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入地獄

「告訴你，這次你要是再耍花招，你的下場可不會像上次那樣了。」埃辛博士說著，用手故意掐著緋堍的氣管。

不愧是研究人類變異和基因學的領袖人物，緋堍可以肯定他要是真下手，自己的小命恐怕真的就要丟在這兒了。

而博士提到的上一次耍花招，緋堍想了想才記起來，自己曾經順手牽羊把他學生的錢包偷走，故意裝作柔弱削弱他們的警惕性，好讓他們把自己放走。

他竟然知道？緋堍感覺背脊發涼，此時她更加堅定了從在現代看科幻書第一眼起，就保持的一個觀點——比起顏赤瞳來說，博士才是真·惡毒·*oss。

逼不得已，緋堍只好把顏赤瞳的事說了個大概，她也留了個心眼不打算全盤托出。可是博士是吃素的嗎？緋堍那些小伎倆，在他眼裡根本不夠看。

只見他眼光一亮，而後尤里斯那張平凡的臉露出一種異彩。「實驗成功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該說的我都說了。」緋堍希望他放了自己，畢竟說到底自己與他的實驗根本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硬要說，她只是個被牽扯進來的無辜群眾好不好？

「你為什麼沒有帶上他？」博士沒有鬆開鉗制的手，作為一個科研人員，必要的機敏和觀察都必不可少。他在宅邸借用尤里斯這個身份時，就從追蹤器上察覺到了緋堍和黃金蟒的靠近。

一，他沒想通，緋堍為什麼沒有被黃金蟒吞下肚，滿心復仇的黃金蟒沒吃她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二，他搞不懂，明明追蹤器顯示了黃金蟒，他卻怎麼也找不到它，只好從緋堍這裡下手。三，他所見所聞，從緋堍和那位金髮男子親密到共處一間房來看，必定是有曖昧關係的。

現在，第一個問題還是沒弄懂，但是后兩個發現……讓他更不可能放了緋堍。

她和黃金蟒關係如此不一般，怎麼突然一個人深夜脫逃，就算緋堍不喜歡黃金蟒要逃，博士也不認為黃金蟒是那种放她亂跑的個性。

就連博士都被他追了快好幾個月，他怎麼會讓緋堍從自己身邊逃跑？

那只有一個原因，黃金蟒出事了。

「府邸上麗思和醫生說他著涼生病，你別告訴我是真的。」博士冷冷眯起眼，再也不裝作下人那副對麗思畢恭畢敬的嘴臉。

瞞不下去就不瞞，她的命在博士的爪子底下，她乾脆利落的把顏赤瞳患上口腔炎的事一說，博士居然沒有懷疑，反而愣了一下后清幽幽的咧了個不明意味的笑容。

「看來，黃金蟒變異成人類后，想要發泄|欲|望的交|配對象也從蟒蛇變成了女人。這真是太有趣了，它真是個活寶，怎麼研究都是不會讓我失望的……」博士這話帶著幾分病態的追求。

緋堍本就不傻，他意有所指的話她一清二楚，何況顏赤瞳從一開始就明確告訴自己……他要與她交|配。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不過她不希望博士這樣想，她越有價值，博士越不可能放了她。

「因為我猜他是吃了人類食物才會感染上細菌的吧，而能在他身邊讓他無意間吃下人類食物的，只有你了，勇·敢·的緋堍小姐。」

「……」突然聽了這麼一番話，緋堍在被握緊脖子危在旦夕的瞬間，恍然了片刻。

憶起顏赤瞳真的只在自己要求時才吃過人類食物，那個老闆娘送的麵包還有後來的雞肉，他都是淺嘗而止。問他味道，他也是喝著水說甜。

他不能吃人類食物？

「不是不能吃，而是他體質太脆弱，無法像正常人類一樣有防疫系統消滅細菌。」感受到她的疑惑，心情還算不錯的博士給她解釋了。

「恐怕，現在黃金蟒正渾身虛弱，被奴役著，真想看看變異人類與正常人類結合的結果……緋堍小姐，你是不是也很想看？」

緋堍早習慣博士的變態本質，從他那次爬牆把鎮定劑抵在自己腦門前，她就知道博士的心有多狠。

「回去應該還來得及觀摩記錄的。」說完，他居然掐著緋堍的脖子就要起來，嚇得緋堍連忙問：「要去哪？」

博士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她，「當然是去看顏赤瞳和麗思的結合。」

……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根本聽不懂好不好！

博士恍然大悟：「忘了說了，我這麼快抓住你，也要靠麗思的幫忙，她給尤里斯下的命令就是偷偷跟在你後面，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你，斬草除根，杜絕後患。」

麗思要殺自己？為什麼……

腦海似乎閃過一些片段，麗塔的欲言又止，老闆娘的受虐弟弟，老闆娘跟她說深夜不要帶男伴出去的囑咐，麗思對顏赤瞳的特殊……

「你誤入了那片樹林禁區，不管你看沒看到麗思她虐待人的地牢，她都不可能不殺你的。」博士冷靜刻薄的話，讓他更像操作儀器慢慢解剖緋堍這個實驗小白鼠的冷麵變態科學家。

在博士看來，緋堍已經是他囊中之物，她就算知道事情始末，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那麗思原來有這種癖好！怪不她容顏，家世，權勢都有了，還不用心找個追求者嫁人。

再想來，顏赤瞳的外表本就像老闆娘的弟弟一樣可愛，美麗，漂亮……

雖然氣質一個是高貴蠱惑人心，一個是平凡青蔥年華，但緋堍這個在現代長大的妹子，一下就知道麗思這種施虐狂的性格，肯定喜歡美少年這一類好吞吃入腹的，偏偏兩個人這方面都佔了很大比例。

被看上也不是沒有緣由了。

埃辛博士一邊抓著緋堍的脖子，一邊準備迴轉往來路走。一開始不知道顏赤瞳是黃金蟒，現在知道了他不可能錯過這種跟實驗息息相關的情況。

可他還是小瞧了緋堍。

緋堍的耍花招要是停止，那就不是緋堍。她才不會坐以待斃的把脖子一直送給他抓，手下早就從懷裡摸出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甩手就把博士砸暈了。

博士噗通倒在地上，還是正面著地，緋堍還是有害怕心理的，從沒料到她也有一下撂倒一個男人的情形。

畢竟是21世紀出來的好孩子，她怕博士被自己砸死了，連忙看了看手上的『兇器』，再看看地上只是暈過去的博士。

——手上攢著的是一塊閃閃發亮的紫色鑽石。

救了自己一命的是顏赤瞳拍下的鑽石，這讓緋堍難免升起古怪的情緒。

尤其是，這個鑽石的贈送人現在生死不明，還有可能……咳咳被玷污的情況下，她的心緒更奇怪了。

說是愧疚，又少那麼一點點;說是擔憂，也少那麼一點點……

她看了看地上挺屍的博士，暗自慶幸他身邊那五個軍人和學生不在，不然她恐怕要吃不飽兜著走了……她對博士沒興趣，不會殺他，也不會好心給他挪地方。就讓他在這裡趴會兒吧。

她走了！自在逍遙去了！終於再沒什麼困住她的腳步，她回頭摸摸自己的脖子，咬牙切齒，這博士是真想要殺了自己，不然傷口不會摸起來這麼深。

沒有鏡子，她沒法看清自己的傷口，但好像沒有『大礙』，除了喘氣時直抽抽，她還能走著離開。

小道上一個白色蕾絲裙拖地的人走了好幾步，幾乎要看不清人影的時候，就見那人生生拐了回來，還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視死如歸。

想到那些空蕩蕩的十字架，緋堍理智上知道顏赤瞳應該不會落得那種落魄到被麗思給先|奸|后殺的下場，感性上難免會有些擔心。

「看在他救了我三次的份上，我也救他一次。」緋堍自言自語，也不知是想解釋給誰聽。

第一次在猿猴那兒救了自己一命，第二次在樹林要是沒撞到他恐怕也凶多吉少，第三次算是巧合被他送的鑽石救了。

哎，人情債最欠不得，蛇情債呢？

緋堍走回開始小道和大道的岔口，暗暗琢磨，她就回去看上一眼，要是顏赤瞳沒事，那就萬事大吉，先溜為上。要是他有事，她救一把，然後趁他虛弱再跑，完美無缺！

緋堍正籌劃著，一個響鼻驚醒了她，沒想到那匹馬居然還在大道上，這會兒看到緋堍，緩緩踱過來。

有了！

「回去的路就靠你了，我們早去早回！」

☆

有馬帶著確實是快，腿是摩得疼死了，可緋堍也沒讓它慢下來，說了早去早回，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沒多久又回到了這個小鎮，她還恍惚著，前一秒為自由歡喜，后一秒又重返牢籠，心境當然不一樣。

在鎮上不方便快速駕馬，人多怕誤傷，慢慢讓馬走著去，難免在路上聽到些消息。

「聽說了嗎？鎮主家著大火了！」

「我們聽說了，都在忙著去找水救火呢。」

「還好茶會早早結束，不然……」一個貴族打扮的人小聲說，周圍也有人跟著點頭。

「你說宅邸里的，逃得出去嗎？」

「我看懸啊，那火光衝天呢！」

「麗思小姐！！」好多青年才俊不由悲嘆，他們異域風情的臉加上英俊面容上的痛楚，確實證明麗思大美女有多吸引異性了。

緋堍這回不再慢悠悠怕打擾小鎮的人了，恐怕這小鎮早就亂了！

她的心思傳到了馬身上，馬加快速度沖向已經快被火焰染紅半邊天的宅邸。

剛到宅邸，嗆鼻的煙味讓緋堍咳嗽了好久，熏得她兩眼冒淚花。

沒有侍衛，恐怕他們早逃命或者救火去了。

緋堍下馬，把眼淚擦在裙擺上淋濕，捂住口鼻，準備進去救人。

她算是知道了，人情債難還，蛇情債恐怕更加難還了。

救他也是為了雙方扯平，她才能毫無牽挂的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