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互相暗算一

面對顏赤瞳強勢拉著緋堍的行為，伯爵居然和顏悅色的沒再阻止。其實在他眼裡，眼前這個場面已經很有趣了，要不是急著找那個透明液體，伯爵甚至會跟上去看看後續發展——變成喪屍的緋堍和金髮少年要怎麼相處呢？怎麼看都是詭異的組合。

「伯爵，發現有人入侵的痕迹。」總侍跟著伯爵出來，先是看了一眼拉著緋堍的顏赤瞳，再低下身貼著伯爵的耳畔道。

伯爵點了點放在輪椅上的手指，「也就是說確定那瓶液體是被人給拿走了的？」

「是的。」警察局裡死傷的喪屍實在太多了，屍體也很詭異。幾乎都是被人爆頭，或者踢斷脊椎骨。怎麼看都是有人進入警察局之後，把那瓶液體帶走了。不過不知道是故意拿走，還是順手拿走的。

在伯爵與總侍討論之間，布爾提醒了一句：「伯爵大人，他們兩個要走了。」

伯爵搖搖手，撇嘴一笑：「反正會再見的。」

現在比較關鍵的是，那瓶很重要的液體到底在誰手裡。在這些倖存者誰的手裡呢？他掃過那邊失魂落魄的愛琳，還有拿著武器跟在顏赤瞳後面的凱西、史密斯，一時也無法判斷。

看起來誰都有可能，卻又好像誰都沒有理由拿走那瓶液體。

「果然還會再見。」伯爵敲了敲扶手，自己低頭嘀咕了一句，才轉過頭揚起笑臉問道：「你說，我們加入這些倖存者的隊伍怎麼樣？」

「加入他們，然後再觀察到底是誰拿走了液體嗎？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要怎麼才能加入他們？」畢竟那個金髮少年看起來挺排斥伯爵大人的，再說了，當初堡主還和金髮少年直接發生了衝突。難道別人會輕易接受一個產生過矛盾的人進隊伍嗎？

聽了布爾的話，總侍也皺起了眉頭。他擔心以伯爵的性格會直接跟別人杠上，到時候保護伯爵的重任還是要落在自己頭上。

「機會總是在無意間溜走的。」伯爵稍稍揚起下巴，讓他們注意那邊神情古怪的愛琳。「有時候一個團隊里，領導大眾的可能並不是能力最強的。」

他可不信那個金髮少年是愛管閑事的性格，怎麼看這個女人更像是倖存者的老大。

伯爵話音剛落，那邊被提到的愛琳似乎有所察覺，正好扭頭對上他們的視線。她奇怪的打量著這個毫不避諱自己視線的男人，心裡猜測著這個突然進入莫斯市的男人的身份。

只見她幾步走過來，開門見山的瞅了瞅他，說：「你們是怎麼進入莫斯市的？」

她醍醐灌頂的一句話，才讓大家想起來這趟來的重點——不是要找這些人問莫斯市城門機關嗎！怎麼遇到個女喪屍就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我可以帶領你們出去，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伯爵摸了摸下巴，漂亮的桃花眼眯成姦猾的弧度。

☆

不論伯爵和愛琳在商量什麼，顏赤瞳早就已經把緋堍帶回了倉庫里。伸手擋住史密斯和凱西窺探的視線，拉下門帘就地利落蹲在緋堍旁邊，把躲在她褲腿後面的小獅子拽出來，一起丟出了屋外。

「......」被迫接住飛出來的『大貓』，凱西和史密斯灰溜溜的貼著門板走了。再好奇也不敢當著顏赤瞳的面偷聽，他們還是記得自己打不過顏赤瞳這件事的。

顏赤瞳在緋堍面前晃蕩了一圈兒，緋堍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而動，直到顏赤瞳翻箱倒櫃總算找出幾件乾淨的衣服往緋堍坐著的位置上丟，緋堍才歪了一下頭給出了點兒不一樣的反應。

「先把衣服換了吧，緋堍小姐。」看她沒有動作，顏赤瞳拎起床上的連衣裙叫了她一聲。以前緋堍就很喜歡走神，他也很早就習慣她隨時隨地發獃的樣子了。她總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言語，她一直都是這樣獨特而奇怪的女人。

「......？」緋堍疑惑的樣子就差張開嘴流口水了，這讓顏赤瞳忍不住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身上實在太髒了，我不知道緋堍小姐你現在喪屍化能不能洗澡，至少先把衣服換了吧。」不然多不舒服。聽說人類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緋堍小姐也不例外吧？

他本來並沒有發現緋堍的不對之處，直到緋堍一把抓起那連衣裙撕咬，他才第一次瞪圓了他紅色的眼眸。

——緋堍小姐，不是緋堍小姐了。

不對，緋堍小姐，不是以前的緋堍小姐了。

他忽然有點慌，握住緋堍的肩膀，小聲問了句：「緋堍小姐，你記得我的名字嗎？」

緋堍胡亂啃咬著連衣裙，只顧得上瞥了一眼顏赤瞳，就開始磨牙了。

顏赤瞳終於知道緋堍小姐為什麼這一路什麼話都沒說了。

她，似乎真的徹底變成了喪屍——沒有人性，沒有記憶，沒有思維，只是活著。

活著，又與死了一樣，沒什麼區別。

他明明已經取回了自己的獵物，卻絲毫沒有感到滿足，反而更加空虛了。房間里的金髮少年白玉一般雕刻的俊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他嘴角的笑容虛偽溫和：「至少，要記住你親自給我取的名字啊。」

「緋堍小姐，還是這麼不負責任呢。」說離開他就離開他了，說變成喪屍就變成喪屍了，說忘了就忘了。

「我叫顏赤瞳，能記住嗎？」他怕緋堍咬壞自己的嘴巴，把那連衣裙從她手底下搶下來，換成自己的手掌堵上她嘴癢的啃咬。

緋堍眨了眨眼睛，看著伸過來的手掌，竟把手掌放了上去，乖巧的不可思議。

被誤會了伸出手的含義，顏赤瞳有一瞬間的怔忪。

她的手沒以前那麼暖和，相反與自己的體溫一樣冰冷。可顏赤瞳還是忍不住興奮了起來，果然，只有緋堍小姐，才能讓作為黃金蟒的自己感覺到不一樣的世界。

——「你的瞳孔顏色很特殊，叫赤瞳怎麼樣？」

「如果你記不住我的名字，就看著我的眼睛。你說過，我的瞳孔顏色很特殊，所以才取名叫赤瞳，這樣應該就好記了。」明明清楚喪屍是沒有思維的，但是顏赤瞳還是樂此不疲的在她耳邊解釋，一臉認真。

可即便顏赤瞳再怎麼認真的說，緋堍也沒能給他半點反應。

顏赤瞳放棄般直起身子，繞過她的雙肩幫她換衣服，眼裡絲毫不帶欲|望，只是一直盯著她身上的傷口，沉思著什麼。

「對了，你叫緋堍。」好不容易在沉默的氣氛之中換完衣服，顏赤瞳不嫌污穢抱著血染紅的舊衣，乾淨又可愛的笑容綻放在他的嘴角，「緋，跟我的赤是一個意思，就是這個紅色的意思。」

他指了指臂彎里那舊衣上的血跡，心裡忍不住湧上一種新奇的感覺。

——作為一個變異黃金蟒，他現在居然在教導一個曾經是人類的喪屍常識性問題。

他從沒跟緋堍小姐說過，他為什麼喜歡她起的這個名字。其實偶然有一次他在鑽石小鎮背著緋堍和老闆娘聊天時，被老闆娘打趣過，兩人的名字都這麼相似實在是很有緣。

他才明白，原來在人類的認知里，他和她的名字很配。

看著懵懂的緋堍，顏赤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髮，和他動作截然不同的是他陰冷的語氣。

「讓緋堍小姐變成這樣的人真是不可原諒，所以我們不幫他們逃離莫斯市好不好？直接讓他們被喪屍咬死吧，和這個城市一起滅亡，其實也挺好的。」

他殘忍的笑容還是那麼乾淨，緋堍被他摸著頭詢問，被他稍稍加了點力氣摁住頭，順著他的力道自然而然上下浮動點了個頭。

「恩，緋堍小姐也是這麼想的呢。」他輕盈道。

緋堍眯著眼睛聽他說話，聽進去卻又聽不懂，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有一種讓她忍不住靠近，又有一絲害怕要逃離的感覺。但是她又累又痛，他的懷抱和味道真是好聞，就再呆一會兒吧，呆在他身邊。

☆

開往倉庫的路上，隨行的越野車又多了一輛黑色轎車。

「愛琳，你確定要這樣做？」小青年不太贊同的看著駕駛座上的愛琳。

「那個輪椅男不是說了嗎？」愛琳抬了抬眼睫，性感的紅唇微抿，「他會帶我們逃離莫斯市，只要我們滿足他的那個條件。」

「可是，要我們拋下顏先生是不是過分了點？」小青年實在是不懂，這個新加入的輪椅男和顏先生有什麼恩怨，怎麼會把這個作為條件呢？

沒錯，伯爵大人的條件就是，要把顏赤瞳和緋堍留下來。

依他的話說，同一個人只能來回開啟兩次這個莫斯市的機關。他只能再開啟一次，錯過這一次，愛琳這些倖存者恐怕再無出去的時日。

而他的條件卻又是不帶上顏赤瞳和緋堍，間接意思就是讓他們拋棄顏赤瞳和緋堍逃跑。

這個條件和很苛刻，卻不得不說，是個不難抉擇的選擇。

像愛琳，幾乎沒猶豫就選了拋下他們。

——被困在怪物堆這麼久，誰不渴求自由？

愛琳厭惡透了這裡，一醒來每天都要擔心自己的安危，出去碰面的不是人類而是行走的怪物。最讓人噁心的是，偶爾會在路邊遇到自己的熟人，他們表情空洞，不管以前對自己多好或多差，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衝上來撲咬。她甚至清晰的記得，一對兒情侶抱著對方腦袋啃噬的樣子。她再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她認為，像顏赤瞳這樣的人，總會有辦法逃出去的。既然他能力那麼強，連女喪屍都敢接手，她又何必為了他而耽誤整個隊伍呢？

「不僅如此，凱西和史密斯我們也不能帶。」輕輕閉上眼，再睜開，愛琳平靜的說道。

「為什麼？」小青年更詫異了，要說緋堍和顏赤瞳不能帶是伯爵的交易條件就算了，怎麼連凱西和史密斯也不能帶了？

「......」愛琳沉默了片刻，答道：「帶上他們，他們一定會怨恨我們不幫助顏赤瞳。那不如，讓他們為了他們口中的義氣和恩情葬身吧。」

她可不會那麼愚蠢，舍大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