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一更
「談什麼?」
「借一步說話。」
沈雨晴看著陳菲片刻,點頭,「好。」
沈雨晴和陳菲說什麼?兩人走出了會場,沈雨晴倒是不知道後面有個咖啡廳。幽靜的環境,沈雨晴和陳菲坐下,陳菲叫了兩杯咖啡,她抬頭。
陳菲很漂亮,無論才貌都甩沈雨晴幾條街,她沒任何理由找沈雨晴。
「謝謝咖啡。」沈雨晴先開口。
「不客氣。」陳菲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桌面,說道,「抱歉,剛剛見面忘記了你,之前我們見過。」
「不必道歉,你忙,貴人多忘事也在情理之中。」
陳菲憋著怒氣,她實在不明白劉啟看上沈雨晴哪裡了,論相貌他之前談的那些女朋友都可以把沈雨晴秒了。剛剛她有很多話想說,和沈雨晴真坐到一起,她就知道有些話不能說、
「恭喜。」
「恭喜什麼?」沈雨晴揚起嘴角,「陳經理才應該被恭喜,年輕有為。」
「祝你和劉總長久。」陳菲放下咖啡杯站起來就走。
沈雨晴靠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她不知道劉啟和陳菲是什麼關係。情人?男女朋友?
在沈雨晴看來,劉啟配不上陳菲,不說別的,就劉啟那花花公子的樣,如果換個立場沈雨晴也看不上他。
沈雨晴喝完一杯咖啡,又坐了一會兒劉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在哪?」
「餓了,來喝杯咖啡。」
「去停車場等我。」劉啟掛斷了電話。
沈雨晴從側門出去到停車場等了有半個小時,劉啟才出來,他扯了下襯衣領口拉開車門坐進去,回頭看了沈雨晴一眼,才吩咐司機,「開車,找個吃飯的地方。」
已經九點了,夜色深沉,這城市的燈光亮了起來。
「陳菲和你說了什麼?」
沈雨晴抬手摸了下巴,「你猜。」
劉啟揚起濃眉,「信不信我弄死你?哪裡學的壞毛病。」
「我想吃火鍋。」沈雨晴說道,「去么?」
「走。」
時間不早了,稍微上點檔次的火鍋店都臨近下班,最後選了一家夜市上的火鍋店。
低端消費的場所,人聲鼎沸。
從進門劉啟的臉就不是很好看,坐定后沈雨晴拿過菜單點餐,四面八方的熱氣齊涌而來。劉啟活動了一下手腕,沈雨晴說道,「喝酒么?」
「嗯。」
沈雨晴點了兩瓶啤酒,很快菜就上來。
熱氣騰騰的鍋底,新鮮的羊肉,空氣中都瀰漫著香味。
「你和陳經理是一對?」
沈雨晴問了一句,劉啟皺眉喝完一杯啤酒,搖頭,「不是。」
沈雨晴下菜,說道,「沒追上?」
「滾。」劉啟看了她一眼,「你廢話越來越多了。」
沈雨晴沒搭理他的話,她從鍋里撈出燙熟的羊肉,「這家店不錯的,絕對不亞於那些高檔飯店。」
劉啟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嘈雜低端處處充斥著廉價味道。
他點起一根煙,「陳菲跟你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沈雨晴很喜歡這家的羊肉,低頭吃著飯,「請我喝了一杯咖啡。」
劉啟沒動筷子,沈雨晴把所有的食物一掃而空。
沈雨晴拿起杯子和劉啟碰了一下,說道,「如果喜歡就追求,都是成年人,沒必要兜圈子。」
劉啟放下杯子大步就走,沈雨晴結了賬才出去。
她以為劉啟已經走了,走出門才看到站在不遠處依靠著拐杖抽煙的劉啟。他看著遠處,目光沉遠而飄渺,沈雨晴背上包走了過去。
「劉總?」
劉啟扔掉煙頭看了她一眼,才往路邊走,招手打車。
「你的司機呢?」
一輛計程車停了過來,劉啟拉開車門坐進去,撩了沈雨晴一眼,「上車。」
沈雨晴不敢不上車,坐在車上,劉啟對司機說道,「天元一號。」
他要去她哪裡?沈雨晴抬手按了按眉心,心裡煩躁。
路上貝貝打電話過來,沈雨晴接通,貝貝那頭很安靜,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媽媽。」
「怎麼還沒睡?」
「我想你。」
「媽媽也想你。」沈雨晴看向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她想安定下來,她和貝貝在這個城市有家。每天下班,她回家能看到孩子。
燈紅酒綠的世界迷亂了她的眼,後來發澀。
「我也想你。」說完這句沈雨晴就回神了,「周三過去看你。」
貝貝在電話那頭沉默,沈雨晴說,「不早了,睡覺吧,周三給你帶禮物。」
「媽媽,你會再結婚么?」貝貝突然問道,「他們說你要再結婚就不要我了。」
「聽說胡說八道呢?」沈雨晴聲音嚴厲下來,她也是氣的一懵,「這都誰和你說的?」
貝貝不說話,沈雨晴深吸一口氣,「貝貝,我是你媽媽,你應該相信我。」
她的腦筋一跳一跳的疼。
「忙完這段時間,我會接你,我們和以前一樣。乖乖睡覺,不要再胡思亂想。」
「真的么?」
「真的,晚安,媽媽愛你。」
沈雨晴掛斷電話,按了按眉心,回頭就撞上了劉啟的眼,沈雨晴皺眉。
「你母親也像你這樣?」
「不是。」沈雨晴知道他什麼意思,搖頭,「不一樣。」
她心裡煩躁,也不想和劉啟說什麼。
貝貝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把孩子託付給劉啟是個錯誤的決定,她那麼聰明什麼都懂的,她會懂劉啟和沈雨晴之間的關係不特殊。
她看的出來,沈雨晴頭疼的很。
她不會再婚,劉啟也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誰把是當真呢?她和劉啟玩過了也就算了。
可貝貝不會那麼想,父母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師,她的價值觀可能會影響貝貝的一生。
「什麼不一樣?」
「她沒我這樣的遭遇!」沈雨晴眼睛突然紅了,她轉頭看向窗外平復情緒。
「那也是你自找的。」劉啟點起了一根煙,他打開計程車的窗戶,偏頭看向窗外。風吹的煙灰飛舞,橙黃色的煙頭在風裡熱烈的燃燒著。「沒人逼你。」
沈雨晴緊緊咬著牙,她自找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怨天尤人!不願意接受失敗,又沒勇氣打破一切重新開始。
「不能實現,就別承諾。」
車子在天元一號停下,劉啟下車,他也順手扔了煙頭,拄著拐杖往裡面走。他的脊背挺的很直,步伐沉重。
沈雨晴搓了一把臉,前面的司機說道:「車費。」
沈雨晴匆匆拿了錢給他,推開車門就走。
就算搬磚的工人劉啟也沒看不起過,在剛認識沈雨晴的時候,他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她。他討厭窩囊廢,沈雨晴就是那樣的窩囊廢。
他進了電梯,沈雨晴跟上來,空曠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劉啟手指搭在拐杖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
樓梯停下,劉啟先走出去。
他很小的時候就沒媽媽了,他知道失去媽媽是怎麼樣的心情。那時候他也恨過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生他出來呢?如果負擔不起一個生命,就別生孩子。
沈雨晴從包里拿出鑰匙開門,她低著頭,心情非常沉重。
她把自己的人生折騰的一塌糊塗。
沈雨晴突然脖子上一疼還沒回頭就被劉啟壓在了玄關的柜子上,房間很暗,她沒來得及開燈。
沈雨晴回身手就落在了劉啟的臉上,清脆的聲音,劉啟偏了偏頭。掐著沈雨晴的脖子,沈雨晴喘不過氣手指摳著劉啟,在那一瞬間她感到了恐懼。
劉啟不做聲,黑暗裡只有喘息的聲音。呼吸離自己越來越遠,沈雨晴摳著劉啟的手漸漸沒了力氣,意識遊離。劉啟是要殺了她么?陰晴不定的劉啟,他就是變態。
到這一瞬間她才感覺到力量的懸殊,以前劉啟可能沒動真格,恐懼和瀕臨死亡的窒息讓她害怕。
她不想死。
突然脖子上的手鬆開了,沈雨晴順著柜子滑下去,驟然吸進去新鮮的空氣。沈雨晴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長時間的沉默,劉啟點了一根煙靠在柜子上。
煙霧在空氣中飄蕩,沈雨晴坐在地板上,她有些迷茫。
「剛剛那瞬間你絕望么?」
沈雨晴愣了幾秒,突然起身撲過去給了劉啟一拳,劉啟抬腿就把沈雨晴踹坐在了地上。他吐出煙霧,一明一暗的煙頭在黑暗裡格外清晰。
「可能你的孩子,體驗著比你更深的絕望。」
沈雨晴抬起頭,她努力壓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指甲掐在地板上,她的大腦有些麻木。
「我很討厭你這樣的人,窩囊廢,保護不了自己也傷害了至親的人。」劉啟的嗓音很沉,含著煙霧,「沒有什麼不一樣,所有人都一樣。」
劉啟抽完了一根煙,轉身往外面走,「我就是被這樣毀了。」
別毀了你的孩子。
劉啟走出門,他站在小區門口把剩餘的半包煙抽完。
他都快忘記自己媽媽的模樣,沈雨晴給貝貝打電話的時候,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他痛恨暴力,卻無法控制自己瘋狂的暴力念頭,根深蒂固的暴力因子,流淌在他血液里的基因,無法抹去。
劉啟把煙蒂塞進煙盒裡扔掉,轉身又往回走。
敲門,等待的時間裡,他不斷的捻著地面。
漫長的等待,沈雨晴打開了門,燈光下沈雨晴一雙眼如墨,水洗一樣乾淨,四目相對劉啟摟住沈雨晴吻了過去。沈雨晴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光,劉啟反手關上門按著她的頭強迫式的深吻。
他們在安靜的空間里廝打,喘息著,許久后沈雨晴靠著桌子坐在地板上,她把臉埋在膝蓋里,「劉啟,你真他媽能作死!」
劉啟躺在地板上扯開了襯衣扣子,「你踹到我腿了。」
「疼死你。」沈雨晴起身抱著自己破碎凌亂的衣服往卧室去。「我是成年人,我有判斷能力,我做事不需要你教。你媽不要你是你的事,別套到我女兒身上,貝貝不是你,也永遠不會成為你這一號人。」
劉啟從後面撲過來絆倒了沈雨晴,翻身壓在她身上,「你說什麼?」
逆光下他目光兇狠,沈雨晴抬起下巴,「我說,劉啟,我的女兒有媽媽,她有人愛。」
沈雨晴掙不脫劉啟的桎梏,仰著脖子,「劉啟你放開我,你算什麼男人!」
沈雨晴自從認識劉啟,她體內的暴力因子就不斷的增加。到如今,沈雨晴都有些不敢相信,她會這麼罵人打人。
劉啟把她帶瘋了。
劉啟太自卑了,他的自卑深入骨髓血液,充滿著每一個細胞組織。沈雨晴不知道他的幼年經歷過什麼,他的自卑是帶著毀滅性的瘋狂,他是個絕望的人。
他對疼痛的那種反應很奇怪,沈雨晴曾經試探過,疼痛對他來說甚至比性高-潮更刺激。劉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沈雨晴指甲刮過劉啟的肌膚,她用了一點力氣,指甲陷進了他的肌膚,帶出一串血珠。
劉啟有些激動,他的眼睛黑的發暗。
他有些瘋狂的吻著沈雨晴,地板冰涼,沈雨晴的血都是涼的。
一直到事情結束,沈雨晴看到他身上的血,手指擦過傷口。
「你沒提過你爸。」
劉啟坐起來穿衣服,他的表情沉了下去,陰森森的冷。
「你爸打過你么?」
劉啟穿衣服的手一頓,隨後低著頭繼續,喉結滾動,「閉嘴,滾。」
他的嗓音沉啞,沈雨晴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往浴室走。
「我不想和你玩下去了。」
「什麼?」
沈雨晴已經進了浴室,劉啟有些無處發泄在客廳里站了一會兒,他抬手就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巨大的聲響,玻璃砸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的腿劇烈疼著。
劉啟靠在沙發上把臉埋在手臂下,沈雨晴洗好澡換了衣服出來。劉啟蜷縮在沙發上把手蓋在臉上,沈雨晴不想和劉啟繼續下去了。
他們都不是健全的人格,走在一起只會想毀了對方。
她不是劉啟的媽,劉啟註定會失望,他早晚要弄死沈雨晴。
漫長的沉默,沈雨晴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我不是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人,別拉我下水。」
「我也不是。」劉啟放下手,漆黑眸子看著沈雨晴,「在你之前,沒人敢這麼做。」
沈雨晴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半響她吐出一口氣。「我和趙成離婚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對我動手,我恨打女人的男人,包括你,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現在和我分手你什麼都得不到,我不會給你任何東西。」
沈雨晴嗤笑出聲,「我就不信我不靠任何一個人會死,劉啟,我不會輸。」
冷靜下來,沈雨晴就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她和劉啟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不該在劉啟面前示弱,她和劉啟就像同處在一個空間的病毒。他們都謹慎的提防著對方,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噬,死的渣都不剩。
劉啟需要的是一個能鎮壓他的人,而不是能信任的夥伴。
燈光下,劉啟一雙眸子黑的發暗,漫長的對峙,他開口,「送我去醫院。」
凌晨一點才到醫院,急診室醫生看到劉啟這一身再看沈雨晴,都想飆髒話了。
沒見過這麼能玩的,真是什麼奇葩事都能遇到。
劉啟的腿好在不嚴重,沈雨晴想丟下他不管,猶豫后決定忍著煩躁陪他到天亮。
她不好SM,她和劉啟得結束了,可情人做不成也不能撕破臉皮,往後生意上還要來往。
沈雨晴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劉啟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響的時間很長。劉啟不耐煩的睜開眼,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把手機遞給沈雨晴,「說我不在。」
沈雨晴接過手機,上面沒有存號碼,「你好。」
「讓劉啟接電話。」
是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年紀就不小了。
「劉總不在。」
「你是誰?」女人聲音凜冽,質問道,「你怎麼拿著劉啟的手機?」
劉啟靠在床頭,按著眉心神色煩躁。
「我是劉總的助理,他在開會。」
「把電話給劉啟,我有事找他,耽誤了你可擔當不起。」
「抱歉,劉總真的在忙。」
對方語氣太盛氣凌人,沈雨晴就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回桌子上,「你為什麼不接?」
「關你屁事。」
「你醒了,腿也沒什麼事,以後注意著點吧,我先走了。」
「我們之前談好兩個月,沈雨晴,就算你再討厭也得忍過這兩個月。我不好惹,別往槍口上撞。」
沈雨晴一夜沒睡,臉色很差,她的動作一頓回頭看著劉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有意思沒意思你做得了主?」
沈雨晴擰眉,劉啟指了指門口:「滾吧。」
沈雨晴大步就走,劉啟拿過手機打給司機,「來三院接我。」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劉啟擰眉瞪著一連串的電話號碼,目光陰森下去。
鈴聲停止,劉啟又打給助理。
「安排下,下午去廣州你跟我去。」
「好的。」
劉啟恨死了那個人,可現在他什麼都不能做,他還得忍受著那個人對他的精神折磨。
人都有心魔,他也有。
劉啟的童年影響了他一輩子,可能到死都無法擺脫。
必須得把那個人給解決了,讓他永遠說不出話,劉啟抬手蓋在臉上。他和沈雨晴走的太近,沈雨晴知道的也太多了,現在劉啟找不到放沈雨晴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