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夢非夢入局中

第一章 似夢非夢入局中

初夏小雨漸細,山間浸潤着濃濃水汽,雖過了那亂花漸入迷人眼之季,可山間青翠中點綴少許鮮紅,綠肥紅瘦,也讓人有了一番歡喜迷醉的情致。

此山名為箕尾山,山頂有一尼姑庵,小巧卻也不失精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中也可窺得工匠的別具匠心了。

要說平日裏,尼姑庵都是清靜無聲。可這幾日卻處處透著不平靜,幾個小尼姑趁著幹活的時忍不住說起悄悄話。

「靜檀,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情?明雲師太都緊張兮兮的。」

那叫靜檀的尼姑眉宇間帶着幾分得意,「當然是天大的事情了,靜思,你想想,明雲師太以前是太妃,那是極其尊貴見過大世面的人,連明雲師太都無法靜心,肯定是捅破天的大事嘍。」

那叫靜思的小尼姑更是來了興緻,「什麼什麼?」

清修之地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如今出了一件可談論的事情,這年紀尚小的就忍不住停了動作聚了起來。

「靜檀,你每日服侍師太,這事情定是清楚,你倒是說說,是什麼大事。」

靜檀咳了咳嗓子,壓低聲音道,「那我倒先問你們一問,那後山的廂房住的是何人,可知道嗎?」

眾人皆是搖頭,只有靜思弱弱說道,「師太從來不許我們去後山打擾在那裏清修的貴客,聽說那裏住的人可是帶着丫鬟的大戶小姐,吃穿用度都是專人送的,人家只是犯了什麼事情被罰在這裏思過。」

靜檀輕哼,「要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可能有資格到這裏清修,還不許我們打擾,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後山的小姐可是大有來頭!說出來,嚇死你們!」

「誒?什麼來頭,竟能如此可怕,還嚇死我們?」

「對啊,什麼來頭那麼可怕,還能把我們嚇死不成?佛祖保佑,你可別說了胡話。」

靜檀見眾人不信,有些惱怒,「你們知道什麼!那後山住的可是端木家的郡主,端木夙!」

說完后,看着眾人臉色,只見只有一個較為年長的臉色一變,剩下的都是迷迷糊糊的,摸不著頭腦。

「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那你們可知道我南經國百年前的國師?」

那個較年長的尼姑似是追憶什麼,輕聲道,「怎會不知道,百年前的南經國幅員遼闊,可最後一位身懷神力的國師大人一死,敵國入侵,南經國四分五裂,南經國皇族流亡至此定都宜章,重立國號南丘,國土一割再割,南經國從此強盛不再。而那最後一位國師大人,母家就是端木家。」言罷,驚訝的看着凈香,「難道,這後山住着的是那個夙珺郡主?」

靜檀得意洋洋道,「那是,誰能想到後山住的是夙珺郡主。」

靜思弱聲問道,「如此顯赫的身份,怎地會被圈禁至此地。」

「聽說夙珺郡主與江湖俠客甚多交往,可那些粗人多是以武犯禁,朝廷怎能容得,若不是看端木王府忠心耿耿,聖上就算定為謀逆也不為過。不過,聽說這端木夙與當今太子本是交好,最終卻也被太子一本子參了上去,說她與江湖人士交往過甚。」

靜思聽后暗暗為那夙珺郡主傷心,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一個人,定是極其信任了,如此被背叛,這滋味定是不好受。「那師太慌張又與此事什麼關係呢?」

「端木王爺救災有功,聖上赦免了端木夙,並讓我朝有戰功赫赫的烈剎將軍來護送她回都城。」

「這倒是莫大的殊榮,看來這夙珺郡主要揚眉吐氣了。」那年長的姑姑正說着,這廟門就傳來急促的敲打聲。

眾人大驚,此事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去開門!」靜檀扔下笤帚,慌忙的跑了過去。

一開門,只見身着銀色盔甲的英俊男子略有焦急的敲著廟門。銀色盔甲在剛撥開雲霧的陽光下燦燦生輝,他雙眸清澈明亮,薄唇緊抿,身材高大的讓靜檀只能仰視。一手執劍,一手敲門,劍眉微皺,更凸顯他成年男子的英武。

靜檀未曾見過這麼俊俏的兒郎,一時間紅了臉。

「在下戰烈剎,奉聖上旨意迎夙珺郡主回京,因在中途發現形跡可疑之人,所以先行趕了過來,能否帶路去郡主居所探查?」

他句句鏗鏘有力,也容不得人有半分拒絕,靜檀木然的點了點頭,「施,施主,快請…」

戰烈剎暗中輕舒一口氣,這尼姑庵的人似乎都未有大礙。

「施主,夙珺郡主在後山廂房,要去還有一些路程。」

「無妨,請快些帶路。」戰烈剎對這輕聲細語的女子說話時語氣也絲毫不軟,靜檀見無法搭話,便乖乖領路。

靜檀步伐雖已經加快,可終究是未曾習武的女子,對於戰烈剎來說着實太慢,心中暗自着急,卻也無可奈何。

他終日都在邊疆駐守,也未曾在都城多呆,對於這端木夙雖有耳聞卻未曾見過,此次是回朝述職順便護送,可若是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又如何向皇上復命。

走了一里路,戰烈剎隱隱約約看見遠處的林間廂房,用手一指,「可是那裏。」

靜檀順着他所指地方望去,點了點頭,「夙珺郡主和侍女一直就在那處居住。」話剛落音,就覺得一陣風刮過,戰烈剎已沒了蹤影。

戰烈剎輕功上乘,足步輕點,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廂房的院子外。

正好,院門剛好打開,一個容貌清秀的丫頭紅着眼睛,似是哭了,看到他,嚇了一跳。「你是誰?」

「在下戰烈剎,奉聖上旨意接夙珺郡主回京。」

那丫頭用袖子抹了抹眼淚,盈盈一拜,「原來是烈剎將軍,讓將軍見笑了。奴婢是小姐自小的貼身侍女梅枝。這一年並未在小姐身邊,奉王爺的命令昨日才到此處給小姐打點,一時有些激動,請將軍見諒。」

戰烈剎拱了拱手,「不知郡主可準備妥當,我在路上看到一些行蹤可疑之人,為保郡主安全,請郡主快些啟程吧。」步入女子閨房不甚妥當,他也不便進去催促,

梅枝澀然一笑,「小姐身無長物,說走可以走的。只是…」說着,不自覺的又抹起淚來,「小姐被廢了武功不說,這身體也受了重創,雖不至失憶,卻記憶模糊,望將軍多多照顧。」

戰烈剎點了點頭,心想只要將端木夙安全送回王府即可,一路上照顧一下也沒什麼的。

梅枝側着身子,「將軍可以進來,郡主已經準備妥當,我這就去請。」

「梅枝?怎麼了?」那聲音如同空谷黃鸝,輕柔動聽。

戰烈剎不由自嘲一笑,這軍營待久了,竟然稀罕起女人的聲音來了。待看到出現的女子,他不由一愣。

一身飄逸的白衣讓她如同剛下凡的仙子,柳眉微蹙,那雙靈動的眼睛脈脈含情,又因那虛弱的臉色顯得楚楚動人。朱唇輕啟,柔柔問道,「是烈剎將軍嗎?」

但是此時此刻,他還是那個青澀單純的少年郎,看到體弱多病受盡委屈的貌美小姐,有着一份惻隱之心,「夙珺郡主,微臣已經將下山的轎子和行路的馬車準備妥當,請隨我一起下山吧。」

那女子咯咯一笑,「看來這烈剎將軍定是沒有見過夙珺郡主了。」

戰烈剎警覺的按住劍柄,「你是誰?郡主在哪裏?」

「倒也不愧是讓我中山國有些棘手的戰烈剎,不過你們已經不可能找到端木夙了,她只是個小小的誘餌罷了,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將軍對她就不必太過費心了。畢竟是我親手把她推下懸崖的,她現在恐已魂飛魄散了吧。」

戰烈剎心中大赫!快速把劍,可他全身僵硬,竟然無法動彈。

「你這妖女對我用了媚術!中山國!你是中山的國師!」

那女子輕輕一嘆,「南經國百年前也是一方霸主,可惜沒有國師支撐,到底是守不住疆土的,四分五裂,你們皇族也只能守着這南丘一畝三分地了,就算你們武將再怎麼拚命,又能有什麼用呢,現在為了一個小小郡主賠了一個烈剎將軍,我倒是想看看南丘國的老皇帝會不會被氣死,罷了,我先下收你了。」長袖一揮,戰烈剎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那中山國國師卻不知,她千方百計來這箕尾山劫殺了夙珺郡主捉了抓了戰烈剎,卻已是犯下無法挽回的滔天大禍。

而他們口中的端木夙,意識漸漸清晰,她只覺得五臟六腑翻滾著,有着說不出來的疼。疼着她疼著,也就清醒了幾分。

一抬眼,卻是一個白衣男子,如墨的長發披散著,削薄的唇輕抿著,稜角分明的輪廓,斜飛的英挺劍眉,倒是給他那白蓮般的容貌勾勒了幾分英氣。

他目光極柔,端木夙雖是神志迷糊,卻在他的注視下漸漸安了心。

他是何人,她在何地,這些,太過複雜,以她的力氣,已經無暇顧及。

「這位姑娘寒氣入體,又受到了撞擊,身體嬌弱,人有些暈厥又是在所難免的。」一個年老的聲音頗為恭敬的說着。

那男子只是點了點頭,纖長的手微微抬起,那如玉的肌膚在陽光下近乎透明,他的手逐漸靠近端木夙,抬起,又放下,卻只是給端木夙掖了掖被角。

端木夙忽的一激靈,她可不能這麼睡了,若是這麼睡了,就這麼睡過去了,起來會不會是另一番模樣。奮力睜開眼睛,看向那那男子。

「你……」

那男子彷彿與她心有靈犀,微微一笑,以讓她安心「在下秦炎承,是漳州城城主,這是我的府邸,姑娘可放心休息。」

端木夙全身無力,只得柔柔弱弱抬眼看了一眼他,點點頭,「多謝。」說完,翻了個身,也就繼續睡去了。

旁邊的侍女卻是驚訝萬分,聽到城主名號,還如此淡然的女子卻是不多見了。

可端木夙又能做些什麼呢?她連自己姓甚名誰都雲里霧裏了,只是躺着,想着,睡了,不知過了多久,真真正正清醒了過來。

侍女一見她醒過來,驚喜萬分,「姑娘稍等,我去告訴城主。」

「城主?」端木夙聽着這樣的稱呼,雖說不出那裏不對,卻有感覺到熟悉。仔細打量這床,這桌,這屋子裏的樣子,像是置身於畫中。

為何覺得自己如同那畫中人?明明自己身在其中,為何卻又有一種局外觀畫的感覺?她壓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等著秦炎承給她解釋一下來龍去脈。

------題外話------

本文以山海經為基準靈感創作,南丘國實際為山海經中南山經里南山一經路線。

箕尾山為南山一經最後一座山,秦炎承城主駐地為漳州,近九龍江,臨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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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靈郡主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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