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來乍到（二）

晌午這段時間是朴茨茅斯集市最熱鬧的黃金時段，挑選貨物的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而無論你想要的是什麼，基本上都能夠在這裡找到……

比如茜茜交代我買的新鮮蔬菜和各種香料；

比如正在港口泊著的那些讓現在的我口水直流卻無力購買的捕魚船；

再比如面貌姣好、豐乳肥臀，身姿妖嬈又嫵媚無比的——女人……

「小羅賓，不進來喝一杯嗎，姐姐們可都好些天沒看到你了喲！」

集市的旁邊便是一家人滿為患的小酒館，裡面的陪酒女們一看到我便像看到了線團的貓咪一樣得圍了上來。

「等我領了這個月的工資。」我一邊習慣性地任由對方肆意揉捏我可憐的面頰，一邊老實開口道。

作為正在為了自己的小漁船努力的工薪階層，我的首要任務自然還是攢錢，不過適當的調劑一下苦悶無趣的生活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沒關係，姐姐請你。」女人們笑呵呵地道。

「唔，今天恐怕不行，下次吧……」

「好吧，別忘了我們在這裡等著你喲！」對方的烈焰紅唇毫不吝嗇地在我的臉上MUA了一口。

在周圍一眾男同胞們快要著火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我淡定地告別對方，轉身向著集市的裡面走去。

今天的集市比平時還要更加熱鬧一些，大概是再過幾天就是朴茨茅斯新總督上任的日子，大多數人都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

「——那可是打敗過海之王者『曙光女神號』的人，唐納爾大人的戰船絕對是海上最快的船！」

甚至不用特意打聽，走在大街上你就能夠時不時聽到周圍的人大談特談那位新總督的各種八卦，而這其中討論最多的自然還是這位總督大人麾下的戰船。

「『天後號』的確挺快，不過你要知道曙光女神她已經老了，」另一個人聞言不怎麼贊同地道：「阿普多今年都快要60歲了，對於一個海盜，你知道這個年齡意味著什麼嗎？他的時代本來就要結束了，我可不覺得打贏這種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板的傢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否定『天後號』的速度！」

「……」瞥了眼一旁那兩個因為意見不合正掙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我繼續低頭挑選自己的胡蘿蔔。

他們說的那個叫唐納爾的人就是過兩天那位將要到任的總督大人，我聽茜茜說過，對方所擁有的那支船隊的實力就算在整個英國也算數一數二，而那位大人的御用座駕就是這些人剛剛提到的那艘「天後號」……

「我聽說西班牙的船里也有幾個速度頂快的傢伙，」菜店的老闆在那兩個人面紅耳赤的快要打起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插口道：「我們有『天後號』和『神降號』，西班牙的話我記得除了曙光女神以外，『復仇天使號』也是艘速度相當不錯的船，而再有的話恐怕就是『那位大人』的船了……」

「那位大人？」

聽到『神降號』和『復仇天使號』的時候，剛才的那兩人還想要繼續爭執，然而在聽完菜店老闆說的最後一句話后，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齊齊沉默了下來。

於是，我忍不住好奇地開口詢問。

「唔，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曾經聽說過，」菜店老闆對著我道：「據說那艘船曾經也打敗過『曙光女神號』，當時很多人都將她視為海上最快的戰船。」

「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剛才爭執的兩名男子的其中之一開口道：「那艘船的船長叫做『雙鉤人』，但船的名字卻奇怪的很少有人知道，唯一能夠辨認出那艘船的標誌就是那它的船頭上雕刻著一張年輕女人的臉。」

「而且從那次打敗了阿普多之後，那個人的船就再也沒有在海上出現過，很多人甚至認為它可能早就在什麼地方沉掉了，順帶一提雙鉤人他也是個海盜……」

「為什麼叫雙鉤人？」我疑惑道。

「因為據說他的雙手在一次戰鬥中被飛來的炮彈碎片割掉了，所以只能在雙臂都按上鐵鉤代替手臂來用，」另外一個憋了半天沒有說話的男人，難得逮到了機會，連忙搶著開口道：「雙鉤人的船曾是海上的傳奇，似乎從那艘船出現開始就從來沒有過敗績，不過可惜的是這個傳奇僅僅持續了幾年便消失了，至今為止也沒有人知道那艘船的具體下落……」

偶爾聽聽八卦也是個不錯的消遣，買完了該買的東西后我轉身出門。

朴茨茅斯比周邊的小鎮子繁榮的多，城中軍隊的實力也比之強上不止一個檔次，所以儘管經常聽說附近的某個臨海的村鎮十分倒霉的遭受到了海盜的洗劫，這裡卻始終保持著一片太平景象。

也因此，朴茨茅斯能成為英國的一處皇家海軍基地可是說是必然的結果。

看了看頭頂的天色，我本打算直接回去，然而，腳步頓了下卻還是向著集市的深處走去。

其實在來到這兒的這半年時間裡，我發現自己擁有了一項十分特別的能力……

嗯，真的非常特別，以至於剛開始的時候連我都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喂，那邊那個看上去傻呼呼的人類小鬼！」

我第一次在沒有茜茜的陪同下獨自到集市進行採買，然而還沒等找到想要的東西，一個聲音便在這時從我的頭頂傳來。

「對對，不用懷疑就是你，至少在這附近沒人看起來比你更呆了……」

對方毫不留情的毒舌讓我不由挑高了眉毛，然而抬頭掃了一圈也沒看到究竟是誰在跟我說話。

「你在哪裡？」

「嘖，我就在你的眼前，上面上面，再往上一點！」那個聲音說。

於是，我按照對方的指揮，終於成功對上了自己頭頂上某雙棕黑色的眼睛。

我：「……」

我有些僵硬地看著對方：「這個，呃……」

聲音的主人卻不顧我的僵硬，繼續道：「不用懷疑，就是我在跟你說話，難道你看到自己的身邊還有其他人在說話嗎？」

這個倒確實沒有，我沉默地掃了眼一旁唯一的正坐在涼棚底下睡得口水都快要流出來的鹹魚攤老闆。

「可是，至少在我的認知里，你應該也是不可能會開口跟我說話的……」我重新抬起頭來，看向正扒在棚子的木杆上，居高臨下一臉鄙夷——唔，應該是鄙夷吧——地睨著我的那隻——猴子！

「真是個愚蠢的人類！」

那隻猴子大概有我巴掌大小，看起來猴齡應該不大，但說起話來卻十分的刻薄，只見他對著我翻了個白眼，一臉不想搭理我的樣子道：「明明能聽懂我說的話，竟然還說自己不知道，沒想到人類裡面竟然也有蠢到你這種程度的傢伙。」

「……」這隻混賬猴子！如果對方是個人的話，被這麼無緣無故的臭罵一頓我肯定早就炸毛了，不過很可惜對方是只猴子，而我此刻儼然還震驚於自己眼前仿若寓言故事裡一般的情節。

終於回過了神，我狠狠抹了把臉，先掃了眼四周看看有沒有其他人，然後才對著面前的猴子道：「雖然我還不是很理解這究竟是怎麼會事，但你的意思是你能夠說人話，還是只有我能夠聽懂你的『話』？」

猴子聞言又對我祭出了一記白眼，齜牙咧嘴地道：「我才不會說你們人類的語言！」

「我那天在集市上看到過你，雖然你身邊跟著一個人類的女人，但我知道你能夠聽懂我們的話，」猴子言訖，轉過身子用紅彤彤的屁股對著我道：「跟我來！」

看著那道在集市的屋頂上穿梭自如的小小黑影，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中午好啊，茜茜家新來的小寵物。」

猴子帶著我東拐西拐，最後終於停在了一條小衚衕里，衚衕中茅草堆砌的牆頭上，一直白色的大貓正悠閑地躺在那裡曬著太陽，見到我來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沖著我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

我：「……你、你好，呃，貓女士，還有，我不是茜茜家的寵物謝謝。」

「是這樣嗎，」白貓慵懶地眯了眯自己異色的雙眸，略有些疑惑地望著我：「我還以為像我們這樣吃白飯的都是主人的寵物來著。」

「……」我此刻真是無比慶幸自己剛剛成功脫離了吃白飯的大部隊！

「你現在知道了吧？」在我同這位貓女士聊了半晌后，剛剛的那隻猴子在地上繞著我轉了一圈后說。

「……嗯。」我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看來我還真是在不知不覺間多掌握了一項奇怪的能力，至少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可沒發現自己還有這種特異功能。

「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於是，我蹲下身來，看著面前的猴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