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紅鬍子（四）
地下黑市的位置距離布雷斯特的碼頭倒不是太遠，相隔不到百米便是海岸線，而且本身就是在一座比教堂還要巨大的建築物的裡面，不過在來到這裡之後我只想說，沙爾文所說的的確不假，這裡確實是什·么·都·有……
「這是什麼？」我像個鄉巴佬一樣指著自己面前攤位上的這一堆肉乾一樣的東西，大聲沖著一旁的其他人詢問，不能不大聲，因為這裡吵雜的簡直讓人崩潰，就算是證券交易所都沒有這種熱鬧的程度。
「哦我瞧瞧，這裡有寫著，」沙爾文英勇地擠到我身邊，掃了眼不遠處地上用阿拉伯語寫著的牌子：「這上面說是，呃……人魚肉？」
「人魚肉，長生不老的那種？」我堵著一隻耳朵，大聲喊道。
「應、應該是。」
我和沙爾文一起沉默下來：「……」
「我覺得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比較好……」
看了眼攤子旁邊那個一副巫婆打扮正沖著我們陰森森招手微笑的女人，我抹了把頭頂的冷汗道。
於是，沙爾文和我像受驚過度的小動物一樣飛快地擠開人群縮回到自家船長大人充滿著安心氣息的身邊，至於雅各布，在推開門看到裡面比年貨市場還要火爆的場景后，我就直接讓這個被驚嚇到的孩子留在外面看大門了，否則我毫不懷疑對方那像倉鼠一樣軟綿綿肥嘟嘟的小身板會被這些土匪般掃貨的傢伙們擠成一張倉鼠皮……
不過好奇心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是讓人把持不住的，比如沒過五分鐘，我就又頭頂著公主巴巴跑到了正被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的一個小攤子的旁邊。
「這些真的是『海精靈』？」人群中的某人懷疑問道。
「是的先生，這就是名副其實的海精靈，」老闆十分熱絡地介紹道：「這些傢伙當時正巧游到淺水裡換氣，我們的船途徑就順道將它們撈了上來……」
我好奇這些人說的那個海精靈到底是什麼東西，身為一個將《海洋生物大全》倒背如流的生猛男人，哥就不信還能有什麼海洋生物是哥不認識的！
我活動了一下四肢，伸了個懶腰，然後蹲在地上順著人群的空隙就鑽了進去：「……」
在周圍傳來了好幾聲「色狼」「流氓」之類尖叫以及不知道在哪兒響起的幾聲拍拍作響的把掌聲后，我終於成功來到了這個小攤子的最前面，攤子的空位上只是放了幾隻普通的裝滿水的大木桶，而水裡面則盛著各種五顏六色的魚類。
老闆所說的「海精靈」指的就是那一種通體透明，並且能夠散發出一種淺藍色幽光的魚類。
我只是掃了那些「魚」一眼就失去了興趣，這其實是一種叫做樽海鞘的海洋生物，並不是魚，當然也不是海精靈，一般生活在南大洋的暖海之中，通體透明，以小型浮游生物為食，這個年代確實不容易見到，不過在現在的博物館和研究室里卻已經是爛大街的品種了。
當然，這種「魚」長得確實很像「神跡」，所以你會看到很多名不見經傳的期刊雜誌依舊打著「外星生物」、「美人魚」或者「未知物種」之類的名號，樂此不疲地拿它來搞噱頭。
我這麼說，你也能想象出這種東西究竟長得到底有多讓人把持不住。
果然，標著超高價格的那幾條樽海鞘很快就被人瘋搶一空。
沒有好戲可看，我自然也打算離開，然而就是在我轉身之前打眼一掃的這個功夫，我眼角的餘光便不經意地瞄到了一個東西，愣了愣，我又瞬間走了回來。
攤子旁一共擺了四個木桶，剛剛那幾個昂貴的「海精靈」是裝在另外幾個木桶里的，而它們的旁邊還有一個看起來有些髒兮兮好像擱置廢物的舊木桶，我來到的就是這個木桶的旁邊。
蹲著身子，我瞪著眼睛死死盯著木桶里的那個東西看了好半天：「……」
那是一條長得黑乎乎皺巴巴的魚類，身上的魚鱗似乎受過磕碰，背鰭斷了好幾處，尾巴上的鱗片也犬牙交錯似的難看的要死，魚頭髮白，雙眼獃滯，身長大概不到十英寸。
這條傷痕纍纍長得又如此寒磣的魚對於人類唯一的價值貢獻大概就只剩下了「吃」這一項用途，通常情況下的話，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繼續死死盯著這條魚：「……」
魚：「……」
不要誤會，我不是在思考究竟是要清蒸還是紅燒，因為我說了那只是通常情況下，而此刻顯然就不屬於那種情況！
「這是什麼魚？」我終於忍不住轉頭詢問一旁正在樂呵呵數錢的漁攤老闆。
緊急通告，哥好像發現了一個新物種啊！
「那個啊，不知道，撈那些『海精靈』的時候順帶撈上來的……」剛剛掙了那麼多冤大頭的錢，老闆此刻簡直開心得百花齊放，看著雙眼正直勾勾巴望著那條魚的我，大方擺手道：「反正每天都會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魚被捕上來的，這條魚大概也不會有人買了，給你拿回去做魚湯吧，不用謝！」
於是我就捧著這條魚以及攤老闆還好心附送的疑似垃圾桶的木桶，無比開心地走了回去。
辛巴本來還疑惑我這個窮鬼浪費了這麼半天時間去淘了些什麼回來，掃了木桶里一眼，嫌棄道：「這麼小，就你一個人吃嗎……我們的晚飯呢？！」
「……」我怎麼知道你們的晚飯在什麼地方，我抱著木桶斜眼瞪著對方。
看著木桶里依舊在「發獃」的魚，我不由感到了一抹悲傷，這要是放在哥那個年代，那哥可就不是現在的這個「哥」了！
先上報紙，再上電視，然後開個新聞發布會告訴全世界，哥發現了一個海洋里的新物種，雖然對方長得殘了點，但哥也不會嫌棄它的，依舊會將它命名為——「羅賓魚（Robinfish）」！
「我決定了，你從現在開始就叫做小羅賓吧嘿嘿嘿……！」我不顧旁邊幾人一臉怪異的表情，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對著木桶里這條長殘了的小黑魚道。
魚：「……」
這傢伙已經饞魚饞到這種地步了嗎，我好像也沒在伙食上多苛刻對方吧？——by稍微有那麼一點，真的只有一點點內疚的辛巴大副
原來老爹愛吃魚啊，回去一定要告訴雅各布，以後在後廚將對方的菜譜改為三餐全魚！——by沙爾文的老爹觀察日記
「那麼紅鬍子就在這些人里了嗎……」烏洛維斯神色淡漠地打量著四周的人群。
「接下來就是將他找出來的問題了，」奧蘭德點了點頭，道：「不過這恐怕不容易……你知道，我的眼睛幫不上忙，所以只能拜託你們了。」
「可是這要怎麼找呢？」沙爾文不由疑惑道：「我們甚至不清楚他扮成的是商販還是路人，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那傢伙屁股上的花紋和他對東方女性偏執一般的狂熱……」
「老爹要是把『戰袍』穿出來就好了……」沙爾文無比惋惜地望著我道：「這樣我們至少能知道誰有那種喜好。」
「……」你這個熊孩子，老子才不要在這種地方穿女裝，萬一真的被擠「懷孕」了怎麼辦？==
「那麼要如何讓那傢伙露出馬腳來呢？」
接下來就是我們各抒己見的討論大會，不過由於情報過於有限，我們思慮再三還是沒有想出一個好的揪出那個人來的方法。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而辛巴已經威脅我讓我趕快去「變身」要不然就打斷我的狗腿的時候，我不經意地一瞥，就在四周擁擠得一比那啥的人群里瞥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人也正有些呆愣愣地盯著我：「……」
我：「……」
我危險地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而對方也恍若驚醒了一般，轉過身去撒丫子就跑！
「抓住那個傢伙！」匆忙間，我拉起身旁烏洛維斯的手臂，沖著那個逃跑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他是紅鬍子？」船長大人疑惑地任我拉著跑。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可疑，先抓住了再說！」我道。
「……」烏洛維斯沒說什麼，只是拉著我停下，然後從旁邊經過的一個攤子上隨手拿起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石頭，顛了顛后就隨手丟了出去。
下一秒，我就聽到不遠處人群的包圍中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還有個男人在大聲地不停嚷嚷著：「你們抓人就抓人，扔什麼石頭啊，犯規啊痛死爹啦！！」
……打得好！
我和烏洛維斯很快就來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我森森冷笑地走到男人的身旁，居高臨下睨著對方道：「乖，把褲子脫了。」
「你、你們要幹什麼？！」男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似乎不敢置信一般地趕忙捂住自己的褲腰帶，一臉警惕地瞪著我們。
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擼起袖子輕車熟路地便開始扒對方的褲子，反正有烏洛維斯船長大人給我撐腰，我完全不怕這人敢拿我怎麼樣。
「不要啊，救命嗚嗚！」男人嚇得魂飛魄散地慘嚎。
於是，我終於停下扒對方衣服的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拍著男人已經驚得面無人色的小臉，幽幽說道：「說，你究竟是不是紅鬍子？」
「紅、紅鬍子？」男人的眼神飄來飄去，飄來飄去，在我再度等得不耐煩，想要繼續扒對方的褲頭（褲子已經陣亡了……）以驗明其正身的時候，男人終於痛哭流涕地喊道：「啊啊是啦是啦，我是紅鬍子，是紅鬍子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