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點石成金

2.點石成金

他見過君王殘暴,鮮血滿城池,也曾食不果腹,飽受流離顛沛之苦,時間久了,凡事都能面不改色,動心忍性,但今天註定是一個例外。

幫康時將被子蓋好時,看着佈滿青紫痕迹的肌膚,忍不住道:「這是?」

康時睜着眼睛,道:「床墊用的棉絮太粗糙,很明顯嗎?」

這些傷痕何止是明顯,幾乎都有些駭人,尤其是當它們出現在一個孩童身上,你不難想像這個孩子遭遇了什麼。

懷辛幫他把窗帘拉上,眼中如這夜般漆黑,「明日有人該遭罪了。」

康時側過身睡,臉上觸及枕面上的刺繡凸起的地方,活生生印出了紅痕,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不贊同我的做法。」

「當然,」懷辛道:「若是看不慣女主人,您可以藉助您父親的力量,要是擔心未來他們的子嗣威脅到您的地位,只要每日在她用的膳食里加上……」

康時咳嗽一聲,懷辛便不再說話。

很明顯,這個人被召喚出的人才知書也達理,只不過這些被施展到了別的地方。

「我有些好奇,你這樣的人,從前必定已達到高位,系統承諾了什麼,讓你願意和他契約。」

「奴無可奉告。」

「你可自稱我,而非奴。」

懷辛,「心不卑賤,稱呼什麼都是一樣。」

康時闔上雙眼,「隔壁有客房,你住在那裏即可。」

儘管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懷辛還是朝他的方向施禮後走出。

第二天,依舊鵝毛大雪,康時在九九艷陽天的鬧鈴音樂中清醒。

懷辛一早就守在門口,聽見動靜后,敲門進入,若非親眼所見,還以為這孩子昨夜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出一塊完好的肌膚,淤青和臉上的紅印,無一不在訴說康時遭遇了什麼。

康時換好衣服由懷辛牽着下樓。

樓下有很溫柔的聲音,金蘿平日裏聲音也很好聽,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甜膩膩的,這種聲音說明屋裏來了客人。

溫柔得體,甚至不摻雜嗲音,能讓金蘿用這種聲音說話,來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煙霧盤旋地從熱騰騰的紅茶杯里上升,隔着這朦朧霧氣,商永看見了樓上注視他的身影,很漂亮的小孩,牽着他的,是一個美麗容貌的男人,焦距漸漸拉近,隨着愈發清晰的輪廓,是滿身的傷痕。

金蘿看見康時也是一驚,怎麼一夜之間,就遍體鱗傷了?

康時四下看了一眼,最後指著商永旁邊的位置,「我能坐嗎?」

只有這個位置還有坐墊。

金蘿還在震驚中,商永則是點點頭。

康時走過去坐下,忽又起身,秀氣的眉尖蹙起,「疼。」

的確很疼,從坐墊柔軟度不難判別裏面塞的是人造纖維,面子也是用亞麻布,硌得人難受極了。

「怎麼了?」後面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佑,」金蘿喚了聲,想到眼下的情形,趕緊道:「你聽我說……」

恰在這時,康時聽見聲音回頭,「父親。」

孩子的聲音輕輕的,也很淡。

康佑看不清東西,但當用手摸康時的額頭時,聽見他的吃痛聲,康佑臉色瞬間暗沉。沒人知道康佑有沒有生氣,畢竟他平日裏都是喜笑不形於色,如今他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眼中的瞳色逐漸加深,似乎醞釀着一場風暴。

「原來康總平日是這樣治家。」很清冷的聲音,商永意有所指,「這孩子不過十歲。」

金蘿辯駁道:「不是我……」

「怎麼回事?」康佑不理會她的說話,直接問康時。

康時緊緊抿著唇,看上去跟鬧彆扭的小孩無差,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弱小的身子在發抖。

康時回頭,目光里透著無助。

真實情況是,傭人早上把窗戶打開透氣,現在還沒關上,康時有些冷,他看着懷辛,眼中表露的意思很明顯:後悔早上沒穿秋褲。

懷辛自然明白康時的意思,但他只是側過臉,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金蘿,目光中都是欲言又止,他的身子也在發抖,卻是因為氣憤。

風中一對瑟瑟發抖的主僕看得人格外心酸。

康時看着懷辛快速的神情調整,讚歎演得真好。

康佑的眼睛沒什麼光芒,眼神卻很冷,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金蘿忍不住一顫,康佑對康時道:「你先上樓。」

「我剛下來。」康時道。

對於走冤枉路,他是拒絕的。

「聽話。」

康時轉身,忽然手腕被抓住,金蘿用力抓緊他,「小時,你快解釋清楚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時不說話,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帶着寒意,像極了康佑,望得金蘿有些發怵,她情不自禁鬆開手。

康時瞟了眼手腕上新出來青紫,「就是這麼回事。」

只見剛剛被金蘿握住的地方有明顯的傷痕。

連家裏的傭人都看不下去了,這女人心也太狠,都到了這份上還不忘傷害小少爺。

「不,不是我。」金蘿看着康佑,「你相信我。」

康佑看着她不說話。

康時走上樓關上房門時,聽見樓下傳來瓷器摔地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哭泣,交織在一起,很吵。

下午,康佑帶着一個陌生人來到他的房間,「家庭醫生。」

俊美,優雅,這是葉冬給人的第一印象。

遭受過家庭暴力的孩子一般都是陰鬱,膽怯,害怕接觸陌生的人或事,索性葉冬有常人罕有的耐心。

但看到康時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可以推翻之前的結論,凡事總有例外,人也如此。

康佑坐在一邊,葉冬仔細拿出聽診器,給康時做仔細檢查。

「既然來了,我順便抽點血回去,一次性做個檢查。」

康時沒有像平常小孩子聽見抽血時會哭鬧,他很冷靜的點點頭,主動伸出胳膊。

葉冬用橡皮管綁住康時的胳膊,很快,他就發現有什麼不對,鬆開橡皮管,那一片的肌膚變得紅腫,康時肌膚的敏感程度堪稱罕見。

「嚴重嗎?」康佑聽見他停下動作,問道。

「皮外傷,修養幾天就會好。」葉冬放棄抽血的想法,他只是覺得金蘿這回栽的……真心有點冤。

「幫他上完藥膏再走。」

葉冬一怔,想到康佑的眼睛不便,回應了聲『好』。

……

「這幾天先不用去學校。」

「恩。」葉冬上好葯,康佑沒有起身送他,道了句謝謝,在原地陪着康時。

受傷的小孩得到的呵護是加倍的。

康時要三層真絲床墊的想法剛說出口,康佑就准了,連被子都換成蠶絲被。

「今天來的人是誰?」康時躺在床上問道。

康佑,「商永。」

「他很厲害?」

「商永的畫千金難求。」

聽上去相當流弊,不過單憑這點金蘿也不會如此尊敬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他家世一定很好。」

「商家的家底不比我們差。」

康時略一思索,「我想和他學畫。」

康佑沒有立刻回答他,倒是過了一會兒,才道,「很多人都有這個想法,商永雖有大師之才,卻沒有學生,沒有天賦的人他是不願意教的。」但他很快又道,「你若是想學,我會想辦法。」

點石成金,王國四大奇術,只有王世子弟才能學會,學會點石成金首先要具備超凡的想像力,學畫可以很大程度上鍛煉他的幻想能力。

「你繼母,我會讓她離開。」

康時,「不用,我的傷和她關係不大。」

關係不大,不是沒有關係。婚姻不可輕易離棄,尤其是當你的財富達到一定程度,一舉一動都會成為別人議論的對象。

康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發梢,爾後,康時聽他低低嘆息一聲,「也是。」

康時直覺這兩個字指的不只是金蘿的事情,但具體是什麼,他卻並不知曉。

在家裏『養傷』期間,康時很快再次見到了商永。

外面很冷,他穿的卻很單薄,來到康時身邊時帶來一股涼氣。

商永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攤開一副畫在康時面前,一副古畫,青山綠水,有一長袍男子,站在樹下,目光悠遠,似乎在等什麼人。

「十載神交未相識,卧淹幽谷恨羈窮。」商永看着他,眼神深邃,「結合這句話,告訴我這副畫的意思。」

這個問題要在旁人看來肯定是刁難人的,許多成年人都未必理解這句詩,更何況一個孩子。

康時確實不理解。

商永又攤開另一幅畫。

兩幅畫畫面上的季節完全不同,這副明顯是北國的冬天,畫面內容很像,同樣是有人站在樹下,看向遠方,只是身着厚重的棉袍。

兩幅畫放到一起,一瞬間你會覺得畫面里的兩個人目光是相接的。

懷辛在背後提醒他,「重點在神交。」

康時低着頭深思熟慮一番,再抬起頭眼中一片明亮。

商永微不可查的點頭,是個通透的孩子,「說吧。」

言語中帶着些鼓勵。

康時認真道:「神交就是用眼睛上了對方嗎?」

商永冷冷道:「那叫視奸。」

康時看着目光似乎交接的兩幅畫,淡淡道:「不都是通過腦力勞動上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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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豪門王子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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