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讓路

4.讓路

長樂一句『我的娘是蕭華長公主』比皇上開道巡街用的御鑼還好用呢,剛才還叫嚷不休的歐子嘉頓時沒了聲音。

歐子嘉身後跟着的同濟伯府的小兒子趙儀,連看熱鬧的心都沒了,頓時覺得手腳發涼,額上虛汗都冒了出來。

蕭華長公主的名頭,在大印國上京城裏有止小兒啼哭之療效,那可不是浪得虛名來的。

趙儀伸手拉了拉歐子嘉的衣襟,見歐子嘉還在發懵狀態,簡直恨不得想踹他一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蕭華長公主那是他們能碰的嗎?哪裏知道歐子嘉也悔得不行。

他是標準的紈絝子弟,招貓斗狗、欺男霸女,這麼多年在永林伯的庇護下,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雖說也挨了不少他老爹的棍棒,可這麼多年來,他還能如此招搖地活着,足可以說明他不是個傻的。

他知道這個京里他誰能招惹、誰不能招惹。

什麼人他招惹了,也不會惹到永林伯府;什麼人他招惹了,會惹到永林伯府,他只會挨頓罵,最多挨頓打;什麼人他招惹了,會給他老爹帶來大麻煩,但不至於擺不平……

而什麼樣的人,他一輩子都不能去招惹。

在他老爹處的實權位置上,這上京城裏,能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去招惹的人還真不多。

哪怕宮裏的皇子,他也放不在眼裏的——那些皇子在沒有走上那把龍椅前,有不少人還要指望他老爹手裏的權利呢,說不好那些龍子龍孫們,還要看看他的眼色,給他幾份面子呢。

只有蕭華長公主例外。

沒有人知道,他幼時隨父進宮,是親眼見着蕭華長公主在南華宮裏揮鞭打死一名據說正受聖寵的妃子的。

當今聖上到的時候,那妃子被打得支離破碎,出進氣都沒有了。

大印國後宮女子等級,妃位之上只有皇貴妃位和皇后位了。

皇貴妃是虛職,宮中有后,此位只是虛設,還沒有哪位大印國的皇帝在皇后還健康活着的時候,設過皇貴妃來打皇后臉的。

也就是說從一品妃位算是宮中除了皇后位,最高級別的宮妃位,且說還是受寵的,蕭華長公主竟也說打就打,毫不顧忌,還打死了。

神奇的是聖上竟也沒說什麼,只叫內侍把那妃子的死屍叉了出去,轉而安慰正在盛怒的蕭華長公主,然後還被蕭華長公主罵了,罵了,罵了……

蕭華長公生怕是惟一罵過當今聖上,還活着的人了。

這件事帶給歐子嘉的震撼,簡直超過任何事了,然後,他……他……他剛剛還罵了這件事的女主角,他簡直想去撞牆。

被趙儀拉了那麼一下子,歐子嘉多少緩過些來,他訥訥地說:「你……你說什麼?」完全是下意識的,「你什麼意思?」音調已經壓低,弱弱的,與之前那囂張的高度,完全失掛了。

「你不是問我娘是誰嗎?我告訴你我娘是蕭華長公主啊!」

長樂早知道歐子嘉是那色厲內荏的滾刀肉角色,根本沒放在眼裏,對付這樣的人,強權壓倒一切。

歐子嘉想再次撞牆,撞牆之前先狠狠抽自己的嘴巴,他這說得都是什麼啊,誰問你娘了,誰想知道你娘是誰,誰敢問你娘……他前後都不是那個意思啊。

他都快哭了。

「啊哈哈……,這都是誤會,」趙儀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湊到了前面,他要是再不幫着圓一圓,他做為跟班,也是妥不過去的,「你是長樂郡主吧?我是同濟伯家的趙儀,家姐前些日子還去你那裏玩呢!」

平日裏他跟在歐子嘉身後混吃混喝沒少佔便宜,這回算是一次性還了回去,以後還是聽自己老爹的話,乖乖去書館念書吧,紈絝圈不好混啊,危險系數太高,不定哪天就踢到鋼板上,撞個滿腦袋包。

見着趙儀沖着自己俯首作揖的模樣,長樂垂垂眼睫,說道:「噢,原來你是薈兒的弟弟,她上次還與我誇你,說你好學奮進、勤敏知禮,今日有幸瞧見,果不負薈兒的誇讚。」

趙儀,長樂並不熟悉,兩世里都沒有什麼接觸,只有些耳聞之事,但趙儀的姐姐趙薈蓮卻是長樂兩世里惟一真心交過的朋友,也是惟一交下的。

她前世落難之時,只有趙薈蓮託人給她送過些錢財銀票。

那時,趙薈蓮已經出嫁好幾年了,隨着遭貶謫的丈夫去了偏遠的州郡,自己的日子過得也不太好的,還想着她。這份落難之時的贈予,長樂暖心了好久,終支持到了李榮享贖她離開。

趙儀被長樂這熱嘲暗諷的話,說得臉一片紅,蔫了下去。他當然知道姐姐對他的一片期望,他這些年沒做什麼正事,都給辜負了。

瞧著趙儀和長樂搭上話,歐子嘉總算找到緩解危機的理由了。

相對於她娘蕭華長公主的盛名,托富昌候太夫人的福氣,長樂一直被拘於閨閣,幾乎是貴圈名媛的小透明,反而沒有什麼秀名傳出。

被外人提起也只知道蕭華長公主與富昌候有個女兒罷了,還不如她那個堂妹有名氣。

要不是長樂郡主與趙儀的姐姐相識,像歐子嘉這種整日裏混的紈絝,想破頭也想不到蕭華長公主的女兒是誰呢?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哈哈,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歐子嘉連忙從驚嚇狀態里蹦出來,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些,揮舞著粗肥的手臂,「既然是趙儀姐姐的朋友,那就如我歐子嘉的姐姐一般,剛剛真是對不起了,還請姐姐先行!」隻字不提蕭華長公主,那是他的噩夢,連名字都是。

隨着歐子嘉吩咐,他的手下迅速動作起來,轉眼間剛剛還堵得臘腸似的路,通透得可以從這邊看到那邊。

長樂也不願與一個潑皮多計較,她只念著趙薈蓮才與趙儀多說了一句,「有時間叫你姐姐多過我那裏去,我想念她了,我最近也有些事情,等我這些事忙完,我也會過去看她的。」

「是,是,」趙儀擦著額上的汗,一疊聲地應着,「家姐前幾日還提起郡主,甚是想念!」

趙儀只覺得眼前這個長樂郡主,與姐姐和他提起過的長樂郡主完全不同,但他又絕不會懷疑眼前這人是假的——誰敢冒蕭華長公主的女兒,那和招惹閻王有什麼區別。

這事他回去一定要和他姐姐說。

長樂以前也知道她娘的名字是好用的金字招牌,可從來沒有想過會好用到這個地步。

前一世她被祖母管教著,根本不懂得用,這一世是她自己實在不願意用她娘這個金字招牌來砸人的,這久而久之的,會背離她原有的初衷了。

長樂轉身,盈盈走向身後停著的烏漆馬車,停在馬車前面,未等駕車的僕人過來,她先開口道:「先生的馬車在前,還請先行!」怕李榮享會多說什麼,長樂又說道:「家兄一直仰慕先生的琴藝,前日還念叨要去拜訪先生學琴呢!」

做為大印國惟一合法獨生子女的長樂郡主,當然是沒有同母父兄長的,她所說的兄長正是她的堂兄,她那位好二叔的庶長子,嗯,一直是她那好二嬸的眼中釘,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位庶堂兄正是她下一步要拉攏的對象。

她做為女人,還不想活到她娘那個地步,外面的事,當然要找個合適的男人去跑,偌大個富昌候府,她且要找個幫手。

別人用『做□□還立牌坊』當罵人話,長樂卻覺得這事做好了,其實挺爽的。它可以充分地做成『氣死人不償命』這發利箭,殺人於無形。

一直坐與車內未發一言的李榮享,沒把長樂說的這話當真。

他以為這不過是長樂的規避之言。以女子之名,又以郡主之尊給他讓路,傳到外人嘴裏,不好說也不好聽啊。是該避嫌的,但長樂這份舉動,又讓他有些琢磨不清了。

他是善思敏慧之人,也相信凡事有因則有果,他實在想不到他和長樂有什麼因,會出現今天這個結果。

他略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謝過郡主,在下恭候!」又微微合上略長的眼眸,長樂郡主……

聽到車箱裏,傳來李榮享從善如流又簡而極簡的回答,長樂的心頭,微微一痛,卻也沒在說什麼。

現在這個情形,他們還是保持這般,最好不過了。

惟一不爽的是歐子嘉,他本來是和李榮享爭路,被長樂『啪啪』打臉后,長樂自己不走,竟還先讓李榮享走,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爹以前教過他什麼來的,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事,他今天記下了,別以為他是紈絝,就不懂報仇,哼,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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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咋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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