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茶話談不速客 留與歸做選擇
俗話說的好,一人難挑千斤擔,眾人能移萬座山。
因為杜月笙等人幫忙,院子很快被打掃乾淨,小丫頭泡了茶,當下幾人在院子里喝茶。
「賀榕中了蠱。」錦華對杜月笙如實奉告。
杜月笙心思全沒有在喝茶上,他握著茶盞很久又放下了,一雙眼定定的看著錦華,又問了一句「什麼蠱?」
「我不知道。」錦華莫名覺得疲憊。
「連那老夫人也不知道?」杜月笙此刻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矮胖子又為他倒了一些。
「看樣子老太太應該不知。」錦華揉了揉眉心,方才她又不自覺皺起了眉。
「賀榕說你們在墓室里碰見了唐明?」杜月笙兩手交叉放在桌上,他身子向前傾了一些。
聽及唐明,錦華又握住了茶盞,她手攥了一會,去找茶壺添茶。
錦華不知道賀榕都跟杜月笙說了些什麼,雖然她對杜月笙方才行徑頗為感動,但感動歸感動,涉及到墓室里的事情時,她覺得自己還是應當小心行事,關於忽必烈,劉秉忠的事情,如果矮胖子告訴他這些消息的話,那麼在殭屍坑的事情,她萬不可說。
杜月笙拿她以友相待不假,但從假結婚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杜月笙對她抱著的,是用盡可用的態度,這對她既不是壞事,可也並非好事。
「恩。」錦華含糊應答。
「唐明可有對你說什麼?」杜月笙又靠在了椅背上,看起來像是同她在進行一場極其輕鬆的談話。
「先生是指那一方面?」
「自是錦姐兒願意告訴杜某人的。」杜月笙把玩茶盞,聲音柔和彷彿春風迎面。
杜月笙手段頗多,這人畜無害的面具下,骨子裡卻是個極其硬氣的人。
上海灘里背後被他捅刀子的人並不少。這一次杜月笙到承德,錦華當下算是徹底感覺到,杜月笙對她的態度是真的變了。
錦華握著茶盞的手不自覺發顛。
但幸好門外忽然的嘈雜聲吸引了杜月笙的注意力,錦華這才從杜月笙的威壓中喘過氣。
有客迎門。
是不速之客。
錦華沒動,她喊小丫頭開的門,小丫頭剛把門插打開,便被走進來的婆子推倒在地,小姑娘氣的眼淚汪汪卻大氣不敢出。
來人是以阿香為首的姨太太戰隊。
「老九,你不介意姐姐這樣喊你吧。」阿香的眼神里夾帶著耀武揚威,挺著肚子來跟她說風涼話。
看來老太太把自己趕到偏院的事情,督軍府已經流傳開了。
「喲,小九,姐姐們拿東西來看你了。這剛搬出主院,可得好好補補身子,別給氣壞了啊。」一個姨太太說著,眼睛瞧了瞧錦華茶盞中的茶湯。
「這茶湯這麼濁,九妹的待客之道可真是打我督軍府的臉。」她三言兩語皆陰陽怪氣。
錦華放下了茶盞,瞧了眼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杜月笙,抽了抽嘴角,她沒有對這些姨太太好言相待的心情,當下道:「若是沒事還請姨娘關門離開。慢走不送。」
這時阿香又跳了出來,她特意挺著肚子嚷嚷:「阿寶,你看你沒出生,你這九姨娘就喊打喊殺,你若是出來了這九姨娘還不要了你的命啊...」說著她又哭了起來,嗚咽的聲音讓人頗為厭棄。
錦華嘆了口氣,冷眼瞧著阿香擺態「香姨娘當著杜先生這般碎舌,又哭又罵,平常的禮儀學到什麼地方去了,還是說要我稟告老夫人找人好好的教你?」
阿香聽到老夫人一下子停下了撒潑,她眼珠子一轉,忽然要上前來同錦華拉扯。
錦華躲過了她的拉扯,她自己一撲,撲到了杜月笙身上,杜月笙皺著眉側身甩開了她,阿香像只癩皮蛤蟆一般趴到了桌面上。
「哎呦。」阿香撐著身子在桌面上呼天喊地。「我的孩子...」
「阿香,沒事吧?」站在她身旁的姨太太們趕忙迎上了前,卻沒人伸手拉起她,雖然是關心的是語氣,但眼睛里卻滿是幸災樂禍。
看著阿香,錦華心下有些複雜,但她還是一揮手對兩個小丫頭說「送客。」
「你這個毒婦,竟然敢傷害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阿香一把甩開了兩個小丫頭,沖著錦華撲了上去。
聽著阿香的話,錦華笑了起來,她看著她,眼睛里充滿了惡毒的嘲弄,她兩手抓住了阿香的胳膊,彎身貼著阿香的耳朵,用女孩子相互之間說貼己話的聲音對阿香道:「你再不走,我不介意幫你徹底解決這個雜種。反正是偷人的,現在沒了也好過以後沒了強。」說著,錦華壞趣味的低笑了兩聲。
阿香猛地站直了身子,她瞪著眼睛看錦華,眼眸之中寫滿了驚悚,她一邊搖頭一邊低語「不,不,她怎麼會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錦華依然冷眼。
看著錦華,阿香腿腳有些發軟,她趕忙拉住身後的一個婆子撐住了身子,而後對跟著伺候她的那些丫頭婆子們道:「走!」
說著,阿香便扭身氣沖沖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錦華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阿香今天回去可有的忙了。
見阿香敗下陣來,沒了槍使的姨太太們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會,這些姨太太們才幹笑著同錦華告別。
「呀!我記得今天是新夫人納聘的日子,我先走了,九妹我們改日再聊。」這個走了還不忘補刀。
錦華面無表情,看著姨太太們一個個離開,最後院子里又安靜了下來,錦華揉了揉眉心,閉著眼跟兩個小傢伙囑咐:「這次不管是誰過來,都不要開門。」
兩個小丫頭眨巴著眼睛點了點頭,滿是崇拜的星星眼在錦華身上打轉。
「看來你在這督軍府可不是賀榕說的那般啊。」杜月笙放下了茶盞。「實話講我並沒有讓你繼續留在承德的打算,是賀榕托我做的這些,不過榮家和不死人的事情我確實沒有哄騙你。」
「賀榕都跟你說了什麼?」錦華睜開了眼。
「男人的約定說不得。」杜月笙回答的很是隨性。
「你想回上海灘還是想留下來,你自己決定。」杜月笙又倒了一杯茶水。
「先生說的離開是什麼時候?」錦華手壓著桌子,站起了身子問。
「明天。」杜月笙的茶盞輕輕放到了桌面上。
「那賀榕...」
「與我們無關,督軍府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廣州國民政府成立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裡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去,督軍府已經窮途末路,自身難保。」杜月笙溫雅笑道,言辭比他語氣要犀利許多。
「人要向前看。」他又說。
錦華垂下眼,將目光落到了手上的茶盞上,她心裡思索著杜月笙的話,始終無法做決定。
明哲保身還是跳進漩渦,聰明人都會明白該選擇哪一個。
賀榕,她該放棄嗎?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