弦的頹然全然不同,她還是會笑會鬧,會大吃大喝,會悉心的照顧沐千尋。

其實,她只是始終在固執,或許,她從一開始就認為淺言沒了,可她的心卻不願承認,一直都不願意……

有時候,麻木也是一種悲傷,一種無法言喻,無處訴說的悲傷。

趁著夜色,一行人偷偷潛回了安遠客棧,大著膽子,在巡守的眼皮子下晃蕩。

草兒制的面具倒是還不少,用以遮掩身份,萬事皆容易了許多,沒了被通緝的困惑,他們總算是用不著提心弔膽了。

淺寧已經入睡了,至於是真睡還是假睡,誰都不得而知,有時候,其實逃避,比面對更有療效。

夜晨躺在床上緊合著雙眼,滿臉痛楚之意,呼吸仍然不勻,時長時短。

凌澤守在一邊,瞧著沐千尋為她施針,細細小小的銀針每每刺進去一根,凌澤的眼皮都要跳上一跳。

其實,相比她身上的傷,這幾根細細的銀針,又能算得了什麼。

「好好照顧她,她傷的很重,拖的太久,一時怕是難以痊癒,功力……也會受到影響。」

沐千尋緊蹙著眉,滿眼凝重之色,替夜晨掖好被角,撇了凌澤一眼,淡淡的出聲兒。

「好,我會照顧好她的。」

凌澤的聲音微微發緊,乾澀,攥過夜晨垂在身側的玉手,重重一嘆。

沐千尋欣慰一笑,轉身出了屋子,留他二人獨處,凌澤向來是個靦腆的,想必這次是真的被驚嚇到了。

手中拿著一沓的白紙,輕聲的招呼著守在門外的血允:

「將這個給弟兄們散下去,一人一張,連夜謄抄一遍,燒掉。

明日按著上面的方子抓藥,盡量差開時間,分開藥鋪,每人抓十副,去吧,」

血允不知所以的接過藥方,雖不知沐千尋的用意,但還是按著沐千尋的吩咐去做。

夜晨身上的傷,不在外,而在內,她體內餘毒未清,已經有惡化的趨勢,若是治療的再晚一些,怕是性命不保。

這毒頗為霸道,又不似尋常所見,這毒既然出自赫連銳絕之手,他自然會知曉這毒需何種葯所解,他勢必會在安遠的藥鋪中安插人手,從而順藤摸瓜,找到潛逃之人。

那,她自然不會如他所願,解此毒的葯,皆被她分散開來,每個方子一味。

方子都是些尋常方子,字跡又不盡相同,勢必能矇混過去,赫連銳絕再精明,也無從下手。

坐在安遠客棧的屋頂之上,眺望著遠方,整個安遠都盡收眼底。

「夫人怎生這般不聽話,你還懷著身孕……」

慕宥宸無奈的為沐千尋系好胸前的披風衣帶,未完的話語,被沐千尋無理的堵回去。

「好了,好了,夫君近日真是愈發啰嗦了,夫君先回去吧,妾身還有一些話問子桑笑。」

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閃身回了屋子,子桑笑來的倒是快。

立在沐千尋面前,子桑笑顯得有幾分局促,面上的神色僵硬,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擺。

「冷皓和朔兒可歇下了?」

沐千尋態度尋常,語氣溫和,此次夜晨她們能夠得救,多虧了子桑笑,她早已沒了怪罪他的立場,只是冷皓還依舊解不開心結。

「歇下了,夜晨的傷,可還好?」

「你們處理的還算是及時,想是給她服用了解毒丸的緣故,不過,這毒不是尋常之物,不是解毒丸能夠完全抑制的。

不知,是誰下的手?」

提及夜晨的傷,沐千尋的眸子撲上了厚厚的陰寒,箭上淬毒,左胸靠右,還真是沒給中招之人留有一絲存活的餘地。

「是……百里孤蘇,奉了部落長的命,他的目標,是冷皓。

我背叛了他,自然是殺了冷皓,更能讓我難受,他,從來都那麼狠。

是我欠夜晨的,若不是她,冷皓怕是已經沒命了,百里孤蘇那廝,可是忠心的很。」

子桑笑的言辭之間,有幾分自嘲的意味,嘴角淡淡的笑,扎眼扎眼的。

聽著子桑笑不再尊稱赫連銳絕一聲主子,沐千尋心中鬆了口氣,他,起碼是不會阻止他們的行動。

亦是不由得一陣心酸,一心奉為主子的人,竟在他為他賣命之際,抓他妻兒,為懲罰他的施救,竟痛下殺手!

這樣的主子……他居然是現在才看清,圍繞著赫連銳絕的人,要麼九死一生,要麼長埋地下,怕是沒有第三種結果了,赫連銳絕行事,不一向如此嗎。

「為何,突然之間就背叛了他,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跟他站在對面呢。」

對此,沐千尋仍存疑惑,若只是為了營救冷皓和朔兒,子桑笑並非非叛不可的。

「因為,我只有一條路了,要麼救了他們,遠走天涯,要麼,跟他們一起死。」

子桑笑的神色愈發的不自然起來,面上浮現幾分潮紅,憤怒的潮紅。

他沒有退路了,從在邊境竹林中,沐千尋饒過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沒有退路了。

百里孤蘇向赫連銳絕通報了他的死訊,而他卻活著回來了,赫連銳絕定會認定他投向了沐千尋,就算他未叛,赫連銳絕也不會留他。

畢竟赫連銳絕從來不用他疑心之人,而對於無用之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他是沐千尋願意放過的人,生了間隙,就是必殺之人。

沒了子桑笑,赫連銳絕就沒了顧忌,冷皓和朔兒,自然就跌入了一個無法還轉的險地,誰知道赫連銳絕何時就會獸性大發對他們下死手呢?

與其愚忠的到死,還不如儘早看清赫連銳絕的真面目,拚死一搏,或許,還能拼出一條活路來呢。

「我不會放過赫連銳絕,我會殺了他,親手殺了他,你可以選擇旁觀,卻別妄圖阻止。

不然,我不會因著感激,就對你手下留情,赫連銳絕手上沾染的無辜鮮血,是殺他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怒的!」

直截了當的挑明,不遮掩,不暗示,深幽的眸堅定一片,望著子桑笑,沒有一絲絲餘地。

沐千尋深知子桑笑的忠心,主僕情誼,哪裡是看清了對錯是非,就能完全割捨的,她怕,怕子桑笑會心存不舍,壞了大局。

「嗯,我不會,還請郡主放心。」

子桑笑還是遲疑了,眼中的掙扎愈來愈淺,重重的點頭,沐千尋沒有為了以防萬一而直接對他動手,已經是和赫連銳絕完全不同了,他又怎可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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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俏夫人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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