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19：媽咪，你會和叔叔真的在一起嗎

「我等她睡著了才出來的……你等久了吧，不好意思，是有點麻煩你。」

「算不上麻煩，送你這件事，是我主動提出來的，等多久我也願意。」

說完這句話，男人就已經發動引擎，然後黑色的跑車在夜色里轉了個彎，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到了小區門口許如笙就叫傅斯年停了車，「就送我到這裡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說完就開始解安全帶悅。

傅斯年低低地笑，眸色像是暗色的夜一般，她聽著，像是冷冷的淡笑。

「怎麼，怕我送你回家，被他看見？攙」

她咬唇，「是又怎麼樣？」

傅斯年靠了過去，女人的身子不斷後退，後背直接抵在了車門上面。

「傅斯年！你離我遠點。」

動不動就往她身上靠是個什麼毛病？

傅斯年低頭，就看到女人一臉冷漠的面孔，雙眼瞪著他，像是在看什麼自己特別不喜歡的東西。

也是，她現在是一丁點也不喜歡他了。

一股氣流從心底湧上來，他看著她，臉上逐漸浮現一抹淡淡的又像是沒有的嘲弄。

「我明天搬家，之後你就不會如此頻繁的看見我了。」

他說完這話，視線更加濃深的落在她的臉上，像是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又像是想知道某種答案一般，然而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睫毛就蓋住了眼睛，讓他再看不到她眼睛里的任何情緒。

自嘲的笑容在臉上越發的大了，傅斯年朝她露出輕輕的一個笑容，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迫著她張開眼睛看著自己，她視線一移開，他便更加用力一分。

像是往日里的溫柔全部被掏空，傅斯年還是從前的那個傅斯年，一點都沒有改變一樣。

「許如笙，你是不是很高興？」

高興？

許如笙抿了抿唇，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骨子裡那種濃濃的恨意似乎也沒有那麼濃了，聽他說他要搬走的時候，心口還像是忽然空了一點什麼。

像是長久在你身邊飄蕩的東西，忽然有一天斷了線，要飛走了。

要不要伸手去抓？

可你即便去抓，好像也抓不住。

只能任由它斷掉，然後遠遠的離開你的手心。

「要回雲城了嗎？」

好半晌，她這才淡淡的開口，嗓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

就好像她的心情也沒有絲毫的起伏一樣……

「不是。」

他就這兩個字的答案，而她也不再追問，只是緩緩地點了下頭，然後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傅斯年，我要下車了。」

「……」

下巴就這樣被男人捏住，本來距離就近，不過一秒鐘的時間男人的唇就已經覆了上來。

晚上在酒吧的時候她也喝了一點酒，雖然不多，但是由於酒本身的香味就比較醇厚，所以即使過了好幾個小時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香甜味道在裡面。

傅斯年像是喝醉了一般的把她按住，一隻手握住她的後頸，身體幾乎都朝著她那邊壓去。

許如笙被他吻得呼吸不過來，兩隻手隔著襯衫狠狠掐著男人的臂肉。

「許如笙，你非得使這麼大勁？」

傅斯年鬆開她，一張臉退了好幾厘米，就這樣不滿地看著她。

女人被他瞪得莫名其妙，被吻過的紅唇有些紅腫，一扯動就會很疼。

她擰眉，斜睨著看著他，淡漠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把目光挪開。

「我不掐你難不成等你這剛才那樣對我？傅斯年，你把我當什麼，女支女么？」

明知道她不願意不願意，還這麼貼上來，是不是在他心裡頭就從來沒把她當成過一個有正常權利的女人？

還是像他這樣的男人早就習慣了強取豪奪，所以向來不在乎別人的情緒？

傅斯年一張臉不咸不淡的看著她，那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淡淡的嘲弄。

似笑非笑地讓人也猜不到他心裡是在想些什麼。

不過好在他現在已經鬆開了她，許如笙頓了幾秒，打開車門就下去了。

女人反手關上車門，然後把包斜跨在自己的肩膀上，隨手梳理了一下頭髮，便踩著高跟鞋朝著小區裡面走去。

他垂眸，臉上的情緒依舊是那副寡淡的樣子，到最後有意無意地像是在微笑一般。

只是眼眶有些淡淡的紅，心口的情緒單調得很……

…………

許如笙自然沒忘記快要到家的時候給陸深打個電話。

從小區門口到家裡走路過去約莫要五分鐘的樣子，她掏出手機，然後找到陸深的名字，就從通訊錄裡面把電話撥了出去。

那端不過兩秒鐘就接起。

「快到了？」

陸深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走到餐廳那邊去，隔著落地窗往外面看，往上面看的時候還可以看到皎潔的月亮。

許如笙沿著路燈一路往家裡走，他一開口，她便點了點頭，耳朵貼著手機，手機的溫度有一點點的燙，貼在臉頰上顯得很溫暖。

「快到了，我現在剛進小區。」

「那我現在給你下面，你回來就可以吃了。」

「好。」

陸深等她掛掉電話，然後就把手機扔在餐廳的桌子上，挽起襯衫的袖子就往廚房裡面走去。

灰色的襯衫袖口上面閃閃發光的紐扣，映在男人好看的雙眸里像是閃亮的星光。

打開冰箱，陸深從冰箱的第一格取出一個雞蛋，一個西紅柿，然後到廚房裡把西紅柿和一些配料洗好切好裝盤。

剛把水燒開準備下面的時候，外面就已經傳來了動靜。

陸深眸色頓了一下，然後就已經伸手關掉了火，然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許如笙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換鞋，然後倒在沙發上躺屍。

所以當男人悄無聲息到了她頭頂的時候，她甚至是一丁點的察覺也沒有。

「陸……陸深？」

男人的手擱在她的額頭上，大掌冰涼，讓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然後條件反射一般的坐了起來。

陸深看了她一眼，收回手，面色不改的開口，「我看你一回來就躺下，以為你不舒服。」

她揉了揉額，原本淡漠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一絲柔情。

「沒有不舒服……」

「那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煮麵。」

「我在餐廳等好了。」

「好。」

她起身，跟在男人的身後走進餐廳，她的確是累了，連去站在廚房給他打個下手也是沒什麼力氣。

只能坐在餐廳的軟椅上，然後看著男人清俊挺拔的身影朝著廚房裡面走去。

依稀可以從燈光晃亂的身影中看出男人的動作。

香味一陣一陣傳來，許如笙托著腮等著男人端面出來，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當初，她要是第一眼喜歡的事陸深，那之後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了？

念頭一閃而過，男人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手機就放在她的面前，屏幕一亮，上面的簡訊就自然而然的露了出來。

她不是故意看見的，卻還是這樣清楚地看見了……

「時間快到了，別忘了我們約定的事情。」

發件人的備註是爺爺。

約定……

陸深端著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女人拿著手機，神情有些恍惚的樣子。

面色一震，陸深幾步過來，碗裡面盪出來的湯直接燙在了他的手背上，男人的手背立刻紅了一片，顯得有些怖人。

「我……」

許如笙回過神來的時候陸深已經被燙傷了，她急忙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去查看男人手背上的傷勢。

「怎麼樣？是不是燙著了？」

這句話很明顯是白問的，此刻陸深的手背甚至已經燙破了皮，看著就讓人止不住的疼。

可陸深臉上卻依然沒什麼表情，似乎被燙傷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阿笙。」

他低低叫她，然後把目光落在他的手機上，眉骨不自覺地跳了跳。

許如笙這才鬆開他的手，有些腳軟的退後了兩步，低著頭，眸光沒什麼波動。

「我不是故意看見的……剛才簡訊恰好彈出來……」

「我不是想問這個，」她的話被男人淡淡的打斷，陸深上前一步，那隻燙傷的手緊握成拳，眸色緊緊地鎖住她，可語速依舊很慢，「我是想問……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會讓她臉色變成那個樣子？

陸深抿著唇，看著低垂著頭的女人，心底不其然生出一絲忐忑。

看到了什麼嗎？

許如笙抬眸，看著男人溫涼的臉，有絲毫的不解。

她低笑，看著他，「什麼時間，什麼約定？」

「陸深，這個約定，關於誰？」

「……」

陸深眼神閃了一下，然後拿起手機，點開了屏幕查看那條最新的簡訊。

爺爺。

狹長的眼睛在一秒之內閉上，然後閉著眼睛像是平復情緒一般，過了好幾秒才睜開眼睛。

「先把面吃了，嗯？」

「陸深……」

「先吃面，我辛辛苦苦等到現在，就為了給你煮麵吃，你不回因為一條簡訊就把我對你的心意給浪費掉，嗯？」

他這樣說，她也只好坐下。

他的手藝真的是極好的，這些天她沒少吃他做的飯菜，每一次她都會誇獎他。

而他只是笑笑，說如果可以，他願意給她做一輩子的飯。

她說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給女人做飯呢？

他搖頭，眼神是無比的虔誠和專註，說如果那個人是她的話，那麼沒有什麼事情不可以的。

許如笙吃了幾口，明明麵條的味道很好，可她卻食不知味。

吃了幾口，她的目光緩緩落在男人的手背上，然後緩緩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

陸深皺眉，「可你才吃了幾口。」

「……」

「現在可以跟我說，那個約定是什麼了嗎？」

陸深看了她一眼，然後眉梢微微一樣，唇畔的弧度很淺，嗓音也比平日里低了那麼幾度。

「你想知道？」

「不能讓我知道？」

她以為，這個約定可能和她有關。

畢竟，陸老對陸深那麼嚴格，肯放任他在英國待這麼長的時間不回去，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仔細想一想，若是說這中間沒有別的什麼原因，她根本不相信……

而今晚的這條簡訊，算是徹底讓她想要了解清楚。

他和陸老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約定？

關於她？

陸深眸色很深，她既然這樣問了，他想，告訴她其實也無妨。

男人勾唇，低垂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看得見男人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淡漠得不像樣子。

「我跟爺爺說過，若是一個月之後，你還不能愛上我跟我走，那麼……我就得回去，做陸家少爺應該做的事情。」

繼承家業，然後給陸家延續香火。

他當初信誓旦旦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和她在一起，一定可以把這個女人的心給握在手心裡，可是這麼久了，他引以為傲的信念，早也已經不值一提了。

別說讓她心甘情願跟他在一起，就連讓她動心，他好像也沒有做到。

「陸深……」

「時間快到了，阿笙，你說，我是不是輸了？」

許如笙低頭，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過了半晌，女人低低的嗓音才從喉嚨里發出來，卻也只有簡單到讓人心碎的三個字，「對不起。」

陸深笑笑，「你不用說對不起，愛你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愛你，是因為我願意愛你，至於你愛不愛我，那和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會怪你。」

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也許這場愛情，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往情深和孤注一擲罷了。」

「好了，不談這個了，你先把面吃完？」

陸深把碗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再吃一點。

女人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眉頭緊鎖，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她最後也沒有吃那碗面，然後目光落在男人擱在餐桌上的那隻狼狽不堪的右手上……

許如笙離開餐桌，然後伸手握住男人的小臂，拉著他到了客廳。

按著男人的雙肩讓他坐在沙發上，她擰眉，語氣有些嚴肅，「手都燙成這個樣子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把藥箱拿來。」

陸深低笑，「我皮糙肉厚，沒事。」

這句話換來她一個白眼，然後許如笙轉身到樓上去拿醫藥箱。

她下樓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低頭在手機上幹什麼，像是在發簡訊還是什麼。

把醫藥箱放在茶几上，女人幾乎是半跪在沙發前面，然後轉身把醫藥箱打開，從裡面拿出治燙傷的藥水，棉簽和紗布。

「把手伸出來。」

許如笙抬眸，看著安閑自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陸深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把手伸出去，然後把目光淡淡地落在女人的頭頂，看著她溫柔地給他上藥。

最後許如笙用白色的紗布把男人的手給包紮好，這才緩緩站起來，雙腳一麻，一個不穩就朝著沙發那邊倒了下去。

還好陸深眼疾手快的把她給扶住，男人的大掌就這樣扶住了女人的腰腹，許如笙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下巴就已經擱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臉色忽然一下就紅了，她想站起來，可雙腿就是沒有力氣。

「陸深……你把我放開。」

陸深低笑，「我一放開你整個人都會撲在我身上的。」

許如笙咬唇，一時間只覺得尷尬不已。

小白就是在這個時候下樓來的，已經凌晨三點多的樣子了，她是被餓醒了，然後就自己下樓來找吃的。

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嗚……媽咪……叔叔，你們在幹什麼？」

許如笙從陸深身上起來的時候，一退後就不小心撞上了身後的茶几，小腿痛得不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表情。

小白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小小的身子從樓梯那邊跑過來。

陸深已經把許如笙扶在了沙發上，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好看的眉毛輕輕擰起，「疼嗎？」

許如笙想搖頭，但是疼是真疼，所以她只是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小腿。

本來小腿上都是肉，這樣一撞雖然不會受傷淤青，但是那種疼更是比撞上骨頭來得更要疼上幾分。

陸深一邊幫她揉著小腿，幾秒之後小白就過來了。

「媽咪你撞到了嗎，肯定很疼的是不是，來，小白給你揉揉？」

說完就伸手去幫她揉，陸深見狀，只好收回手，回到一邊的沙發上去。

小白揉了好一會兒，她這才抬起頭來，女孩兒漂亮的眼睛里裝著的滿滿的都是心疼，然後腦海里浮現剛才那一幕，便有些疑惑的開口，「媽咪，你和叔叔剛才在幹什麼？」

唔……剛才……

「你媽咪給我上藥，蹲久了腿不舒服，一起來沒站穩就倒在叔叔身上了。」陸深說完還特意把自己受傷的手舉了起來給小白看了看，「喏。」

這句話成功轉移了小白的注意力，女孩又眨了眨眼睛，然後把目光落在陸深手上的紗布上，嘆氣，「你們真不小心，也不知道這麼大人了怎麼老受傷……」

許如笙撇了撇嘴，然後伸手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女孩轉身，就看見她文，「都凌晨了怎麼還不睡覺，起來幹什麼？」

小白委屈，「我餓了，昨晚沒吃飽，所以起來找點東西吃。」

這樣啊……

許如笙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看了陸深一眼，「我陪小白去廚房裡找點吃的，陸深，你早點休息。」

陸深點頭，「你也是。」

幾分鐘后，餐廳，燈光下。

小白一邊吃著麵包，手邊是一杯熱了的一小杯牛奶，她咬了一口，吞下，看著對面托腮靜靜看著她的女人，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怎麼不吃了？」

許如笙看著把麵包放下的小白，嘴角的笑容很溫暖，開口的聲音也比平常柔軟了好幾度。

小白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滿足，只要有小白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會害怕。

就算全世界都沒有，但只要她這個可愛的女兒在她身邊，她每天可以看到她笑，看到她鬧，這樣就很好了。

至於其他的，她不做奢求，畢竟貪心太多，反而會失去更多。

而當最後，她想要去追求，想要更貪心一點的時候，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時光也會向前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小白吞下口中的牛奶，回頭看了看，確定周圍已經沒有人了的時候，這才用手掌心揉了一下太陽穴，嗓音壓得有點低。

「媽咪，你和陸叔叔會在一起嗎？不是和簡叔叔一樣的那種在一起，是真的在一起？」

她忽然就有一點害怕的感覺，害怕媽咪和陸叔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