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丹藥
從石室中走出，令羽仍然覺得如夢似幻，自己竟然就這樣跟往日那個魔女莫蝶有了一寢之歡，更令他錯愕的是，事後莫蝶竟然也沒有痛下殺手，可是她臨走前的那一眼反而讓令羽心中一陣冰寒。
迷迷糊糊的回到小木屋之中，隨意的躺在木床之上，心中好一番的思量，最終只能暫且決定姑且裝糊塗，趁著莫雲歸來前的這段悠閑日子儘快將體內的暗傷恢復。
盤腿坐下，引氣入體，小心的滋潤着丹田之內的血色能量，一日的功夫竟然就這樣恍然而逝。
……
次日一早，令羽從入定之中醒來，輕吟一聲，收斂氣息，感受到已恢復大半的身體，昨日的陰影終於暫且被拋開到一旁，從小屋的牆角處拿出一把滿是銹痕的柴刀，悠悠的轉到後山，在一個多時辰的精雕細琢之後，一張散發着木香味的嶄新桌子展現在令羽面前，這點事情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一手挎著木桌一手拎着柴刀向回走去，在轉過一座大殿之後他的臉色猛地沉下，前方一臉陰沉的真明快步走了過來。
「不是早告訴你早上不要亂跑么？」真明疾步上前怒聲喝道。
令羽臉色微微一變，身體恢復所帶來的好心情頓時所剩無幾，卻仍硬是壓下心頭的怒火，低聲道：「屋裏的桌子壞了，所以趁早來做上一張！」
真明冷哼一聲，「桌子……那以後玄霖派的桌子就全交給你製作吧！」頓了頓，「昨日下山採購時的賬簿是不是在你那裏？」
「賬簿？」令羽一怔，昨日自己……智音下山後便借方便的名義尋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選擇了自縊，接着自己這個假冒者便推著車同他一起上了山區，哪裏知道什麼賬簿？
「不在你那裏？」真明眼中凶光一閃，湊到令羽面前陰聲道，「真不在你那裏么？」
令羽心中當即明了，原來這真明將賬簿弄丟之後竟然找自己當替死鬼，當即冷笑不迭——若是其他事情背黑鍋也就背了，這種事情以往智音也沒少遇到過，可是遺失賬簿再被安上一個貪墨的罪名，恐怕令羽立即就會被掃地出門，那麼關於那原力的修鍊恐怕只能擱淺——這是令羽目前來說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我真的沒有見過賬簿……」令羽淡淡道。
「蓬！」的一聲，真明一掌將那新桌子拍在地上，一條長長的裂痕從他的落手處向周圍蔓延開去，「如果你不想像這張桌子一樣，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令羽壓抑的怒火終於噴薄而出——自己花了這麼長時間打造的桌子竟然就這樣被他拍裂，「真明，這麼長時間你或許都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
真明一怔，不明所以的望着令羽。
「不論我是不是無法修鍊的廢物，但我始終是三代弟子，而你——才真是個一輩子無望辟穀的五代廢物！何況……」令羽那那白皙修長的手臂輕輕的在桌面上拂過。
「你……」真明剛要惱羞成怒，瞳孔卻猛地一縮，連連後退，在他無法置信的目光之下，那木桌竟化作一片木屑灑落滿地。
「何況，我這個三代弟子並不是廢物！」令羽的身影一閃，一隻手緊緊扣在真明的領子之上，血腥的殺氣肆虐而出。
真明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張大的嘴巴卻說出一句話來。
「砰！」
令羽隨手將他丟在地上，柴刀「嗖」的直直插在他的耳邊，一道細長的血痕頓時出現在他的臉頰之上。
「以後，少來招惹我！」令羽說完，轉身離去，丟下仍沒從驚恐之中脫離出的真明。
……
暴虐的殺氣充盈著心底，這是丹田那血色能量暴走的前兆，他硬撐著最後的一絲靈智，快速的向後山那山洞掠去。眼瞧四處無人，令羽盤腿坐下，一隻古樸的古琴出現在他的腿上。
「叮咚！」
輕靈的弦聲在山洞中盪開，那暴虐的殺氣頓時消減了幾分，十根修長的手指快若霹靂的在琴弦之上跳躍，清明淡定的曲調猶如一條溪流一般在他的心田淌過。曲調始終平淡，沒有低谷也沒有高峰，可是傳入耳中卻像是給人一種寧靜致遠，令羽的心也漸漸的趨於平淡。
清心普善咒。
這是他僅會彈奏兩首曲子之一的曲子，為了平息這經常突如其來的暴虐殺氣而專門向娘親所學習的——
溪水簌簌，清流汩汩，源遠流長，寧靜致遠，清心普善……
一道黑影從洞口閃過，沒有發出半點的聲息，幽幽離去……
令羽疲倦的走回小木屋，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出，「喲！我們的智音師叔回來了！」
他的身子猛的一頓，淡淡的望向聲音的源頭，眸中翻起一絲波紋——一胖一瘦兩個白衣青年陰沉的望着令羽，身後站着的正是無喜無悲的莫蝶。
「嗯！」他輕輕的點點頭，繼續向小屋中走去。
「哎！（第二聲）」胖子攔在令羽的去路上，粗壯的胳膊狠狠的將令羽往後一推，「聽說你自稱不是廢物了啊！」
「哦？」瘦子驚訝的湊上前來，嘿嘿一笑，肘部似是無意的撞擊在令羽的胸口，蘊含的暗勁絞得令羽的胸口一陣劇痛，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卻依然無言的避開二人，仍自朝屋裏走去。
兩人皆是驚疑的相識一眼，又迅速的回頭看了一下仍然無動於衷的莫蝶，一絲怒意浮現在他們臉上浮現，同時跨步上前一左一右扣在令羽的雙肩之上，狠狠向下一按。
「叭！」
清晰可聞的骨折之聲從令羽的雙臂上發出，他的臉色猛地一白，轉過頭在莫蝶的古井不波的臉上瞟了一眼，一種難以言表的痛心襲上心頭。
「放手！」他的話淡若白水，卻令胖瘦二人下意識的鬆開手，待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向令羽拍去一掌。
「蓬！」
兩個鍊氣一層實力的一掌，頓時讓令羽噴飛出去，從昨日被明光擊傷時積攢的淤血受到如此擠壓頓時從口中噴出，一時間他反而覺得氣息更加的順暢一些——只是這種備受欺凌的窩囊卻令他差點發狂，可一想到自己什麼都算不上的實力，卻又硬是壓下怒意，蹣跚着腳步走進屋中。
「走吧！」莫蝶發出沙啞的聲調，不管胖瘦二人疑惑的眼神轉身離去。
「呸！」兩人很有默契的朝着木屋唾了一口，滿臉晦氣的耶跟着離去。
小屋前再度恢復了寂靜，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除了地上的那一灘烏血。
……
黑夜降臨，微風襲襲，給角落中的這間小屋平添了幾分低沉的呼哨聲，凄厲，冷清。
令羽靜靜地躺在木床之上，兩隻骨折的手臂無力的耷拉在身體兩側，半睜的眼睛中點點寒光不斷的閃爍，像是黑夜中的極光一般散著懾人的冷意。
「叭叭叭！」
寂靜的黑幕中突然傳出這斷斷續續的聲響，宛如那滿是怨憤的魂魄敲響了末日的喪鐘。
持續了半個時辰的聲響又像出現時那般的戛然而止，令羽緩緩的抬起兩隻胳膊，緊捏的雙拳使得那根根青筋高高凸起，奔騰的血液似乎從筋脈中發出窸窣的流動之聲，令羽靜靜地傾聽着——這生命的奏章。
「咚！」
清脆而短暫的物體落地聲在小屋的地板上響起，淡淡的月光之下，一隻渾圓的物體在地上一陣滾動之後，又原地打上幾個圈圈后趨於平靜。
令羽手臂微微一攬，那東西便被吸入手中，入手一陣清涼，光滑的表層帶來舒適的觸感——這赫然是一隻瓷瓶。
拔開瓶塞，淡淡的清香散發而出，令羽沒有半點猶豫便倒出一顆丹藥吞下，一股清涼漸漸從胸口升起，體內的余傷以可感覺到的速度痊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