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找不到你了

十五天其實能改變很多事，比如在莫斯市，愛琳這幫倖存者眼中，顏赤瞳和史密斯、凱西他們的地位已經從『被劫來的苦力』上升到了『領導者』。

所以當顏赤瞳大跨步往倉庫外面走，周邊的倖存者都自覺給他讓路，甚至目光中透出一點兒尊敬和憧憬。

他們之所以對顏赤瞳這麼畢恭畢敬，也源於顏赤瞳這十幾天的所作所為。

顏赤瞳當時被愛琳擊暈帶回來，被愛麗喂葯監管著，醒來之後就驚天動地的把一堆倖存者弄得非死即殘。並握住愛琳的脖子仔仔細細詢問了一遍『緋堍之死』的前因後果。

愛麗這個小丫頭被人保護著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抽泣。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家姐姐被人這麼逼迫威脅。她也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帥氣的哥哥一醒過來就這麼可怕，通紅的眼神比喪屍犬還要讓人恐懼驚悚萬分。

「她死了，你們沒有救她。」顏赤瞳那雙血紅的眼彷彿沾了世間最讓人膽寒的血腥，不止是被他抓在手底下的愛琳生死一線，就連掙脫了繩子的凱西和史密斯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笑。

看他這種遷怒的模樣，恐怕下一秒他們也會一起葬身在他的憤怒之下吧。

愛琳快要被勒得窒息，她那一刻腦子不停的在掙扎，到底要不要告訴顏赤瞳——緋堍有可能沒死，而是變成了喪屍。

「我不覺得緋堍會這樣就死掉。也許她還活著，你這樣殺了她，最後的線索也斷了。」凱西試圖安撫他的情緒，或許在場的人都不知道顏赤瞳的本事，但他在跟著顏赤瞳的路上大概了解了一些，他的速度、嗅覺、聽覺、視覺，都不是常人能企及的。

也就是他這一句連自己都不抱希望的話，讓顏赤瞳停下了單方面的『施虐』。

「帶我找她。」顏赤瞳笑著眯眼貼著愛琳的耳際冷言道。

愛琳的心跳幾乎靜止，她捏著脖子在地上緩解剛剛接近死亡的衝擊。這個離她很近而又危險的男人，太可怕。她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強勢的男人。她有些後悔把他想得太弱，造成了現在這樣完全被他掌控的情況。

不過另一方面，她又不可遏制的升起一種奇怪的欲|望。

近十幾天的相處，她看著顏赤瞳指揮倖存者們怎麼躲避喪屍的追捕，看著顏赤瞳佛來斬佛，魔來斬魔的強大力量，看著顏赤瞳一遍遍不曾停歇的尋找著緋堍，她慢慢變得甘願成為他的附屬。

他在用拳腳趕走喪屍犬，她就會在身後替他用長棍收拾殘局；他在命令倖存者分配任務，她會默默的站在身後把『老大』這個位置讓給他，更何況，他確實有能力帶領這幫倖存者。她看得出來，這些人崇拜他的力量，比崇拜自己要多太多。

人們習慣跟在強者的腳步身後，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

在一堆廢柴一般的倖存者中，不可否認顏赤瞳是最出色的。哪怕他冷漠，他無情，他狠毒，他乖戾，也擋不住他整個人散發的光輝。

愛琳那本來能脫口而出的，『關於緋堍生死』的真相，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然而事實的真相卻是，顏赤瞳根本沒有把這些人類放在心上。他想要的只不過是，更快找到緋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不信，也不想信——緋堍已死。

凱西的智慧制止了顏赤瞳的暴怒，他說：「有了這些人，有了我們，你能更輕鬆，不，更快捷的找到緋堍。」

就是這樣，顏赤瞳留了下來，史密斯他們也在展開搜索。

「顏先生，你去哪？」凱西從新修好的越野車上走下來，看著顏赤瞳與自己擦肩，不由問了一句。

這裡的人可沒什麼膽量敢直呼『顏赤瞳』的名字，而凱西和史密斯不過是覺得既然大家都這麼叫他，他們也入鄉隨俗。

「第三小分隊遇到危險，需要救援。」自從緋堍不在顏赤瞳身邊，他愛笑又溫馴的性子總是變得很分裂，經常冷言冷語一天不給一個笑臉。

那些憧憬他的女倖存者，也有幾個默默感嘆他頂了張稚嫩的美少年臉，卻兇悍的讓人不敢接近。

「你親自去？」凱西驚奇。畢竟除了緋堍的事，沒見過顏赤瞳這麼上心。

隨後越野車裡的史密斯也探出頭，「遇到危險需要救援，我和凱西正好可以開著這輛修好的越野車去，再帶上一個小隊，根本不需要顏先生你去。」

史密斯向來有話直說，他認為以顏赤瞳的武力，去救一個小分隊確實太浪費資源。

顏赤瞳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跟你們一起去。」

如果那個被襲擊的小巷離緋堍小姐最後出沒的超市很近，他當然有非去不可的必要。

「好吧。」凱西指著那邊閑著沒事的第二分隊，裡面全部都是他認識的死刑犯，也比較好使喚，「帶上他們，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顏赤瞳直接坐在他和史密斯後面的位置上。

凱西指揮好他們，也坐到駕駛座上微微扭頭瞄了眼交叉著雙臂，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顏赤瞳。

大概猜到了顏赤瞳是又在想緋堍了。

這裡的所有人，幾乎都知道能操控顏赤瞳情緒的只有那個已經死了的小姐。

其實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這麼久了都沒有找到那位小姐，恐怕早就連骨頭都被喪屍吃了個乾淨。可是卻沒一個人敢在顏赤瞳面前說，他們知道這個強大的人，要不是為了找那位小姐，早就拋棄了他們一個人一走了之了。

三輛越野車駛向顏赤瞳說的地方，一路上凱西和史密斯兩人閑聊著，也順便向顏赤瞳彙報些情況。

「第一分隊跟愛琳出去幹什麼了？」沉默已久的顏赤瞳，忽然發問。

「聽說是去找汽油。」史密斯沒心眼，顏赤瞳問什麼他就說什麼。

而凱西不一樣，他有自己的思量。見顏赤瞳眯眼盯著自己，他背後一寒，覺得顏赤瞳似乎早就看穿了愛琳打的小把戲。

他忐忑不安，顏赤瞳卻沒有再往下詢問。只是輕描淡寫的把視線落在了車玻璃上，一副萬事不掛在心上的樣子。

凱西鬆了口氣，專心開起了車，深怕顏赤瞳又把注意力移到愛琳和第一分隊出去那麼久還沒回來的事上。

「到了。」終於在詭異的沉默中，凱西踩下了剎車。史密斯翻找著座位下的槍，夾好在胳膊內壁里，與凱西一起下了車。而兩人注視的顏赤瞳卻好像睡著了，沒有要下來的打算。

「顏先生？」凱西叫了一聲，顏赤瞳只是翻了下眼皮，他立刻就明白了。

捅了捅史密斯，「我們兩帶著第二分隊去救援，顏先生就在這裡休息吧。」

看著車外凱西和史密斯領著十來個人往小巷深處走，顏赤瞳把頭靠在車玻璃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神情厭倦，眼中迷茫。

金黃色的頭髮連捲曲的弧度都有所下垂。

「緋堍小姐，找不到你了嗎？」

他的話輕的像情人之間的愛語，又殘酷的像野獸藏在喉嚨的嘶喊。

顏赤瞳是黃金蟒，他對人類的污穢和心思是無法洞察，但不代表他傻。他很明白這些人類臣服在他腳下也是因為自己的力量，可是人類啊怎麼會不自私？他們有了力量之後，怎麼會不想逃離危險？

那個叫愛琳的女人幾次三番想要自己帶他們離開這裡，雖然沒有直說，可是間接的試探一點兒也不少。

找汽油？

就幾輛越野車需要多少汽油？

他們無非是想要從莫斯市裡逃出去。

顏赤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理由很簡單粗暴。他們逃不逃離這個城市，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在這裡的每一天，除了找緋堍小姐，根本沒有其他在意的事。

他只是在考慮，要不要強留下這些人類，讓他們繼續為了自己尋找緋堍小姐而出力。

他有無數的手段，可以讓這些人類不得不聽自己的話。

只是，他找不到緋堍小姐太久了......他已經要記不清她的味道了。

一個失去了獵物的黃金蟒，再也提不起精神來享受人類的驚恐和膜拜。更何況這個獵物，還是黃金蟒最最最想要據為己有的那個。

巷子里傳來『嘭』一聲短促的槍聲，大概是那些人類正在與喪屍犬和那個女喪屍對抗。

顏赤瞳沒有下去幫助他們的欲|望，懶洋洋撐著下巴看著牆邊一個被扔在地上的書包。

那個書包是素白的，因為放在地上沾了點灰兒，顯得髒兮兮的。但是顏赤瞳卻盯著它在發獃，緋堍小姐之前也穿過素白的裙子騎馬。其實顏赤瞳一直都記得，那次被麗思下催|情劑之後發生的事，包括推倒緋堍的戲碼，他也有印象。

那個滿臉害羞又硬要裝正經的獵物，此時此刻卻不在他身邊。

他不滿至極，他黃金蟒都還沒有咬破她的喉管，也沒有品嘗到她的鮮肉，現在那些人類居然告訴他——自己的獵物有可能被喪屍給吃了？

那麼骯髒的生物要爭奪自己的獵物，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所以他一旦遇到喪屍犬和喪屍是一定會將他們都殺死的，他也不願意承認這是一種發泄。

比起顏赤瞳這時閑暇的胡思亂想，巷子里卻在上演一段很激烈的爭鬥。

凱西和史密斯到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女喪屍，反而是撞見了一大批的喪屍犬。

帶領著兄弟擊倒喪屍犬，史密斯也漸漸發現了一件事，他叫道：「這些喪屍犬真的是超市裡跑出來的！」

他眼睛盯著其中一個喪屍犬的腿部，他記得那些喪屍犬之間有一個腿上就有這樣的傷疤。

「看來，這些喪屍犬從超市裡跑出來了。」凱西沒經歷過那次超市裡的驚魂動魄，但現在也能體會到為什麼緋堍會在那裡喪生了。

這些喪屍犬確實很有智慧，總是在包圍他們，而且很有秩序的躲閃他們的攻擊，甚至他能看得出來，它們之間有頭領和下屬的關係。

看來，愛琳偷偷找他交談的話確實要好好考慮了。

再在這個城市裡呆下去，總有一天，他們會全部走向死亡。這些怪物進化的速度，讓人心驚。而且，人類是不會再進化的，這才是悲哀之處。

他們沒有武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