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故事的起點

緋堍發誓她從沒做過這麼真實的夢。樂文移動網

夢裡的自己長相併沒有變化，名字也沒有改變，但是不同的是……她在經歷與自己經歷完全不同的事。

她在夢裡是一個研究人員,她跟著博士去研究一條黃金蟒，那條黃金蟒看起來十分的機靈，她每天都要反覆檢查幾次才能保證它不會偷跑出去。

而愛德華,確實是安吉拉的父親，在夢中他因為是鄰居的關係,與自己的家庭來往密切。於是，緋堍和愛德華兩人關係也十分友好,成了忘年之交。她隱約知道愛德華在國家有些分量,但是她並沒在意。

可是某一天，她無意間發現博士所進行的研究居然是明文禁止的人類生化研究,他試圖把黃金蟒改造成人類？

她感受到了良心的譴責，和三觀的崩壞。科學的進步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造福人類,還是讓人類變成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不斷地反思,讓她備受煎熬。

「我決定偷偷放它走。」緋堍捧著咖啡，對著對面的愛德華道：「趁一切變得不那麼糟糕之前,結束這滑稽的研究。」

愛德華拍了拍她的肩膀,理解的目光包容著她,讓她覺得好受了許多。

「如果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一定記得來找我。」他溫和的說道。「雖然國家對這種事一直態度很緘默，但是如果有必要我會幫你的。」

緋堍點了點頭，結束了這一場跟他的對話。

當夜，緋堍偷偷做了手腳，並沒有按照以往的規格去關押黃金蟒。就在那一夜，她犯下了第一個錯誤。

逃出實驗室的黃金蟒，因為憤怒，生生把實驗室變成了刑場。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有些崩潰。事情急轉而下，黃金蟒接觸到空氣居然直接變異成功。

他頂著金黃的頭髮停立在自己面前時，她已經被他牢牢抓住了脖子，摁在冰冷的牆壁上無法動彈了。

「咯……咳……」他艱澀的想表達什麼，但是卻因為不會說話而顯得異常詭異。

他要殺了自己嗎？

自己會像那些人一樣死去嗎？

大街上已經有人在驚恐的跑開，人們恐懼的看著這裡……大概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實驗室會出來這麼個不人不鬼的東西。

「放開她！喂你這個怪物，我叫你放開她！」只有一人向這邊奔來，緋堍看到她撲過來的一剎那整個人都繃緊了。

「安……吉拉，別……」她想要在被勒住的喉嚨里發出聲音，可是她沒能阻止——黃金蟒幾乎沒有猶豫就把安吉拉解決了，安吉拉的血濺在了她的臉上。

那一刻起，她知道她的人生徹底毀了。她沒法面對愛德華，也沒法正視自己的錯誤——她把一個怪物，放出來了。

不知為什麼，怪物明明屠殺了那麼多人，面對自己時竟沒下死手，只是抓著脖子摁了一會兒，說了些她聽不懂的話。她被他帶走，看著他復仇般追著博士，執著的可怕。

她察覺得到他每夜偷襲人類，補充血液，她越發的對自己的決定後悔。她每日每夜的受著良心的煎熬，偏偏怎麼也無法擺脫他的監管。

於是，她選擇了另一條路。

「嘿，我教你說話好嗎？」

怪物瞪大了鳳眼看著她，似乎在驚奇於她第一次與他說話。好吧，她承認他這幅容貌很有欺騙性，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細，她都要把他當成了普通的美少年。

可他不是，他甚至比任何一個惡人還可怕。她深呼吸一口氣，決定把他變成一個真正的人類。

她要救贖他，也要救贖她自己。

怪物是她見過學習能力最強的，它的蛇身估計也是幼年期而已，但是他記憶力驚人的好。

不過三天，他已能叫出她的名字，斷斷續續說一些日常用語。

「緋……堍」他緩緩叫著，配上他那張臉異常有欺騙性。「我……也想要……名字……」可是緋堍卻無動於衷，只是揉了揉他的頭髮，沒有給他回答。

她沒有興趣給一個怪物起名字，她怕，她會對它產生感情。沒錯，當你自以為馴服了一隻寵物，並給了它名字后，你自然會對它有所感情。

一個月後，她徹底教會了他使用外語。她也想扭正他的生活習慣，可是很可惜，他能完美融入人類社會，可是卻始終做不到不喝血，不吃人。

「緋堍小姐，這裡的人類女性很少有你這樣的發色呢。」他撫摸著她的頭髮，發出了一聲感嘆。紳士地貼在她髮絲上印下一吻，「黑色的，如夜晚一樣。」

她知道他肯定是從外面不知誰那裡學來了這個禮節，所以只是笑了笑，「你喜歡？」

「……」他沉默了一會兒，注視著自己卻沒給出回答。緋堍心想，他應該是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吧？她也從沒給他灌輸這個概念。

然而……她沒有灌輸的概念，在莫斯市裡遇到了愛琳之後，愛琳徹徹底底的毫無保留的，教會了他。

那是個善良的姑娘，在他追殺博士重傷變成蛇身時救了他，而且不厭其煩養著他，甚至在村民不滿時保護他，連緋堍都要被她感動了。

理所當然，見到他的人身後，這個姑娘便死心塌地愛上了他。

從此，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緋堍一開始以為自己會變得多餘，甚至想警告姑娘，跟著一條蟒蛇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是，她萬萬沒料到，真正危險的是自己。

他開始對自己動手動腳，甚至不知從哪裡得來一些貴公子勾搭貴婦人的言論，一遍遍逗弄自己。緋堍皺眉，心裡認為怪物到了發情期，開始躲避他。

與之相反，愛琳越發的黏他。直到某一日，愛琳泫然欲泣沖著緋堍說：「為什麼你把他當成怪物，他卻對你這麼好。而我對他這麼好，他卻對我不屑一顧？」

緋堍無言，他大概是戀母情結吧？畢竟自己教導了他一切，他從幼年期就是她看著成長的。她想這麼回答，可是小姑娘根本聽不進去。

第二天小姑娘就不見了，緋堍有些懊惱，她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隨著追逐博士的腳步越來越近，緋堍知道怪物興奮起來了，他快要能報仇雪恨了不是嗎？

怪物似乎對自己的實力胸有成竹，帶著自己殺進了埃得堡。

他把自己放到安全的地方，說去去就回，並故意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她明白，他這是又發情了，次數一多，她都快麻木了。

她也以為他會勝利回來的，她還在計劃讓他今晚不吃人肉，可等來的卻是他一身狼狽，以及變得面目全非的愛琳。

和，曾經熟悉的博士。

「我沒想到告訴他這個藥劑有可能可以變成人類，與你永遠在一起，他就信了。其實，這個是讓他變回蟒蛇的藥劑呢，我特意拜託我父母做出來的。我想了想，還是讓他變回蟒蛇好，那樣就像在莫斯市一樣，他永遠只是我的。」愛琳看起來不再是她認識的小姑娘，「不過沒想到他根本承受不了……就要死去了……」

她捂著臉笑了笑，「怎麼樣，你傷心嗎？」

「不。」緋堍聽到自己冷靜的回答。

然後她就看到愛琳瘋了一般要求博士殺了自己，博士不置可否，她本來就是叛徒。

關鍵時刻，緋堍以為自己會死，和那個怪物一起死去。但是她卻被救走了，被愛德華，救走了。

愛德華因為自己女兒的死，徹底成了國家反對派的首腦，他對自己不冷不熱，緋堍明白他把女兒的死去賴在了把怪物放出來的自己頭上。

「他死了嗎？」她輕問。

「當然，我看著他斷氣的。」愛德華逼視著緋堍，「他的屍體現在正在被解剖吧，你知道博士投了這麼多心血，雖然不得不殺了他，但是還是想要利用到底的。」

那天開始，緋堍變得沉默了起來。但是她卻像正常人一樣，努力在愛德華這裡做著研究，整日整夜的不出門。

愛德華沒有關心她在做什麼，直到他開始覺得不對勁時，已經晚了。

緋堍留下了一本書，書里詳細記載了那個怪物的故事，很特別的，她並沒有在故事裡提到自己，裡面的愛琳代替她成了女主角。

她只是在扉頁寫下了一句話——我很後悔沒有給我的怪物取上一個名字，讓他死後也只能作為無名的怪物而存在。

字體很小，幾乎看不到，如果不是他看得仔細都要忽略了。

還有另一張紙，裡面詳細記錄了這幾日她的研究，除了關於用她撿到的解剖碎塊里的基因復活怪物以外，她居然在這裡發明了時光穿梭的機器。

「她瘋了……」愛德華不敢置信，緋堍居然想要在另一個平行時空把這個怪物復活。甚至把自己的一部分基因提取出來給了它，只希望它一張口就會說話！完美融入人類生活，擺平一切困難！她瘋了！一定是瘋了！

他要阻止她！但是同時，他也好奇，另一個平行時空里……他的女兒會健在嗎？

也許是因為有了這種罪惡的念頭，他跟著進了那個時空，但是他沒有找到緋堍。他找到了「自己」，並成功取而代之。

哦他的女兒安吉拉，還活著，一如往常。

也許，這個時空才是真實的，那個時空的一切只是個夢呢？

可是顯然不是這樣的，他時時刻刻擔心著那個怪物會再出現，攪亂他平靜的生活。他的預料果然沒錯，他發現博士又和那個時空一樣，開始探究人與動物的奧秘。他開始慌了，他能感覺到那個怪物的胚胎在這個時空，卻找不到緋堍的蹤跡。

如果一切重來！要導正這個世界的人只有緋堍！她讓一切循環，就該由她結束！

他用緋堍留下的資料，創造了幾乎一樣的穿梭門。他以為他再也找不到緋堍了，可是沒想到他最終還是發現了她。

……是時空錯落了嗎？她沒了記憶，甚至津津有味的讀著她自己寫的那本小說。原來她不止寫了一份？呵……是明白自己會遺忘，還是想做個紀念？

顯然這個時候的她太粗心，根本沒有看到扉頁上的話。

聽到她抱怨著她自己寫的悲劇，他更加堅定了讓她結束這一切的決心。

她開始的，由她結束。至於自己的女兒安吉拉，才應該活在這個安逸的時空，不受侵擾。他把兩人交換，做好了一切的鋪墊。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改變故事的結局呢？」

他在她睡夢時問道。

☆

緋堍驚醒，她半天沒能回過神來，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在她坐起身的那一刻，身邊一直坐著的人發話了：「你和你的同伴們看樣子並沒救出那個怪物呢，他們把你帶了回來。怎麼樣，你決定要加入我們這一邊，殺了博士讓怪物重新變回蟒蛇了嗎？」

是……愛德華。

緋堍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他與夢中完全重合起來，她忍不住試探道：「愛德華……安吉拉的事我很抱歉……」

在看到他驟然站起來，逼人注視自己時，緋堍確定了……

「……哦，你全起來了是嗎，我的老熟人，研究員·緋堍·小姐。」

那不是夢。

是真實。

怪不得顏赤瞳會經常對自己說緋堍小姐身上有熟悉的氣味，怪不得顏赤瞳在這一次幾乎無條件的陪伴她。

也許……她在融合他的胚胎時，重新創造他時，兩人便已經不可分割了。

「博士我會殺，而顏赤瞳，對不起，我愛他，所以我不能讓他變回蟒蛇。這是我與你合作的條件，你如果能接受，我會儘力協助你。你明白的，我現在的身體帶有喪屍病毒，也許你和我一起研究，能做到強化它，我的戰鬥力增強，也能祝你一臂之力。反正安吉拉也不在這個時空，慢慢同化成人類的顏赤瞳並不能威脅你什麼，不是嗎？」

「而且我答應你，一旦顏赤瞳被救出來，有了任何不好的舉動，你可以隨時處置他。」緋堍一口氣說完，靜靜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