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罪人

「和你娘一樣能說會道。」

想起許久未見面的妻子，炎帝眼裡閃過一絲思念，剛好被賈笑顏看了個正著。

「所以父親什麼時候才肯跟娘親和好呢？」

賈笑顏對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不管是以前還是到現在她都沒弄明白，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分居兩地的。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問，你只要相信我們都很愛你就可以了。」

炎帝無奈地拍了下她的頭，然後囑咐她好好休息，轉身去了屋外。

賈笑顏很聽話的躺了回去，感覺父親的思維好像跟三次元的一樣開明，要是天上的那兩位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如果沒有系統沒有編劇沒有所謂的自主意識，她也許會以為自己和小常同學所經歷的都是源於那個賭局。

可是系統的存在告訴她，她們只是遊戲里的NPC，儘管她一直覺得眼前的這些很真實，但也只是錯覺而已。

現在瘟疫已經傳到各地了，倘若父親知道是我挑起的，一定不會還對我心平氣和吧。

但是如果能夠擺脫這些，那麼當一次罪人又有何妨。

離八二三越來越近了，我得找個時間把月神之力還給小常同學，畢竟這個對她的身體很重要。

賈笑顏想到這裡微微一笑，怎麼辦呢，恢復記憶以後，她好像更愛小常同學了。

——

炎帝剛出來就聽雪女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他看了眼常樂芊然後拉著雪女到了旁邊。

「解開不了，可能因為月神之力的緣故，也可能因為天帝對封印做了手腳，既然她無所謂那就算了吧。想起那些事未必就是對她好，若她知道天後曾經怎樣對待過她，不知又該有多難過。」

炎帝輕聲嘆了口氣，儘管他也問過天帝原因，但對方仍然沒有說清。

「被關在那樣的地方囚禁了幾百年，還差點死在逐鹿之戰，這些不都是天後策劃好的嗎，當時她恐怕早就知道了吧。難道真如傳言那樣，她的生母其實是幻神？」

雪女看著不遠處被阿桂纏著的常樂芊眼裡閃過一絲同情，神若滅絕人性比任何牛鬼蛇神還要可怕。

「你要是說天帝跟魅神有啥我還會相信，但他和幻神其實沒什麼啊，聽訞（yao）當年親自為她們姐妹接生，這點我可以證明的。」

炎帝聽她提到那個傳言時，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天界有些人啊就是喜歡搬弄是非。

「你跟聽訞也差不多該重修舊好了吧，你看小精衛都這麼大了，你們什麼時候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

雪女覺得炎帝夫婦都是那種要強的，冷戰了好幾千年居然真的誰都不理誰。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

炎帝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痛楚，然後若無其事的看著門口那些生長旺盛的草藥，眼神有那麼點失落。

「所以故意跟她鬧矛盾，就是為了放她走嗎？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她不愛你，你這樣只會讓別人覺得你很傻，你知不知道？」

雪女冰藍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晃眼，她臉上的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

「你沒聽過嗎，傻人有傻福。一個愛不愛你，從眼神就可以看出來了。我發現你自己終身大事都沒搞定，居然還跟我個大老爺們說這種事，你是不是……」

炎帝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她，而她仍然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沒有，絕對沒有……我查到這次的瘟疫的源頭跟魑魅魍魎有關，也許我們可以找聽訞幫忙借用她手裡的誅邪凈加上你的炎琿玉是他們的剋星，沒準就能夠滅了這場瘟疫。」

雪女神情嚴肅地說道，炎帝和聽訞聯手的話，也許就能夠破鏡重圓了呢。

「你讓我去找她？我不去。」

炎帝知道她的用意所以擺了擺手，雖然他也很擔心這次的瘟疫，但他卻沒想過去找聽訞，因為總感覺有些難為情。

「那我去了，不過我這個人呢行動比較慢，估計回來了人間也已經沒什麼活人了吧。」

雪女哀聲嘆氣的說道，看到炎帝的身影停頓時，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所以任何時候只要抓住炎帝這點都會有用的。

「……我去就是了，那這裡就麻煩你看著了。」

炎帝似是很艱難地妥協了，他看了眼屋裡顯然是有些不放心，瘟疫解決了，後面可怎麼應付呢？

「放心吧。」

雪女點點頭，目送他轉身離開，然後往屋裡走卻看到常樂芊探究的目光。

「阿桂說有些私事跟老闆說，請雪女大人見諒。」

雖然常樂芊也不想做這個攔路虎，但是吧誰讓她答應了呢，剛才她還廢了好大的勁才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大致是炎帝與聽訞不和，前面說的什麼倒是沒有聽清，估計是和瘟疫有關的吧。

如果瘟疫解決了，那接下來就是她和女主和聶權PK了，但是聶權的實力到底有多深厚呢。

聽阿桂說聶權就算是天界眾仙聯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當初他會被封印是因為月神和精衛用盤古瞳鎮壓住了他。

也就是說盤古瞳才是關鍵？

想到這裡，常樂芊下意識地看了眼盤古瞳，可是女主現在跟聶權合作，就是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打算的。

「我知道了。」

雪女淡淡的說道，看了眼屋裡然後轉身去了對面。

——

「殿下的月神之力和主人的法力本就有所衝突，所以當它離開了你的體內，您的法力就會恢復了。」

阿桂語氣認真地說道，感覺主人恢復記憶后好像還是會很安於現狀的樣子。

「我會找個時間還給她的。」賈笑顏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見阿桂沒有離開的意思，就問，「還有事嗎？」

「您和聶權……」

阿桂看她雖然臉色如常但仍然沒有把話全說完。

「乖，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吧，我自會給所有的人一個交代。」

賈笑顏淡淡的一笑，沒有因為被阿桂發現覺得驚慌或者緊張，這種事遲早會被發現的不是嗎？

「主人，如果炎帝知道了……」

阿桂的臉上滿是擔心，如果炎帝知道一定會大義滅親吧，到那時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了。

「我說了，會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解釋，父親那邊最多只會覺得有我這樣的女兒是個恥辱吧。阿桂，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不必為我太擔心。如果有天，我眾矢之的了，幫我照顧好你們殿下。」

賈笑顏柔柔的一笑，眼裡的感情沒有任何的掩飾。

罪人她一個人當就可以了，說不定她將是這段歷史上雖不光彩卻最出名的那個。

所以越是愛一個人就越不想她跟著自己去承受任何風險，因為不想再變成對方的負累。

「您有想過殿下的感受嗎？」

阿桂有些不解地看著賈笑顏，為什麼主人一定要把自己置於那種是非之中，就不能和殿下好好的渡劫然後永遠在一起嗎。

「正因為我考慮過，所以我才要這麼做。你把明玉瓶交給她吧，她現在很需要這個。」

賈笑顏把明玉瓶拿出來，對阿桂溫和的一笑，然後低頭掩蓋了眼中的複雜，除了這樣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

「主人你也很需要它啊，你沒有法器要怎麼去戰鬥？」

阿桂皺著眉頭沒有去接明玉瓶，她越來越看不懂主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有更厲害的東西啊。」

賈笑顏不在意的對阿桂眨了眨眼睛，她有最厲害的武器那就就是她自己。

「主人……」

阿桂眼裡閃過一絲淚光，抱著明玉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常同學已經知道了所以我沒什麼好顧慮的，但是父親那邊……你先幫我瞞著吧，等我計劃差不多了，他估計也已經知道了。」

賈笑顏走到外面看到上空飛舞的花瓣形成的圖標，眼裡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終於肯向天界正是宣戰了嗎？

「主人，按理來說殿下已經再次對你有了感情，所以這場賭局應該是我們贏了。等浩劫一過，天帝一定會修改天條的。」

阿桂抱著明玉瓶笨重的往賈笑顏身邊飛，她只希望主人能夠收起那個可怕的想法，這樣才不會釀成悲劇。

「就算天帝會認輸，你覺得那個恨不得小常同學去死的天後會輕易等過我們嗎？她肯定會拿繆月當年幫我們的事說我們作弊，所以這個賭局註定是我們輸，或者這其實就是他們設計好的圈套。

這次不管是我還是小常同學都輸不起，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但如果她輸了就會被剔除仙骨流放到比魘不歸還可怕的禁地自生自滅，顯然天後根本就沒有給她活路。你也知道她以前被關禁地差點連命都沒有了，我只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活著。」

賈笑顏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一絲疲憊和滄桑，她想起當年的小常同學從禁地出來那憔悴的樣子心裡一緊，眼中的淚水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是啊，我居然還天真的以為這賭局還是有公平的，原來天後還是不肯放過殿下。」

阿桂想起天後那副高傲冷漠的臉孔，眼裡閃過一絲複雜，都說母女沒有隔夜仇，為何天後總是要把殿下逼到走投無路才算滿意。

聞言，賈笑顏只是嘲諷地一笑，說到底天後還再為那件事耿耿於懷，不然小常同學也就不會成為對方眼中釘肉中刺了。

——

天帝看著許久沒有穿卻依然嶄新的戰袍，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倒不是怕參與這次戰爭覺得麻煩，而是不知道是不是安逸太久了，忽然間找不到那種戰鬥的感覺了。

這時天後走過來為他穿上戰袍繫上護腕，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眼月宮的方向。

「你還是別去了吧。」

天帝看了眼護腕語氣淡淡的說道，他真擔心天後一看到小九就會……

「陛下擔心我會對老九趕盡殺絕？」天後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光，然後廣袖一揚浮現了一個虛幻的影像，「我若真的這樣做的話，她當初早就死在禁地里了。」

「原因你心中很清楚。對了，你還記得元始天尊說，這場浩劫的結果就是她倆當中必定會有人死去，如果你念和那個人的舊情去救精衛的話，朕不會怪你也不會攔著你。

朕只想說，你就算再討厭小九……確切的說你再討厭朕，她始終也是你的孩子，所以也請你不要阻止我做什麼。」

天帝面無表情的說道，他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這麼清楚了，天後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吧，他也不想說這些話傷她，只是以天後的個性絕對會做出那種事。

「陛下您這是在旁敲側擊再帶威脅臣妾？」

天後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平靜下來，她以為天帝會一直包容她，她以為她做的沒人知道，沒想到那些事他知道只是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討厭老九呢？

天後沒有繼續想下去，只要一想起那個原因她對老九的厭惡就會加深一分，因為她怕忍不住衝動真的會殺了老九。

「朕怎會威脅娘娘呢，朕只是陳述事實。好了，聽說之前毀壞神廟的就是聶權暗中指使的。走吧，去看看小九和……精衛有沒有什麼長進。」說完，天帝往那邊等候已久的李靖他們走去，那些話他原本永遠不想說出來的，可是不刺激一下天後，她可能真的會對小九毫不留情吧，然後他停了下來看了眼人群旁邊的月老，轉頭對天後淡淡的笑了笑，「如果娘娘不想面對，就留下來吧。繆月還因為那巴掌嘔氣，你也不想她一直記恨你吧。」

「繆月不過是耍就小孩子脾氣，臣妾說過與陛下並肩作戰，豈能食言？」

當著眾人的面兒，天後盡量保持自己的儀態，如果天帝再說這些激怒她，她想可能真的有點控制不住。

聞言，天帝有些詫異的揚了下眉，然後也沒有多言什麼，帶著那些人往凡間那邊飛去。

等她們走後，月老跟在太上老君的後面打道回府，暗自思量剛才天帝和天後那番對話頗有面和心不合的樣子，不知他們出面能否對小九有所幫助。

————

儘管大禹他們已經把洪水治理的差不多了，但他們前腳剛走，水無形後腳帶著洪水捲土重來，另有魑魅魍魎到處分散瘟疫，聶權則是帶著一群妖魔肆意殺戮。

一時間，整個人界都被洪水、瘟疫、殺戮民不聊生。

眼看著災難又要來臨，原本還很淡定的夙絎因為聯繫不上薄敬驀顯然有些著急了，然後又找到了其他幾個交情不是很深的地仙。

在得知天帝已經帶兵下凡后，夙絎心裡也就逐漸平靜下來，既然天界已經伸手了，那他盡量撐到浩劫以後，然後再一步步想辦法統治人界。

就在夙絎覺得可以輕鬆點的時候，一個妖嬈的女聲出現，他抬頭看了看，原來是一身黑紫色長袍的黎珍意。

「絎哥哥，幾天不見沒想到你已經是一國之君了。」

說完，黎珍意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然後快速閃到夙絎的面前。

「這不是鼎鼎大名的『月神』嗎？」

夙絎眼裡閃過一絲譏諷，看著她眼皮上重色的眼影眉頭微皺，心裡不禁覺得疑惑，她不是在跟聶權拼個你死我活么，怎麼還有時間出現在這裡？

「我有一筆大買賣跟你談，只要你幫我，人界就是你的了。」

黎珍意那黑紫色的嘴唇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如果說她以前的笑猶如一朵青蓮，那麼現在這副黑寡婦的打扮，就像是一朵被墨水染色過有毒的花。

「說來聽聽。」

夙絎眼裡閃過一絲玩味，看她這副樣子八成是練了什麼邪功才會突然性情大變，當然他也不會蠢到真的要跟這個看起來瘋癲的女人合作。

不過若是能利用她現在的能力去擺平一些麻煩，倒也可以讓他省點心，所以他也只是抱著玩玩看的心態。

「把你的軍隊借給我，我要把他們變成魔兵去和聶權斗。」

說完，黎珍意的手裡多了一團黑紫色的氣，眼神里充滿著自信，她已經練成了月影成雙，所以有足夠的能力去跟聶權打，但她手下人數並不夠才想到了沨國，只是沒想到這裡已經換了主人。

「沒問題。」

夙絎答應的很乾脆，心裡卻想讓我的人跟你去送死，到時候別國打進來，我豈不是孤立無援？

「我就喜歡絎哥哥這種爽快的人。」

黎珍意嬌笑一聲，聽的夙絎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面上仍然保持微笑，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份不屑。

——

經過一翻跋山涉水，炎帝來到了聽訞的老家。

他走到村口，發現居住在這裡的人並沒有多少，但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似乎生活的很安康和快樂。

沿著記憶里的那個方向，炎帝來到了聽訞的娘家。

門口打掃的很乾凈，籬笆上開著紫色的牽牛花，顯得整個院子很清新和舒適。

炎帝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卻始終沒有推開門的意思，他眼神有些複雜地看向門口那個用獸骨做的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