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chapter69

69.chapter69

那扇門,叫心理自愈室。

而走進那扇門的孟詞才知道,現在的她,正在自己的思維塔。具體位置為最底層——神之構想。

這時候,孟詞發現自己正在十年前慘劇發生的地方。血色的殘陽掛在天邊,金黃色的光線灑向逼仄的巷子口,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群不良少男少女們迅速地朝她圍了過來。

很快地,她便從那場景中抽離出來,成為旁觀者。自己如何被欺凌、如何反抗、如何痛苦憤怒、又是如何在最為絕望的時候被沈信所救、沈信如何傷了那些人又被捅了一刀、她如何與警察談判、她得知沈信的死訊、她為阿公着想表面鎮定實則痛苦、她設計開車軋斷了一個欺負她的少年的雙腿、原本逍遙在外的那些不良少男少女突然被收押勞教、她回到學校卻不敢再提沈信、她產生創傷后應激障礙,這些畫面,她在神之構想這一層塔中一直通過各種手段使自己回想起來的記憶,現在又在她的眼前完整地重演了一遍。

她看着自己在巷子口絕望地嘶吼,看着周圍的人明明可以幫忙卻袖手旁觀,看着沈信被重傷,看着原本驕傲的自己被摧毀,看着自己變得害怕和人打交道產生社交障礙,看着自己如何小心翼翼地生活,如何一夜又一夜地做着噩夢,她的眼眶再度濕潤,眼淚滿了雙頰,卻仍然無法將她心中的悲慟發泄一二。

她捂著嘴哭着,孟詞6號,也就是13歲的孟詞,滿眼悲傷地從被定格的畫面中走出來,淡聲為她解惑:「所謂的神之構想,就是你用自己的精神和思維構建而成。毫無疑問的是,我們正在你的思維塔里。現在,你想起來你為什麼要構建神之構想這一層,並且進入這裏嗎?要知道,神之構想,位於你的潛意識之海中,同時也處於你的思維塔的最底層。這是人的大腦中最難控制的領域,如果你偏離了你自己在大腦中設置的程式,很有可能就再也無法回到現實之中。」

孟詞6號越走越近,身上的氣場越來越強。她目光懾人地看着孟詞,即使滿身狼狽也無損她對她施加的威壓:「現在,你想起來了嗎?你為什麼要在意識深海搭建出神之構想?」

孟詞的頭開始疼痛起來,她淚流滿面地抱住自己的頭蹲下/身,十指插/進了發中,不住地搖頭,同時本能地開始處理目前為止她所獲得的所有信息,並且開始分析。

孟詞6號就站在她面前,對她進行提示:「所有的線索和真相,都隱藏在你在神之構想這層塔的經歷之中,你可以從你和岑昱相遇時開始回想,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還有,前面的五扇門中所給出的線索,也是找到真相的關鍵。」

孟詞抓着自己的頭,癱坐在地上,最後,她平躺在了這個造就了她十年噩夢的巷子口的地上,閉上了雙眼。

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下,流進她的鬢髮。她的身影依舊單薄而瘦弱,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眼睫不住地輕顫著,意識之中,她和岑昱的相遇、心理治療、已婚女性室內被殺案、劉婷婷、賈瑞、柏嘉言、劉少飛……她搭建出來的點點滴滴都被她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孟詞6號繼續提示:「在你的構想中,出現得最多的辭彙,就是你的主要目的。」

躺在地上的孟詞雙眼豁地睜開,原本迷茫的雙目也閃爍出光芒:「心理障礙,這是我一直在強調的東西,還有心理諮詢。」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說:「所以,我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治癒自己?」

孟詞6號微笑着點頭:「是的。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治癒你自己。如果你想,你可以輕易地找到頂尖的心理學專家,但是你不相信他們。因為你的父親曾經是一名出色的計算機工程師,也是站在世界黑客技術頂端的黑客,你繼承了他的天賦,並且枉顧你父母的遺言,一直研究這方面的知識,精通任何一門編程語言,大腦中儲存了數不清的演演算法,所以你不相信任何人。因為你害怕自己在接受心理諮詢的時候不小心被催眠,又不小心吐露出你就是黑客界大名鼎鼎的『一枝鏡花',所以你只能自己想辦法。」

孟詞6號的笑容慢慢加深,顯現出與她實際年齡不符的成熟來:「畢竟,你知道的,頂尖的黑客技術意味着你可以隨意竊取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財富、任何信息和機密。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成為最富有的人。當然,也會有很多人想抓住你,讓你為他們效力。但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選擇,你有你的底線,所以你必須隱藏自己來自保。」

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孟詞6號說完,孟詞發現,在這個空間里,那斑駁的城牆突然變成了她雜亂的房間。房間里到處都堆著書。

孟詞6號引導着她:「你看看,這就是真實的你生活的地方。」

孟詞站在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間里,她一本書一本書地拿起看書的封面,旋即將所有的書推倒,所有的書名都呈現在她的眼前。這些書,全部都是關於心理學的專業書籍,國內的、國外的都有。

隨着這一本本書的書名暴露在她眼中,她心中的迷霧也逐漸散去,靈台也逐漸清明起來。她記得,料理完阿公的後事,因為她唯一需要負責任的對象已經歸西,她緊繃的心神徹底放鬆,在那之前被她苦苦壓抑的悲傷、恐懼、絕望、痛苦等一系列負面情緒全部反噬而來。她無法承受,患上了嚴重的PTSD,時常產生幻覺,甚至不相信阿公和沈信都已經死亡的消息。她有時候會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會產生暴力衝動,會想殺人。但她殘存的理智一直都控制着她。

後來她上街的時候聽到欺負她的人之一的一個黃毛少年和一個不良少女在無人的巷子裏苟合時說出侮辱她的話語,一時惡從心起,跟蹤著黃毛少年,在無人的地方盜了別人的車將黃毛少年的腿軋斷。

她還陸續受到了其他加害者的騷擾,曾一度想用計將他們殺害,但還沒等她行動,那些人便已經被收押勞教。而她軋斷少年雙腿的事情,因為她行事縝密周全,黃毛少年家也沒有特殊關係,警察查不出真相,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這件事的發生,使她陡然發現自己變得很陌生。她害怕自己看到別人的面部表情和那殘酷的一天所看到的一樣,害怕自己再度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產生暴力衝動,就一直避免和人交流。

街道、學校關於她的流言蜚語迅速傳開,所有人,或是幸災樂禍或是看好戲或是同情憐憫地來安慰她時,她都不說話,因為她怕自己會失控。

她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心理出了問題,但一時間又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這時候,劉婷婷出現了,她幫助她,並且用一種主動的方式成為她的「閨蜜」。她沒有拒絕,是因為她知道,她不能拒絕——接受劉婷婷成為她的「閨蜜」有利於樹立「我還是一個正常人」的形象,即使出了狀況,劉婷婷也而已幫她掩蓋過去。

但事實上,她並不喜歡劉婷婷。甚至於劉婷婷讓她感覺到有些奇異的排斥。除去對形勢的判斷,她暫時忽略了對劉婷婷產生的怪異感,全身心都用來和自己的創傷后應激障礙作鬥爭。每一次產生暴力衝動的時候,她都必須要剋制自己。

時間久長,她產生更多的心理障礙。比如不能直視人的面部、社交恐懼、皮膚接觸等等。她一直都在試圖治癒自己。她一拿到自己的身份證,就到南城市租了安保級別最高的銀行保險箱,將父母留給她的珍貴資料存進去。

在之前的生活之中,她不僅僅需要想辦法養活自己,還需要和自己的心理障礙、創傷后應激障礙鬥爭,還需要繼續學業過大部分人認為的正常生活。是以在大學期間,她買下了自己的第一台筆記本並加以改裝,開始尋找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合法賺錢道路——寫網絡小說。

在網絡小說收益所得不能應付她的生活時,她就做一些小軟件在黑客網站售賣。這種種,和她搭建神之構想這層塔所用的訊息一模一樣,這些,都是真實的。

與她在神之構想這層塔中所回溯的記憶不一樣的是,她一直都在尋找治癒自己的方法。最近的幾年,她閱讀了所有她能找到的和心理學相關的書籍,就為了能治癒自己。

有一句常話,叫醫者不自醫。

孟詞身份的特殊性,讓她必須自醫。是以她用了半年的時間做計劃,在自己的腦海深處,她的思維塔最底層,意欲搭建一層名為「神之構想」的塔,讓自己在這裏,利用所有的線索找回被自己掩蓋的記憶,並一遍又一遍地經歷慘劇發生的那個下午,直到自己不會再被那件事影響。

搭建這樣一層塔,有好幾個難點。

一,她必須要有足夠安全的外部環境,但一直顛沛流離的她並沒有。

二,她必須要保證,在自己有意剔除神之構想為自己所搭建、裏邊兒的一切都是她的虛構這些信息后,自己能相信,神之構想里她經歷的一切是真的。被自己治癒后,她有必須意識到神之構想里的一切是假的,必須回想起這只是她為了治癒自己的心理障礙所建造。

三,神之構想里的一切,要讓自己相信是真的,就必須要用最為真實的東西去建造,比如,張正娟死亡案,比如岑昱、劉少飛等人的資料、性格,比如,關於她自的一切都必須是真的,必須要讓事情緊接着她構建神之構想的時間,然後有邏輯地、毫無破綻地向前發展。

四,她必須保證自己在進入神之構想后,在重歷過去時精神不會崩潰。

五,她必須做好進去的門,也必須做好讓自己回歸清醒、走出神之構想這層塔的門。

所以,神之構想的最開始,是從她在南城碑下被搭救開始的。她首先用現實中存在的人物創造了一個很導師型的角色,引出她的心理問題,然後為她治癒。為防她崩潰,她又讓這個角色又與自己產生了甜蜜的愛情,在自己被負面情緒淹沒時,安慰自己,使自己得知自己並不是只有一個人,是有依靠的。

這個世界就像現實世界樣,按照既定的軌道向前發展,而她在創造神之構想時,必須預先設置好終點,確定在到達終點前心理問題都被解決,然後在終點使神之構想回到它本來的樣子——六邊形房間。

但剛回到這個空間的她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的,她已經成功地使自己忘記了這個空間是自己建造的,所以她預先給自己留了六道門,擺出線索,好讓自己得以和現實聯結,發自內心地相信自己目前在自己所構建的虛擬空間里。這個空間是她的大腦。

她完全想了起來。

這時候,孟詞6號又說:「其實我只是你的一縷思維,你留在這裏,用來提醒自己的一縷思維。」

她說完,也像是光一樣,在她的眼前碎裂成光點。這時候,更多的記憶向她湧來。

在神之構想里的所有人物,他們的經歷,他們的過去和現在,都是她通過詳實的調查挖掘,得到真實可靠的信息才在這個空間里用自己的思維模擬出他們的形象以及可能會有的行為,再把他們放進神之構想。

所以,在這個空間里,除了張正娟被殺這個時間點后,實實在在發生了的事情是她虛擬出來的,其他的信息都是真實的。

有些是新聞報道,有些是她通過黑客手段獲取的信息,有些是通過分析朋友圈得出……

孟詞在想通了這些之後,眼前便出現了一道閃耀着白色光芒的旋梯。她順着旋梯拾階而上,很快就到了第一層。第一層,是她和爸媽搬家之前的記憶。

他們和她,一家三口在一起,重歷了小時候所有溫馨的記憶,這讓孟詞由心底感覺到快樂。但很快地,他們就告訴她,她是不屬於這裏的,她必須要往上走。

第二層,是她和爸媽搬家到南城縣之後的記憶。他們住進了阿公家,鄰居平時都很有愛,每每遇到了,都會停下來嘮兩句閑嗑,說說東家長西家短。

第三層,是她和沈信、王臨如何相識、如何相知、又如何成為黃金三角的記憶,那段時間,即使是離開了她記憶中熟悉的家鄉,她也由衷地感到高興,因為她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兩個小夥伴兒。他們經常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騎自行車,一起對彼此訴說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猜想,一起學習他們感興趣的知識。

第四層,是她爸媽遇到車禍的那年,她阿公告訴她,爸爸媽媽雖然已經去了,但他們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每天都看着她,如果她能幸福快樂地生活,那她爸媽也會快樂。如何她悲傷,那她爸媽也會悲傷。雖然她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她還是想要相信這一番不大科學卻很溫暖的說辭。

第五層,是王臨被他爸接走後,她和沈信的記憶。當時她很失落,但沈信一直陪着她。他們一起上學,一起蹲在書屋的牆角看書,一起去曾經三個人同去的森林,一起看星空,那時候,她和他開始對彼此產生朦朧的感情。他們對異性開始感興趣,想要探索。她很好奇禁/果是什麼,想和沈信試試,但沈信說不可以,因為那時候他的年紀太小,不能為她負責。但他總是陪伴在她左右,靜靜地看着她微笑,為她做一切他能做的事情。那時候她和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他們之前有一個約定。

第六層,是那段對她而言最黑暗的時光,從被欺負,到沈信之死,到阿公的後事,到她被PTSD折磨。曾經她不願意想起來時,這裏的所有都被她封閉,使她不能看到,也不能觸碰。但現在,雖然她仍會悲傷。仍會痛苦,仍會難過,卻也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

第七層,是和劉婷婷、賈瑞存在時的記憶。她和劉婷婷,從初中—高中—大學,她們一直相互扶持。雖然她是很喜歡劉婷婷,但她被記憶糾纏,囿於創傷后應激障礙,無暇去思考為什麼。但她知道,肯定有哪裏不對,因為劉婷婷就像是一個黑暗的影子,好像不管是在哪裏,都有她的存在。

第八層,是她決定寫網絡小說的相關記憶,包括了所有二次元的細節。還有,那個讓她總是覺得很暖心的「我不是路人甲」,每次給她發消息,她都會立即回復。

第九層,是她如何決定自我治療的記憶。她弄到了所有和心理學相關的書籍,然後堆在她並不寬敞的房間里一本接一本地啃,她一次又一次地為自己擬定治療計劃,又一次又一次地作廢,最後得出終極的「神之構想」。

第十層,是和她的學習有關的所有記憶。

第十一層,是一個巨大的圖書館,裏邊排著一列列書架,書架上滿滿的都是書。這些書,全都分門別類,並按照首字母排序,一目了然。這些書,都是她曾經看過的。如果她想重看,只需要閉上眼睛,按照分類—首字母—索書號的方式尋找,就能速度地調出這些書籍。

第十二層,是儲存即時聲音圖像訊息的地方,在這裏,會將她的所見所聞保留三個月,確定無用的信息會被她及時刪除,以獲取更多的空間儲存有效信息。

當孟詞踏進第十三層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又站在了便利店的後門口。一個男人站在梳妝台前,手中拿着娟姐的手機正在點觸著。因為距離不算太遠,她視力極好,很容易看清手機上的信息。

愛我:明天我老公要去進貨,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好無聊[/委屈]

你的夜我來陪:[/色]那我來陪你怎麼樣?

愛我:討厭啦[/害羞]

你的夜我來陪:我一定會好好陪你的,放心

「你是誰?」她哆嗦著唇問。

話音剛落,便見床上都是血,而娟姐正渾身赤/裸地倒在那血泊里。她手裏鼓鼓囊囊的便利袋霎時落在地上,黑色的傘也翻落,被風刮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

男人陰鶩的目光看過來時,她登時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顧不上傘和東西,拔腿就跑。

這時候,第十三層突然變成了兩個區域。而她一身乾爽地坐在純白而舒適的沙發上,看着對面,雨中的自己在街道上惶急地奔跑。

她的腳踩在地上時,濺起一個個水花,雨水無情地打在她的頭上,臉上,順着她的脖頸,直滑入她單薄的衣內。

便利店的後面是一條冷清的街道,向來人少,這會兒更是空無一人。

她剛剛跑到街道口,就看到不遠處,那個男人身穿黑色雨衣站在幾步開外,氣定神閑地等着她。

她一驚,立馬調轉方向,往一條岔路跑去。

凜冽的風夾着雨呼呼地刮著她的面頰,岔路上的狗在她跑過的時候就迎了上來,吠叫着加入奔跑的行列。

出了岔路口,又攀上了一道石梯,便到南城最為繁華的地界。明明是在一個城市,一邊是繁華的都市,一邊卻是貧民區。

街道邊,有賣柚子的攤販、賣煙酒的攤販、賣襪子的攤販、公交車亭、書報亭、等公交車的人,還有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音放的音樂、商場外的視頻廣告……

她撐著腰在鐘塔下停下時,渾身都像灌了鉛,耳朵、腮幫子、牙床、腰、腿,都因為剛才的急速奔跑疼痛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花壇邊抱膝坐下,還沒緩過來,就忍不住咬着手臂無聲地抽噎起來。

那隻黑色的大狗正坐在她的旁邊,輕輕地叫了兩聲,又拿舌頭舔了舔她冰冷的手。

她一個哆嗦,嚇得睜開了緊閉的眼,便見帶水的瓷磚里印着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濕透的髮絲緊緊地貼着她蒼白的面頰。

不多時,那張臉旁邊出現一雙穿着黑色休閑鞋的腳,四十四碼。

她身子顫了顫,猛地抬頭,只見一個穿着黑色風衣、深棕色休閑褲的男人正撐著傘為她遮雨。

他注視着她,聲線低沉清冷,說出的話卻是溫暖的:「你怎麼在這裏?出了什麼事?」

她腦海里再度出現了娟姐躺在血泊里的模樣,快速地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家在哪裏?我開了車,可以送你回去。」

她仍然搖頭,她又低下了頭,不去看他的臉。

「那你這樣不行。天冷,你淋了雨,再不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會感冒。」

緊咬着烏紫的下唇,雨珠在她的雙睫上打着顫兒。

她艱難地說:「你走,別管我。」

說完,眼前一黑,她便因過度透支的體力和原本就病弱的身軀而暈倒在地。

雖然是暈倒了,但很快地,她就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被移動着,鼻翼間全是讓她安心的氣息。這時候,她感覺到了安心,於是她的意識便迅速地提取了她思維塔中合適的訊息,製造了「神之構想」,假設這個男人將她抱回了家,她在他家醒來,並根據她目前的性格和岑昱的性格模擬出他們的對話以及後續事態的發展。

孟詞想起了這一節,而對面下着雨的場景迅速消失,又變成一片白。在她右手旁邊又出現了純白色的沙發,身材頎長的岑昱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她,微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孟詞轉頭注視着他,微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而是充滿了審視:「至少有三次,我發現你跟着我。所以我根據你的車牌號查到你的名字、家庭住址、工作單位等相關訊息。你是一個優秀的建築設計師,當然,你一般的人在查到你是一個優秀的建築設計師時,不會再往下查,因為你在這一領域已經成為頂尖的人物。」

她輕笑了一聲:「但我是一個頂尖的黑客,我不會放過任何會威脅到我的蛛絲馬跡。所以我又查到,你十五歲之前在國內的記錄很少。自閉症、不出門,沒有入學的相關信息,出國后卻直接就讀名校。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你辦到了,這說明你很優秀,優秀到對方能為你破例。而你在就讀期間取得的多個學位證可以證明這一點,對嗎?博士,伊登。我還查到你和犯罪心理學專家林恪是好友,當然,他年紀比你大一點,名氣也大,剛開始你因為他太過傲慢不太服氣,學了所有他精通的專業。雖然你沒有勝過他,但也沒有落敗。」

岑昱微笑着凝視她,眼神專註,神情間充滿了鼓勵,似是在等她繼續說。

孟詞身子微側,靠着沙發的扶手,勾唇道:「當然,當一個天才遇到另一個天才的時候,不是成為敵人就是成為朋友。你們成為了朋友,林恪去給FBI行為分析部門當了顧問,名聲愈來愈大。而你,因為國籍問題,去聯合國反恐部門待了一段時間,後來當了國際刑警。

兩年前,林恪找到你,請你幫忙,和之前國際刑警派進TWC組織的內線裏應外合,端了TWC的老巢。林恪在思考的時候,喜歡拉小提琴,你喜歡畫圖。建築設計圖、人物肖像圖、風景圖……類型不固定。但正因為你的這個愛好,讓你躋身建築設計行業。你回國的時間,是今年二月份。我第一次發現你跟在我身後,是六月份。」

「當然,你說得沒錯。」岑昱微笑着肯定孟詞的說法,「在你大腦的資料庫中,這些關於我的訊息都是真實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但現在,你不得不承認的是,你還有疑問沒有弄清楚。不然你不會停留在這個區域。」

第十三層,她的思考區。她給它取了個名字,神之思域。字面上的意思,集中精神思考的區域,簡單而粗暴。

孟詞沒有說話,只是凝視着岑昱,聽他繼續說:「你留在這裏,是因為,只要你一醒過來,就必須現實生活中的問題。所以在醒來之前,你必須先弄清楚所有的疑問。」

孟詞沒有反駁,她肯定地點了點頭:「當然,我不否認你的猜測,它是事實。」

岑昱微笑道:「第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在這裏?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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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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