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這是在吃醋嗎

帝王之位，對於出生於皇家的人而言，自然是個不小的誘、惑。自三年前，東宮太子病逝之後，儲君之位便一直懸空至今。想當年，太子在位時，都還有人覬覦那位置，如今儲君之位懸空，幾個羽翼漸豐的皇子自然是蠢蠢欲動了。

都是皇帝的兒子，除去宮中幾個年級尚小以及自知沒有能力相爭奪的皇子，在幾位明爭暗鬥的皇子中，實力最強盛的，便是三皇子燕王慕容珏和五皇子景王慕容璟。兩人在朝中都隱隱各自形成了旗鼓相當的一派，議事時爭相鬥法是常有之事，然而惠文帝對此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態度，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便聽之任之了。

近些時日，燕王和景王雖然仍是政見不合，但由於暫時沒有什麼新的導火線，針尖對麥芒的情況便有所減少，甚至連正面交鋒的情況都少了，讓人感覺很是和平，甚至有些和平得過分了。

不過，賀蘭宸倒是認為，這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其實底下都是暗流涌動。而這次的制炮坊爆炸事件，怕就是這平靜之後的風波了。

制炮坊是隸屬於工部的，如今出了這種事情，工部尚書的官職自然是保不住的。而根據朝中的勢力排布，工部尚書秦衛軍是景王的人，經此一炸，秦衛軍的官職自是保不住了，最急的恐怕是景王，少了一個工部尚書為助力還是小事，若是這職位讓燕王的人給頂上了，那才是更大的損失。

花朝節時期，本該是個喜慶的日子，卻發生了這種慘烈的意外，時機未免太巧了些。加之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確實很難讓人不去細思。

聽了賀蘭宸三言兩語點明了朝中的格局，莫傾卿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為了一個工部尚書的職位，拉上那麼多條人命，燕王真會幹這種事情？現在民怨沸騰，皇上又要你來調查這件事，一旦被查出來，若是有人蓄意為之，就算最後沒有償命，恐怕也要搭上半條命才能平息民憤吧？」

莫傾卿倒是不覺得，能在朝中有一定助力的景王，會腦子長草到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來，更何況，一個工部尚書而已，似乎還不值得他這般下血本吧？

「按照蒼虞律法，朝廷對火藥監管極為嚴苛，除官方外，其他人一旦染指火藥，便是違禁。制炮坊原先是附於戶部下屬用於製造煙花爆竹的，而火藥都須經兵部直屬的火器坊申報提取，近兩年皇上卻將原本需要分開管理的兩者都放入了工部，由工部自行安排。」

莫傾卿的觀點，賀蘭宸自然也能想到，但這個中更深層次的關係，饒是她再聰明，沒有說明的話怕也是不了解的。

莫傾卿對於古代的官制確實不了解，但好歹也是讀了那麼多年書看了那麼多歷史相關記載的人，經賀蘭宸這麼一說，再自己一琢磨，大概也能推測些東西了。

「往年製作煙花爆竹所需要的火藥都是要經過兵部備案的，那就說明取了多少火藥做出多少煙花爆竹賣了多少錢都是有不同的部門名冊在目的，就算節慶期間，爆竹價格上漲，利潤增加，最後的收入也都是入了國庫，期間因為有不同部門經手，戶部也沒辦法留下錢來。但如今兩者都集中在工部了，實際是個什麼情況，也就只有工部裏面的人才清楚了，那他們要是做假賬中飽私囊的話，其實也挺容易的吧。」莫傾卿放下筷子，打了個呵欠說道。

賀蘭宸不由得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想到莫傾卿會想到這個點上，雖然並不是制炮坊爆炸的主因，但若真論起來，她的這些想法還是有道理的。

「小丫頭知道的倒是不少。」賀蘭宸凝視了莫傾卿片刻，薄唇輕啟。

「誇就誇幹嘛還要加個小丫頭哦，真沒誠意。」莫傾卿不滿地瞪了賀蘭宸一眼，坐直了身子抬頭挺胸地看着他，「待過了生辰我就十八歲了，在我家鄉那就是成年人啦，成年人懂不懂，可以胡作非為了，當然也要負法律責任。說起來你也大不了我幾歲嘛，不要老是一副教訓小孩子的模樣。」

「哦？」賀蘭宸饒有興緻地看了她一眼，視線狀似無意地落在了莫傾卿挺起的胸部上，語帶戲謔，「胡作非為？」

莫傾卿順着賀蘭宸的目光一看，再配合下他的語氣，瞬間就漲紅了臉，直接桌底下一腳踢了過去，「臭不要臉！臭流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不正經呢？！」

「這可就冤枉了，除了你，我可沒對別的女子耍過流氓這般臭不要臉過。」賀蘭宸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誰問你這個了！」莫傾卿的臉更紅了，心跳卻是莫名地快了幾拍，「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啊？是不是還要抱抱？是不是還要舉高高啊？」

天知道她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惱羞成怒？

莫傾卿不由得撫額，好心累。

見她如此，賀蘭宸卻是不由得輕笑出聲，不想這一笑卻是把莫傾卿給看愣了。

她看過賀蘭宸眼底的笑意，看過他唇角微勾的淺笑，但這般出聲有些肆意的笑容，似乎是極少的。

可是，真的很好看欸，那麼璨然，足以晃花人眼。

莫傾卿側眸看着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這麼出色的男人，也難怪會有那麼多女子動心，傾心於他。

「看什麼？」賀蘭宸的眼神落在莫傾卿的臉上，明明見她在看着自己，可那有些恍惚的眼神似乎是透過自己又在看着別處，這樣的認知讓賀蘭宸不由得有些不悅，忍不住問了一句。

莫傾卿被賀蘭宸這麼一問就回過神來了，一時間卻是有些囧，總不能老實告訴他自己是被美色所誤都忘記生氣了，多丟臉啊。

「沒什麼，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這麼生硬地岔開話題，莫傾卿覺得自己都有點沒臉聽了。

好不容易才見上一面，這就要攆人了不成？

他都還沒看夠呢。

想到這裏，賀蘭宸就起身走到莫傾卿身邊挨着她坐下，一臉認真地問道：「你對那些傷者可比我上心多了。」

一整天都搭進去也沒見她有什麼不耐煩的模樣，怎麼他才剛來不久就急着趕人了。

莫傾卿徹底愣怔了，瞧著賀蘭宸有些彆扭的神色，這才有些遲鈍又有些不敢相信地反應過來，這是在吃醋嗎？

不能吧！這可是高大上不食人間煙火氣質清冷殺伐果斷的戰王啊，不應該出現這種逗比的行為啊。

實在和人設不符啊！總覺得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吃醋欸？

怎麼可能！

好稀有的感覺啊！

許是莫傾卿的眼神毫無遮掩的將她心中所想給展露了出來，賀蘭宸一時有些惱羞成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傾身上前直接擋住莫傾卿的眼睛，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微涼的雙唇落下的瞬間，莫傾卿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就那麼目不轉睛地看着賀蘭宸，連呼吸都有些忘了。

仔細想來，除了他在現代時的那個「入鄉隨俗」的鬧劇，這貌似是兩人相識這麼久以來賀蘭宸最主動的一次了吧？雖然跟自己的男朋友打個kiss也蠻正常的，但是自己的心跳聲這麼明顯是鬧哪樣啊喂？！

她哪裏知道，自己兩次生病的時候，都對賀蘭宸做過更親密的事情。

賀蘭宸被莫傾卿這麼直愣愣地看着，一時間也有些發獃，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實在是太乾淨了，讓他有點下不去手，好像自己就真成不要臉的臭流氓了。

真是挫敗啊。

兩人四目相對了良久，賀蘭宸終歸還是敗下陣來了。

「乖，閉上眼睛。」賀蘭宸低笑着，啞聲哄道。

莫傾卿心中悸動，鬼使神差地依着他的指示，乖乖地閉上了雙眼。

賀蘭宸摟着她的纖腰，溫柔地加深了那個原本清淺的吻。

在他溫柔似水的細吻下，莫傾卿只覺得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盡了般，心軟得一塌糊塗，心跳卻是驟然加快了數倍。

賀蘭宸的手慢慢地從莫傾卿的腰往下移，他能感覺得到莫傾卿微微僵硬的身體，看到她輕顫的睫毛……

纖細柔軟的手就那麼怯生生地拉住他腰側的衣角，這小小的動作於他而言實在是莫大的鼓舞。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