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行刺

第四十七章 行刺

天上的烏雲大片積聚,將這個天空渲染成淡墨色,陰沉地彷彿要流出眼淚卻又無淚可流一樣,壓抑得厲害。青鳥走到窗前,探頭向外望了望,將門窗關好,說道:「這樣子,怕是要變天了。」

長寧在一旁坐著,自從吹雪走了之後,她便再也沒說話。青鳥擔憂地看著她,小聲問道:「小姐,晚上你想吃什麼?聽說一品堂的飯菜是最香的呢,尤其是那裡的糕點,不如晚上我讓人買些回來,可好?」

一品堂。紅酥手。冷攬月。長寧本已經痛得麻木的心,此刻又絞痛了起來。她擺擺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會兒。」

青鳥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將門帶好。

長寧的手緩緩地滑向脖頸,那個一直貼身帶著一個玉佩,鏤空的梅花,散發著陣陣的幽香,是娘親留給她的唯一念想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竟然跟仇人的兒子相戀,會有怎麼樣的感覺?會怪她?會恨她不爭氣?還是會如何?不管是那一種可能,都是長寧所無法承受的。或許,這一切都該在這裡,有個了斷了…

她平常愛看的醫書,依然擺在書桌上,她愛坐的床邊,彷彿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她認真的側臉,帶著陽光的溫暖,好像依然停留在他的雙手可觸及之地,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卻似燃盡的炭火,在沒有重拾舊溫的那一日了。沒有了她的房間,幽暗而又陰冷,如同之前沒有她的無數個日子,每翻一頁,都帶著絕望的沙沙聲。他忍不住又咳嗽起來,聲帶摩擦得像是著了火般的疼痛,像是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此生所有的生命都散盡一般。

門外響起敲門聲,冷攬月疲憊地問道:「誰?」

小雲回道:「公子,老爺喚你去書房,說是有要事相商。」

冷攬月虛弱地站立起來,「吱呀」一聲,打開了門,他淡淡地回道:「這就去。」

小雲看著冷攬月蒼白的臉龐,嚇了一跳:「公子?你還好嗎?我這就喊大夫過來。」

冷攬月搖搖頭:「不用了,扶我過去吧。」

冷攬月到達的時候,發現沈西風也在,皺了眉頭:「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西風臉色不好:「吹雪不見了。吹雪雅居人去樓空,連個人影都沒有。」

「怎麼回事?」冷攬月著急問道。

沈西風淡淡地掃了冷寂一眼:「我猜,應該是蕭君意所為。」

冷攬月聞此,又是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厲害,小雲扶他入座,冷攬月擺手讓她退下。

一下子,除了冷攬月的咳嗽,整個房間寂靜得可怕。冷寂面無表情地說道:「明日,多納王子與紫茉公主便要啟程回北地,你好生準備一下,明日便一同護送,順便帶上個大夫,安置些藥材,可別死在路上了。」

冷攬月抬頭看著他,笑問道:「你,是想逼死我嗎?」

冷寂微怒:「你什麼意思?」

冷攬月「竄」得一下站起身來,將桌上的杯子拂落在地,一反往日的平靜淡然,大聲斥責:「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讓我從小便失去了娘,是你讓我這一生都困死在這個冰冷的地方,是你讓我一生都被安上冷寂兒子的罪名,是你把我置於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你還要逼我到何種境界?難道這樣…還不夠嗎?!」說罷,他幾乎昏厥,不停地在原地喘著粗氣,眼睛已然成了一片猩紅,猛地一口鮮血噴落在地。眼見就要摔倒之時,沈西風上前一步,將他扶到座上。

冷寂的臉色鐵青,被冷攬月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又礙於冷攬月的傷勢嚴重,便生生地將怒氣壓了下來,別過頭去,懶得看他。

正在安靜之時,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來人將門關上,轉過頭來露出溫婉的笑容:「冷叔叔好,遲了這麼久才來看望您?不晚吧?」她的聲音甜膩,如江南三月的春風,卻帶著壓抑不住的寒氣,讓這個房間更加地詭異了起來。

沈西風與冷攬月俱是一驚,冷寂狐疑地看著她:「你來幹什麼?」

長寧笑道,從脖頸處取下一塊玉佩,一步步地走向冷寂:「這是姑母遺留的玉佩,聽說是塊好玉,想著冷叔叔可能會感興趣,便帶過來讓冷叔叔瞧上一瞧。」

那塊玉佩,是如此的熟悉,冷寂眼神緊緊地粘在玉上頭,一絲也不肯遺漏,他的眼睛透露出迷離的溫情,整個人也有一瞬間的恍惚,長寧輕笑,手心攤開,一步步地向冷寂走去。冷攬月坐在椅子上,便瞥見長寧袖中刀光一閃,匕首滑落在長寧的右手中。那一瞬間,連冷攬月都想不通自己為何會這樣做,但是他看見自己飛快地向前,擋在長寧面前,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下一秒他的眼淚砸在她的臉頰之上,一片溫熱。他的腹部與她的手緊緊相連,亦是一片溫熱。

長寧難以置信地看著冷攬月,完全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她從不知道自己是有那麼多的眼淚,彷彿在此刻,為此人,將要流盡一般,冷攬月最後湊近了她的耳朵:「…快逃…流蘇長安…」長寧驚訝地鬆開了他,冷攬月立即向後倒去,整個人如精美的瓷器,在地板上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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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吹冷長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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