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輪迴之一
「所以還是不去醫院嗎……要不要緊啊小雨哥，額頭上這麼大的一個包。」雙馬尾少女雙手畫著一個大弧度，有點不滿……非常不滿的瞄了跪在搓衣板上的兩個人一眼，然後嘆口氣繼續給某人塗藥，「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怎麼都受傷了，不愧是親兄弟，心有靈犀。」
「他那是工作操勞飲食不規律才累出病的，我是外傷，是外傷！」捂著額頭疼得差點打滾某人一指罪魁禍首，咬牙切齒，鼻孔噴火，「是被人群毆的！」
「小少爺……」跪搓衣板的李允濯聲音聽得葉好雨心裡一顫。
「不許說話！」小少爺立刻氣鼓鼓的說了一句。
「……」李大廚於是撇過臉低下頭。
「喂小鬼……」同樣跪搓衣板的陸以然一臉不甘心。
「你也閉嘴！」葉好雨豎起中指。
陸以然嘴角一抽：「關我什麼……」管他屁事又不是他揍得小鬼憑什麼要他也跪搓衣板！
「你閉嘴！」三個人異口同聲喊道。
「……」陸以然朝天翻白眼，膝蓋還是老實的跪著。
「哦，好了！」給葉好雨小心翼翼上完葯的葉小菲拍了拍手，然後跪著搓衣板的兩個人同步一致的站了起來，一個往沙發那邊走，一個往大門那邊溜……
「給我回來！」已經走到客廳門口的陸以然驚覺領子一緊，然後一股大力就把自己空中三百六十度托馬斯旋轉給摔回了搓衣板……
「啪嗒！」搓衣板硬生生的斷了……
「靠老子的腰！」
混血兒慘叫一聲，揉著腰在地上爬不起來，葉好雨就瞅著他的尾巴軟趴趴的垂了下去，可憐巴巴的貼著屁股。(=￣ω￣=)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葉小菲急急忙忙的解釋，「看你想出去我有點沒控制住力道，手滑手滑。」
陸以然貓兒瞳一豎，口氣不善：「你是故意謀殺吧臭丫頭！小鬼的親戚都這麼野蠻嗎？」
「哎嘿？」雙馬尾少女笑眯眯的扳了扳手指向他走去。
「喵？！」(°▽、°)
那邊雞飛貓跳，這廂安靜的要死，連個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要向某人請示。
李允濯半跪在搓衣板上，腰板保持著一貫的挺直，他仰臉看著抱臂冷臉鼻孔出氣的葉好雨，心疼他的小少爺額頭上鼓起的大包，這是他下午沒控制住的結果，根本沒有料到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小少爺會衝上來一把抱住他——
「小少爺。抱歉。」年輕男人的側臉沉浸在月光下，堅冰如鐵的眼神在這一刻傾塌崩解，連一直隱藏著的從容也不見蹤影，他惶恐著，愧疚著，切切實實的感覺到心臟在痛。
盯——
葉好雨沒說話，盯他。
「小少爺，是我錯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李允濯的腦袋難得像今天這樣混亂，連解釋都沒法解釋。
盯——
「小少爺……」
盯——
他閉上眼低喃：「對不起。小雨。」
『殷子書！當年我欠你一命，現在還給你……你記著，我葉好雨坦蕩蕩的來，自然也會坦蕩蕩的走，我唯一遺憾的是，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你……若天道有輪迴，我希望永生也不得與你再相見！』
『葉好雨，你若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我即能毀你一身功法，也能毀你清白。』
『呵，所以我只能先毀掉我自己。永別了，貪狼。』
『你！』
『不，葉好雨！』
對不起，小雨。
渾渾噩噩的記憶里，最後自己也是抱著渾身是血的人尚有餘溫的身體，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說著這句抱歉。
一雙溫度不高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還在回憶里作繭自縛的人迷惘抬頭，只看到月光下那雙清澈剔透的眼睛。呵，自己第一次見葉好雨，也是被這一雙乾淨清亮的眸子所吸引，以至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得到他，不顧蒼生不顧道義，而最後卻以葉好雨揮劍自盡，自己求死陣亡慘烈結尾。
「你沒事吧，李允濯？」
少年的聲音就在自己耳邊，而他還沒有從回憶里掙脫。
「李允濯！」
臉頰被用力掐了一把，掐的臉上有些生疼，他方才回神。呵，除了小少爺，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他。
「小少爺怎麼了。」他專註的看著少年的眼眸，留意著葉好雨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隨後不自覺伸手用力摟過他，將臉貼在小少爺小腹上，又一次低聲開口說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用再說道歉了，本來跟你沒有關係。」葉好雨還沒有被這樣的姿勢擁抱過，因此有些笨拙的摸著李允濯的頭髮，就像之前他輕揉自己頭髮一樣，「你快點起來好不好，搓衣板好疼的，膝蓋會疼的！」
「不疼……讓我抱一會。」年輕男人迷戀少年身上的清香，「嗯，小少爺接受我的道歉我再起來。」
「不許威脅我，我還沒消氣。地上涼，你先給我起來！」少年頓了頓，「我也沒怎麼，只是感覺……你的表情很難過，會哭。」
「……」李允濯一怔，隨後眉眼彎了彎，「哭泣是無力的表現，小少爺。而且作為男人，是不可以也不可能流淚的。」
「胡說，分明是因為沒那麼傷心。」他的小少爺蹲下身去抽地上的搓衣板，還伸手給他揉了揉膝蓋，貼心的問他疼不疼，頂著額頭上大包的臉蛋看上去可愛又讓人愛憐，他於是低下頭將額頭抵在少年的眉心，然後脖頸輕蹭著葉好雨的脖子，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像兩隻交頸的天鵝。
客廳里還在追逐的兩個人看著沙發那頭溫馨的場景，不約而同的停火休戰，默默從外面的走廊出去，只是陸以然關門的時候終於想到了哪裡不對，眼神詫異的又往裡面看了一眼。
「還疼么。」
別墅里又剩下了兩個人獨處，雖然他們秀恩愛的時候從來都沒顧及過周圍單身狗的感受。
光線落在眼瞳，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斥溫柔，年輕男人將少年抱坐在膝蓋上，手指小心翼翼的規避開他的傷口在周圍打轉，慶幸著，「還好沒有用多大力氣……」
「這個力氣還不夠大嘛？」葉小少爺抓住他一隻手左翻右翻嘀咕著，「我吃奶的勁都沒你大，你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一拳頭這麼重。」
李允濯笑：「多做負重練習就可以了，當然這個得跟著每個人的體質來。我可不想小少爺白嫩的手上有傷痕。」
「說到傷痕，你手上有老繭呢，虎口那邊。」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粗糙寬厚的手掌，葉好雨摸著他虎口的老繭眨了眨眼，「這是不是做農活做出來的，我想只有你知道。當然我也有一個事情你不知道——我調查過你。」
李允濯扣住少年的手，目光沒有躲閃的坦然：「我知道。」
葉好雨頓時一怔：「霧草你竟然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有人一直偷偷摸摸的跟著自己，能不知道么。」李允濯摸了摸下巴，「大冬天戴墨鏡，手裡還有微型攝像機和對話機，這樣明顯自然注意得到。」
「這些白痴……」葉好雨嘴角抽搐，他還是特地從獵頭公司雇傭過來的狗仔，原本想著他們好歹拿出些偷拍明星起居的本事吧，結果一個都不中用！
「所以那段時間我很困惑，後來才明白是小少爺出的錢。」年輕男人神色看上去稍有些無奈，他噙著笑轉頭親了下小孩子的嘴角，將人穩噹噹的抱在腿上，環抱著他低聲語，「對我不放心么，小少爺。」
葉好雨眼睛一眯，虎視眈眈：「因為你長得比我帥這麼一點點，所以我比較擔心會不會有不明真相的小姑娘被你給拐了。」
「小少爺覺得會么，我只對你硬的起來。呵……」話沒說完手臂就被一掐，頓時胳膊紅了一塊，李允濯挑了挑眉看著朝他豎中指的葉小少爺，繼續不要臉皮的往他面前湊近，英朗的五官近在咫尺，「嗯，小少爺豎中指的意思是可以做了么。小少爺放心，該用的東西我早有準備，不會弄痛你。」
「臭不要臉。」臉色紅彤彤的小孩子罵了一句，然後伸手捏了捏李允濯的頭髮從沙發上蹦了下去直嚷嚷，「我餓了我要吃飯！你快去做飯，我叫菲菲過來一起吃。」
「嗯，今晚多做一點，好好補償小少爺。」李大廚說著往廚房走去了，臨走前終於想到了什麼，「對了，祁小白還沒回來。」
「我打個電話給他，我去找菲菲。」
葉好雨從客廳出去，手上揣了一個手機，他打祁小白的電話還是沒有打通，不知道他又去了哪裡。說奇怪真的很奇怪哎，自從學弟回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孤僻陰暗，和當學生會主席那段時間相比感覺大徑相庭。
果然是跟那回暈倒有關係吧……那個變態醫生到底跟李允濯說了什麼不能告訴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