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叵測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叵測

「錦華,抓緊我!」高文軒的手汗津津的,他的聲音幾乎是嘶吼而出。

錦華仰著臉瞧他,看見穆少秋在後一手推向他,一顆心嘭嘭狂跳了起來:「文軒!你先別管我,後面!後面!」

穆少秋許是聽到了聲音,手頓了頓,很快,他的神情變得猙獰萬分,充滿了瘋狂的一雙黑眼睛異常的駭人,他又猛地推向了高文軒:「你們誰都別想活著走出神農架!你們誰都別想走出神農架!」

錦華感覺到身體在半空中一抖,之後所有的一切便不受控制了,高文軒到底還是被穆少秋推了下來。

兩個人相互握著的手被巨大的衝擊撞開。

錦華感覺到身體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墜落,不由的嘆了口氣,心想她和高文軒真是連死都逃不開對方了,感慨之中,同時又有一點對高文軒的愧疚——由始至終,他一直都不是穆少秋與賀榕等人的敵人,他承受的,是她爭鬥中的失敗,也是她所要面對的尖刺。

「啪!」突然的,手腕被人扣住了。

「錦華,錦華,趕快回答我,你還好嗎?」他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恍神了半刻,在他聲音的呼喚中,突然的清醒了過來。

墜落感消失了。

「文軒。」看向他,錦華感覺到心臟在腔子里狂顫,一種莫名貫穿了她的全身,這是她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幸福。忍不住要哭出來的幸福。

高文軒點了點頭:「我在。」

眼淚頃刻間奪眶而出。

抹掉了眼角的淚,錦華扒著岩壁,看著他,不由自主的又問道:「我們還活著吧?」

「傻妞。」高文軒嘴角翹起了一道彎彎的弧度,紅紅的眼眶中圈困著名為寵溺的情感。

「你才傻。」眼淚沒出息,再一次的冒了出來,錦華又哭又笑的兌了他一句話。

「好了好了,不哭了,來,看看能不能扒住那邊石頭。我這邊...有點撐不住了。」話到最後。高文軒的聲音有幾分低不可聞懊惱。

錦華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們仍舊停留在半空中,不過暫時的巴住了懸棺的棺材沿兒。

高文軒的指甲幾乎全部陷在了棺木的木頭棺蓋里,但他們依然在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從棺材上脫落。

高文軒的手指甲很險的已經掰斷了部分。甲殼內的粉肉由於強烈的拉力作用下。已經有些發烏。

錦華看著他在她面前故作輕鬆的樣子。對著他擠出了笑,同時動作不落的連忙朝他所指的方向抓去。

高文軒瞧見她徹底扒住了石頭,眼中流露出一點安定。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吁出了一口氣,目光轉向她時,又開起了玩笑:「錦華,你...恩,該減肥了,你要知道,在女人沒結婚前就發福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錦華仰著臉看他,看見的是他驕傲的,瘦削的下巴殼,太陽在他的下巴頦后露出金光,錦華被那道燦爛照的眼酸,莫名其妙的擠出了一句話:「就知道貧嘴。」

高文軒嘴角上悄無聲息的勾起了一道弧度,他一邊控制著自己的節奏,一邊努力的朝錦華的位置靠去,囑咐道:『你先別動,等我過去。」

錦華沒有動,等著高文軒過來,她在下面看著他,發現他身上的那條運動褲上有一條大大的口子露出裡面長了毛的腿,腿上帶著一點紅,想來墜下來的時候被什麼東西劃破的。

她沒有說話,卻記在了心裡,想著如果出去,就給他買一條時髦的新褲子。

「錦華,我過來了。」

回頭,霎時對上高文軒白晃晃的牙,他臉上的燦爛堪比春日的花朵。

在這一瞬間,心裡響起了什麼破開的聲音。

錦華突然的想到了一句話——真像啊——他這副樣子像極了墓中對她強撐微笑的高寬。

回過神來,錦華頓時升起一點不妙,一種鬱郁的情感籠上了心頭,不由問他:「疼嗎?」

高文軒起先有一點驚訝,驚訝過後,漆黑幽邃的眸子里蒙上了一點星光,看起來極盡溫柔,他搖搖頭,輕輕說道:「不疼。」

傷口見了血又怎麼可能不疼。錦華心裡低低的嘆了口氣,但她沒有揭穿他,除了心疼之外,還有一點微小不可察的難過。走到如今,他對她連一點抱怨都沒有,殊不知,他越是這樣,她心裡越是感到焦灼難受。

「為什麼呢?」不知不覺中,話還是問出了口。

「什麼?高文軒眼中閃過一點疑惑,他問了一遍后,又問了一遍:「方才你說什麼為什麼呢?」

錦華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心事,本能的搖了搖頭:「沒什麼事。」

「有什麼就告訴我。你是想問小軍閥為什麼不幫我們是吧?他...」

「不是的,我沒有問這個問題。」錦華伸出一隻手堵住了他的嘴,截斷了他的話。

「罷了,我也不逼你說。」高文軒看了她兩眼,突然有些興緻闌珊,他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正了臉色:「他們興許已經離開了,一會兒我們往上爬,怎麼樣,還有力氣嗎?」

錦華點了點頭,看著他眼中的關心,突然的,心底一片柔軟,擺了擺手:「這點小程度,怎麼可能有問題。」

高文軒一聽,頓時笑了起來,眉宇間除了寵溺,還多了一點戲謔:「說大話可不好。」

錦華定定的看著他,不知怎麼,話一股腦的脫口而出:「不管是怎樣的我,你都喜歡嗎?」

「說大話的你,猶豫不決的你,即便是那個不喜歡我的你,我統統的喜歡。」

錦華突然不敢瞧高文軒眼底的那份認真。眼睛溜開了一點。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卻出乎了她的意料——賀榕居然起了趕盡殺絕的心思。

一塊約摸腦袋大的石頭從二人頭上徑直砸了下來,石頭后是媛媛猙獰的臉。

隔著老遠,錦華都能感覺到媛媛眼中的恨意,她那張猙獰而又猖狂的笑臉寫滿了恨意,伴著石塊一同朝二人砸來。

於此墜落的,同樣,還有錦華的一顆心。

她看著奮力將自己護住身下的高文軒,整張臉霎時白無血色。心裡攪作一團。突然的冒出了一個念頭:他...可真是傻。

「文軒,你...別管我了。」

「說什麼傻話!媽的,那小娘們兒,老子非要弄死她!」

錦華頓時想要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心裡莫名更甚。低低的問:他是這樣的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嗎?

不由的伸出手,正要推開他,只聞得咚一聲響——血色從他的下巴。脖頸,蜿蜒四下。

他對自己的疼痛毫不在意,聲音里有一點慶幸,他說:「怎麼樣,錦華你沒有傷到吧?」

「怎麼就這麼傻!」眼中繚繞水霧,欲來山雨,在看著高文軒的這一刻,錦華心中的莫名不斷的擴大,看著他,她突然的歡喜極了,她突然的想:縱然前路是艱難的,可有這樣一個傻丈夫,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傻嗎?」高文軒嗤嗤笑出了聲,他動了動身,在將她護到身體里側后,笑道:「我可不傻,是你輕看了自己的價值,我怎麼能輕易的放過一件稀世珍寶。」

錦華看著他,笑了一聲,看著他,眉眼深深:「我這樣的,算哪門子的稀世珍寶。」

高文軒湊在了她的耳邊,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誰說的,你就是我的珍寶,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榮錦華,還算不上是稀世珍寶嗎?」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說這樣臊人臉的閑話。」

「我說過,你是醫我的葯啊,嗯,我嘴唇這裡大概被砸傷了,疼得緊。」高文軒嘻嘻笑著,沒臉沒皮的對著她撅起了嘴巴。

臉跟火燒一般,錦華在他的注視下挪開了臉:「疼一疼就不疼了。」

高文軒沒有回話,心裏面有些懊惱,心道自己是不是進攻太猛烈嚇著她了,一時之間,兩人都默然無語。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噩夢只是一個開始,在那個象徵著導火索的石塊砸下后,隨後,更多的石頭接連不斷的砸向二人,錦華聽著石頭砸在高文軒身上的嘭嘭聲,心跳在這一刻徹底的停止了,她在高文旭臂膀的縫隙間看著身下的白浪,腦子裡閃過了一點靈光。

「文軒。我們到現在只有最後一搏了。」

高文軒沒有回話,即便等了許久,依然是沉默的。

錦華心裡的不安逐漸的擴大,她在他逐漸鬆懈的禁錮中輕巧的掙脫而開,看著他血淋淋一片的面孔,登時感覺天旋地轉。

「文軒,你醒醒!」錦華拍了拍他的臉。

高文軒眼皮顫了顫,終而睜開了眼,似是清醒,又似是渾噩,喃喃自語中有一點自豪:「不錯,毫髮無損。」

錦華苦笑不得,看著他這副樣子,狠下了心,死命的將他抱緊,輕輕的說道:「文軒,我數一二三,你就鬆手。」

高文軒沒有答應:「錦華,這點程度的小傷,我撐得住,跳崖風險太大...」

「說什麼大話!你現在怎麼樣難道我不知道嗎?怕什麼,一條賤命沒那麼容易被閻王收走,況且...你要死...」

高文軒恍惚中看見她璀璨的眼,她輕輕的咬住了他的唇,整個人像是鐵索一樣纏住了他,又鎖住了他,她說:「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床上。」

這一句話,將高文軒流逝的生命點燃了,他猛地睜大了眼,聽著她大膽的情話,心裡卻是不能平息,他喜她心裡終於的有了自己的分寸之地,隨後又聽見她說:「跳下去,我們兩個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活下去,若是在這山崖上死撐,我們兩個人只能活下一個人。」

高文軒豎著耳朵,一邊聽著她的話,一邊在心裡掙扎,一半的可能性,說明她有一半的可能性會死在他的面前。這樣的賭注,他實在猶豫至極。

看見高文軒眼中的猶豫,錦華更緊的抱住了他:「只有活著才有可能,若你先死了,我不會將你的骨灰送回北平,讓你在這山上孤零零的一個人。」

「真是心狠。」高文軒親了親她的臉,將手從岩壁上緩慢的放了下來,他箍緊了她,幾乎要將她嵌在骨子裡。

「錦華,若是有什麼不測,我是說,可能的,我真的出了什麼事,你不要管我,就只管自己走。」

「大男人,怎麼這般矯情,高文軒你放心,要是你真有什麼事,我肯定不會留在你身邊。」

高文軒瞧了瞧她活靈靈的眼,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長吻中,兩個人的身體同時的向著翻滾的河水倒去,急墜中,他對著她,輕輕道:「若是能活下來,錦華,嫁給我吧。」

錦華沒有回答,固然他情深似海,她腦子裡依然的有著那一份理智,婚姻的許諾她不敢輕易的答應,這種情感太過沉重,一旦選擇了婚姻,她就不得不去扮演著多種的角色,妻子,或者母親。

沒有聽到錦華的回答,高文軒心裡有一些淡淡的失落,這樣的情況,他是有考慮過的,但還是想要聽得她的一聲答覆,例如「好」或者「我願意。」

「哈,我方才開玩笑的。」嬉鬧掩飾住了尷尬,高文軒低頭又親了親她的眉眼:「我知道的,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錦華默默的聽著他的話,理智和理性相互牽拉,她張了張嘴,再落入冰冷湖水的那一刻,還是沒有應下他的話。

水流湍急也冰冷,整個人浸漫其中來不及翻騰,便被一道激起的白浪拍下,高文軒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在水中昏了過去,他像是濕了水沉甸甸的棉花。

錦華一邊吃力的拖動著高文軒,一邊和激流抗爭,即便被白浪一次次的拍下,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拖著高文軒朝近岸的方向遊動。

不斷的遊動,不斷的遊動,不知道遊動了多久,意識漸漸的淡薄,世界變得天昏地暗,錦華還是沒能抵抗住自然的力量,她不甘心的闔上兩眼,身體伴隨著流動的河水,在白滾的浪里,沖向遠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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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榮華亂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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