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後的夜

「順妞，你今天到底是咋回事？咋跟變了個人一樣？」翠翠皺著眉頭看著順妞。

「沒什麼！」順妞哼了一聲，抬手把堆在身邊的破被子拉在自己的身上蓋好。

紅紅湊到莫望身邊小聲問道：「她剛罵那麼難聽，你就打算這樣算了？」

莫望看著紅紅義憤填膺的模樣笑道：「不這樣算了還能咋？我就權當小屁孩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笑話來看嘍。」

「你還不是小屁孩。」紅紅不由的被莫望說的話逗樂了。

順妞看到紅紅和莫望兩人低著頭湊成一堆，還時不時的發出笑聲，心裡就覺得兩人是在私底下說自己的壞話，嘲笑自己。心中那一朵朵名為惡毒的黑色大麗花不可抑制的競相開放，黑色的迷霧遮掩住了自己的理智，頭腦一發熱就站起身來向莫望衝去，彷彿是要發泄出這段時間被虐待時所受的屈辱一般，抬起手就打向莫望。

莫望無奈的嘆了一聲，反應極快的抓住順妞舉起的胳膊，另一隻手抓住另一隻胳膊，交叉在她的胸前。

紅紅站起身看向順妞：「順妞！你瘋了嗎！？你這是做什麼？」

順妞斜著眼看著紅紅：「紅大姐，你在這裝什麼好人？還不就是個牆頭草的貨色？看到這個叫莫望的小蹄子得了壯二爺的喜愛，就緊巴巴的趕著往人家身上貼，咋了？你也想唱出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戲？想著以後能靠著莫望，撇下姐妹們住到裡屋去是吧？」

莫望不可理喻的看著順妞問道：「你的夢想是住到裡屋去？」

順妞自嘲的笑了笑：「那可不是，現在我們被糟蹋了身子，能得到壯二爺的喜愛，搬到裡屋去住，對於我們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紅紅聽了順妞的話以後氣的跳腳：「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葯，得了失心瘋了？你自己想攀上壯二爺就直說，別在這拐彎抹角的埋汰別個！」

順妞惡毒的眼神在紅紅和莫望的臉上流轉：「呸！大家都一樣！你也別在這裝什麼冰清玉潔！我最見不得你們那副高人一等的模樣！」

莫望也是被惹得煩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

莫望騰出一隻手狠狠地捏住順妞的下頜，將順妞的臉微微抬起說道：「如果你再讓我聽見從你嘴裡吐出什麼雜七雜八的話，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再也開不了口說話，嗯？」

順妞被莫望捏的痛出了眼淚，莫望寒如嚴冬的眼神激回了順妞內心中暫時被遮掩住的恐懼與懦弱。

順妞費力的咽了口唾沫，身子不可控的抖了一抖說：「我信，信。」

莫望撒開手，坐回到稻草上，隨意的擺擺手：「滾吧。」

順妞立馬往自己的位置跑去，用浸滿潮氣的被子將自己的整個身體裹住，一時間屋子裡的空氣都似乎更加清爽了起來。

紅紅用手肘碰了一下莫望笑道：「嘿！可真有你的啊！一下子就把那丫頭震住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剛真挺駭人的，連我都被嚇了一跳呢！」

莫望只是淺淺笑了笑，沒有接話。

屋子外面的天漸漸地入了夜。

南方的冬天最是難熬。因為不像北方，大傢伙都統一燒暖氣或者火爐，房間里可以熱的打赤膊，而在南方，屋子內有時甚至比外面都要冷上幾分。南方的冷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泛著陣陣潮氣，深入骨髓的寒冷，好似不論往身上套幾層保暖的衣裳，那惹人發顫的涼氣都能尋到縫隙侵入你的心尖。

窗外的月光透過那扇窄窄的天窗，在地面上投射出幾道影影綽綽的虛像。

「滴答，滴答」

窗外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冬雨。無情的冬雨將本就潮冷的空氣渲染的愈加讓人難以忍受，莫望將蓋在身上的破被子往上拉了拉，往手心裡不住的哈氣。

這時，突然又有半截被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給你蓋。」

莫望偏過頭，詫異的看著分出一半被子的二丫。

二丫被莫望瞧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抿了抿嘴不自然地說道：「我們這段時間都習慣這間屋子的寒冷了，你剛來，肯定是受不住的。」說完也不看莫望，就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莫望會心一笑，還以為這丫頭因為那事轉了性子了呢，沒想到本性還是沒有被磨滅。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弱小，那麼註定會被欺凌，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如果你強大了，那麼你就是主宰自己的王，甚至他人的命運都被拿捏在你手中。

莫望的內心按理來說已經30歲了，她並不希望看到像二丫這樣有著善良本性的女孩因為命運的不善待而走向極端。看著二丫此時的沉默寡言，想必是因為世道多舛，心智反而變的更加強韌堅毅了吧。

「謝謝。」

二丫沒有說話，只是緊閉的雙眸上那有著細微顫抖地睫毛出賣了她波動的情緒。

莫望毫無睡意，突然覺得自打自己重生后醒來度過的每一天都彷彿夢一般的存在。最後會不會像那些老套的電視劇一般，睡一覺醒來發現現在自己經歷的這一切到頭來都只不過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場夢？答案莫望也不知曉。

莫望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絲迷惘的情緒來，因為身邊的一切對於自己而言都是陌生的，都是前世所沒有經歷過的，雖然這個時空和前世所處的世界大體相同。但莫望此時的訊息太過於閉塞，自己的魂魄也無法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看不清未來的方向，所以莫望能做的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以自己為媒介去真切的探索這個陌生的世界。

首先能確定的就是要逃出這個村子，逃出村子的第一步就是要先解決掉壯二爺那一幫子敗類，否則一切都是痴人說夢。但是逃出去以後呢？外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不過幸好自己還有小不點的陪伴，還有一個隨身空間。

「唉。」莫望暗嘆一聲。船到橋頭自然直，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莫望閉上了雙眼，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轟隆隆」

雨夜中夾雜的雷聲穿透天地，彷彿在預示著莫望以後所走的路雖不平坦，但卻足夠震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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