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關於我愛你

身後的梳洗鏡驟然炸裂，玻璃迸飛，鋒利的碎片在她耳邊劃過，坎蒂絲看著那個頭戴防毒面具的身影舉著一把黑黝黝的東西走進她，嘴裡發出滿意的笑聲：「Let'sputasmileonthatface！（臉上來點笑吧！）」

坎蒂絲努力控制自己不發出尖叫，她全身僵硬，在幾秒鐘之間飛快的思考著脫身的可能性，報警器離她太遠，她顯然不可能甩開一個持槍匪徒跑去一樓觸發報警系統；行動電話在她的牛仔褲里，但她只要做出撥打911的動作大概就會被這個小丑狂熱追隨者一槍爆頭；而呼救，她這棟別墅之所以價格昂貴，正是因為周邊沒有建築物減少了許多被偷拍的可能性；至於奪槍，奪槍術從來只是電影里花哨的鏡頭及剪輯效果，當你被一把發射0.45英寸的科爾特手*槍彈的自動手*槍挾持時，妄想奪槍大概會讓你下一秒就去見上帝，全賴熱愛一切危險挑戰的拉里·埃里森影響，坎蒂絲認出了小丑模仿者的配槍，一把作為美**隊制式手槍長達70多年的M1911，即使它在1985年後被替代，卻依舊是眾多執法機構及民間愛好者的摯愛選擇，它有著9mm口徑的自動手*槍無可比擬的絕對殺傷威力和精準且迅速的單動射擊模式，這也表示她的生還幾率更加微乎其微。

坎蒂絲只能看見他面具后湖藍色的眼睛有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他繞到她身後，聲音有著做作的詭異恐怖：「是你將詹姆斯送進了監獄，他本該為偉大的Joker先生復仇獻禮，全都是因為你，這個愚蠢的婊*子！」

坎蒂絲努力讓自己表現的順從，即使她從未修讀過變態心理學知識，也清楚無法與一個妄想症患者聊些關於社會安全性的話題，尤其在她還被一把大口徑手*槍抵著後背之時，她被模仿者脅迫著走到二樓樓梯口。

模仿者卻不想給坎蒂絲任何辯解的機會，他模仿著小丑的台詞：「你們都是如此狡詐，只有最瘋狂的犯罪家Joker先生才應該是這膚淺世界的主宰者，而瘋狂，你看，瘋狂就像地心引力，有時候需要做的不過是輕輕一推。」

是的，輕輕一推，坎蒂絲在他閃爍著惡意與癲狂的眼神中被推下樓梯，她只能感覺到身體一次次撞擊台階，她盡全力的護住頭部，直到到達一樓時地心引力的滾落終於停止，她已經無法動彈。

坎蒂絲忍著疼痛想要努力爬起來，一動作就聽見胸腹部傳來細微的「咯咯」骨頭摩擦聲，allright，不出意外她應該是斷了幾根肋骨，與胸腹部強烈得疼痛相比，膝蓋傳來的**痛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模仿者的笑聲傳來，尖厲刺耳，「別擔心，這還殺不死你，我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坎蒂絲被他抓起來拖到開放式試衣間的超大尺寸試衣鏡前，模仿者將她擋在臉上的金髮拂到一邊，動作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看向鏡子：「看，你可真是漂亮，你就是用這張漂亮的臉欺騙所有人污衊詹姆斯的嗎？」他猛地將她身體轉過來咒罵：「你這個下賤的婊*子！」坎蒂絲被他抓著肩膀用後腦猛的撞向穿衣鏡，玻璃鏡破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而她感覺到後腦正有粘稠的液體流下。

坎蒂絲已經毫不懷疑她會出現在明年奧斯卡的逝者致敬環節，因為在她斷了幾根肋骨，後腦受撞擊並扎進了玻璃碎片后，這個妄想症患者依舊在思考如何更痛快的折磨她，而身體上的疼痛已經不能滿足他，「嗨，寶貝，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點子，你的行動電話在哪？」坎蒂絲忍不住的咳嗽，卻因為咳嗽令斷裂的肋骨處更加疼痛，而模仿者已經在她牛仔褲口袋裡翻出電話，白色的iPhone屏幕炸裂，但依舊可以繼續運行，在這一點上，顯然比她的抗擊打能力要強很多，坎蒂絲想。

「發出你生命中最後一條信息吧，告訴你最後想到的那個人你有多後悔破壞Joker先生的復仇獻禮，說說你有多恐懼，這太有趣了，來吧，顫慄著發出最後一則信息；只要你照做，我就原諒你，接著輕輕的扣動扳機，你就不會再感覺到疼痛，就這樣漂亮的死去。」他語氣一變：「不然，我也許會考慮划爛你的臉。」模仿者聲音嘶啞的威脅，「你看，這有這麼多碎玻璃，每一塊都能讓你皮肉翻起。」

胸腔內湧上的血腥氣令她咳嗽不止，坎蒂絲接過iPhone，愣了一下從通訊錄里找出那個姓名，艱難的輸入了一句話然後點擊發送。

忽然，她笑著抬頭，對著暴怒下扣動扳機的模仿者笑的輕蔑，綠眼睛有種令人沉淪的動人心魄：「Joker要殺人之前可不會是你臉上這副愚蠢的表情，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舉報詹姆斯·霍爾姆斯？因為他蠢的太難看，就像你一樣。」

她的嘴角變成了一種不合常理的微笑狀，神情詭異難以琢磨，她的喉嚨間發出玩世不恭的中性嗓音：「製造點小小騷動，打亂原有的秩序，然後一切就變得混亂了，而我就是混亂的代表——」

「Joker。」模仿者聲音顫抖。

她不高興的皺眉：「像你們這樣的模仿者真是倒胃口，瘋狂從不是結果，而是一種本能，ah，你的表情很棒，我真喜歡這種至於瞳孔深處的恐懼。」

她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輕鬆的站起來逼近他，即使她的後腦還是流血，但她的動作輕盈優雅，帶著強大的壓迫感獰笑著逼近模仿者：「你要和我比誰更瘋狂？那不如我們一起下地獄。」

從模仿者持槍出現在她面前不過過去了三分鐘，角色驟然逆轉，這一刻瘋狂的妄想症患者眼神里滿是恐懼的後退著拉開距離，舉著槍威脅她：「你不是Joker，你的聲音——No！不要靠近我！」

「砰！」模仿者頭部濺出的血液迸飛，坎蒂絲下一秒徹底失去力氣跪在地上，她恍惚間看見穿著制服的洛城警察魚貫而入，而湯姆·希德勒斯頓也在其中。

救護車上，護理人員緊急處理著患處，湯姆屏住呼吸胃部緊縮成一團，他的視線像是只能專註於她，正如剛才在進入救護車的過程中，他完全無法分心注意到那些採訪記者。

坎蒂絲努力開口，哪怕她的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嗨，我發現了你沒有掛掉電話，但沒想到你會和警察一起出現。」她發送那條簡訊時發現他們一直在保持通話中，所以她才會在最後選擇共情Joker拖延時間，她必須承認，在那之前她幾乎找不到任何求生希望。

她的後腦已經經過止血處理，但心電圖的異常令湯姆灰綠色的眼睛里淚光閃現，「我就在你家附近，我說過的，我想見見你，坎蒂，求你別睡過去，lookme，please.」

她的眼睛已經閉上，帶著呼吸機聲音微弱：「我只是有點累，」她控制不住的咳嗽，劇烈的疼痛讓她眼角泛淚：「就只是一點…」

醫院的招牌終於出現在視線中，坎蒂絲卻已經幾乎陷入昏迷，湯姆不停的呼喚她，親吻她的手背：「坎蒂，我們還沒完成倫敦約會，你還記得嗎？please，你已經答應了，你說明天會為自己找個英國男友，你不能言而無信，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你才是我永不可凋落的長夏。」

急救室外，湯姆雙手捂著臉坐在長椅上，布萊恩·洛德和坎蒂絲的家人都在趕來的路上，他盯著急救中的指示燈心臟像被攥住般難以呼吸，他尋求寄託般的翻出手機直到看見屏幕上坎蒂絲的笑臉，這是他們跳舞那一夜拍下的，照片里女孩舉著酒杯笑的燦爛，就像擁有著世間最好的一切。

接著他發現了那條未讀信息，來自坎蒂絲，這是她被小丑模仿者持槍威脅發出的最終信息——

「Ilov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