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睡的軍神 上

第八章 沉睡的軍神 上

新鳶尾花解放戰線的白底金花大棋飄揚在滾滾濃煙之中,百戰的老兵們再次集結在戰壕里,血紅著眼睛看著河對岸被帝國的紫羅蘭奪走的城市――馬塞,聖女誕生之地。

現在是清晨,可是炮聲仍然沒有斷絕,仍然保持騎士作風,把自己裹在銀罐頭裡的將軍們皺著眉盯著被紅藍兩色箭頭填滿的戰略地圖。建在郊區的小聖母教堂里的指揮部里充滿了南方運來的煙草和豌豆瘦肉湯的味道。共和國的志願軍軍官們和大團長們壓低聲音爭論著,當忠誠的守護騎士貝德維爾掀開通往後院的門帘進來時,嗡嗡的討論聲和電報的滴答聲似乎同時消失了。

「她睡著了。」這個答案讓所有人都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貝德維爾憂鬱得回望著後院修女宿舍,在那裡躺著的是所有鳶尾花人深愛的王。

「我們怎麼辦,曼施坦因快不行了,老頭子從來沒輸得這麼殘,現在爬都爬不起來了,查理被圍在對面,他手下的禁衛都亂成一團了,王的身體又。。。」拿波里.波拿巴非常悲哀得現,現在解放戰線已經沒有可以做主的人了。貝德維爾倒是有點人望,可是他不會打仗,他的好友蒙奇,艾比安只會一股腦得往前沖,而且輸在那個公主手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至於他,的確勉強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但他比較擅長的是組織撤退。。。。。

「可惡!」艾比安撓著腦袋一**下,「難道我們的戰鬥就在這裡終結了嗎!」是他背著王一路撤出馬塞的,那個輕若無骨的少女身體狀況有多差他知道得最清楚,她顫抖的身軀和滿是冷汗的滾燙的額頭刺得騎士心裡劇痛。

貝德維爾沉痛得低下頭,聖母在上,那曾經的勝利的榮耀又一次要離我們而去了嗎?「拜託!拜託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起碼不要現在就奪走她啊,她的夢想還沒完成呢!如果在通往勝利的道路上還需要任何祭品,就將此身帶走吧!」忠誠的騎士向著教堂里那被硝煙熏染的聖母像祈禱。所有跟隨鳶尾花新的旗幟奮鬥到今天的軍校們都低下了頭,奇迹,聖母還能再賜給他們一個奇迹嗎?

「我――靠――!」「嘩啦!」

克倫威爾艱難得從瓦礫堆里支起上半身,喘著氣把壓得粉碎的女神像從**下抽出來。惡狠狠向天空豎起了中指。收回翅膀的葉塞尼亞好象影子一樣從修道院頂的破洞飄下,然後很沒風采得爬在神抬上,痛苦得捂著差點閃了的腰。

「你很沒用誒。。。」公爵用聖母的手指點著老吸血鬼的腦袋。

「拜託,你快讓奧利芙把那個能飛的機器搞出來吧,我活這麼久從來沒象今天這麼累過。。」葉塞尼亞非常不滿這個披掛了重甲騎在自己脖子上的主君。

「人生都是很辛苦的。。。」克倫威爾尷尬得用聖母指引勝利的手指撓撓臉,這時才注意到台下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對著他傻的將軍,「我說!納稅人的錢拿出來不是看你們吃著菠菜罐頭打敗仗的!誰解釋一下啊!」

「殿下――!」克倫威爾揚著眉看著撲過來抱住他大腿的禁衛官兵們。。。這是怎麼回事?

大概情況是,柯內立亞很豪放得把帝國東線一半的機械騎士集結起來,跟著炮擊衝進了左翼曼施坦因的陣地。經驗豐富的大團長布置的反突擊部隊用坦克開道反撲,可是用新的薩扎蘭德裝備的紫羅蘭親衛騎士團借著度優勢從下水道通過半個城區端掉了老頭子的指揮部。然後一鼓作氣沿著陣線橫掃,直逼聖女阿爾托莉亞的王旗。

本來這只是一次和往常一樣的大攻勢而已,雖然坦克機動性差一點,可是以平射炮和重機槍也不至於怕了那些機械騎士。再加上聖女和聖劍,完全可以彌補數量和火力上的劣勢。可是很不幸的是,那指引勝利的王是個女生,既然是個女生,那麼每個月總有幾天,可惜這些兵哥根本不知道,一見精神象徵那臉色就。。。。。

「於是你們就撤了,而她受了風寒又加上連年的舊傷一病不起,我那個好運氣的哥哥這次因為跑後方看家裡送的酒到沒,根本沒接到撤退命令就被圍住了。。。。」克倫威爾爬在地圖上把臉埋在手裡,為什麼我手下都是這種人啊,而且還因為主將生理期打了敗仗,你是上杉謙信啊。。。

「算了!好在你們也不是新兵,立刻就在第二線重組,損失也不大嘛!」克倫威爾強打起精神,嘛。。起碼說明阿爾托莉亞生理上已經正常了不是嗎?話說這什麼血統啊,現在才到生理期。。。

「呃――元,」拿波里打斷了大公不潔的思維,把地圖上被包得和甜甜圈一樣的查理部指給他看,「可是我們的人加起來都不到他們七成,現在又失去了地利,而且他們炸斷了電話線,這裡沒有水源和報機,山上的禁衛軍主力可能連重炮都沒有。。。」

克倫威爾很不爽,話說本來看到你的名字還挺激動,怎麼這麼悲觀啊,完全和那個西西里小個子不能比啊。要是你能有他一半,不!十分之一的軍事天賦我也不用硬著頭皮幫老婆指揮了。。。這個情形還挺眼熟的誒,話說是什麼電視劇來著。。

「我們硬衝上去吧,這裡被包圍的第七十四精銳步兵師如果被吃掉可損失大。。。殿下?」艾比安莫名其妙得看著元瞬間變得無比陰沉的面孔。

連孟良崮都出來了,真是不吉利啊。。。。。克倫威爾這個時候真是無語問蒼天了,大兵團作戰最怕被圍殲了,到這種地步除了血拚,外線的部隊根本沒有什麼解救的好辦法。而且現在的關鍵其實是被圍住的部隊能支撐多久,是做張靈甫還是朱可夫只能看他那個哥哥自己的本事了。

從這個一線的物資集結地最高的山丘望下看,滿山遍野迎風招展的紫羅蘭大旗遮蔽了查理的視線。遠處隱約可見的馬塞的白色城郭顯然已經被獅子與蛇的帝國佔據了,而下山前往渡口的一片丘陵已經被炮火覆蓋,頂著紅色扁盔的禁衛們很奢侈得把整個解放聯軍的彈藥分到每個散兵坑,現在志願軍最高統帥的查理將軍一低頭,就寒毛倒豎得現墊腳的都是暫時用不到的加農炮彈,於是抱著他心愛的紅酒,頭皮麻得從火藥堆上爬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查理現在直想哭,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打仗,那次莫名其妙得從西線活下來以後,他就誓過他弟弟說的『農婦,山泉,有點田』的幸福生活。可是。。。

「去守護家族的名譽!查理!勝利家族的血脈一定要守護在王的身邊!別和我提他!我沒有出賣祖國的兒子!少廢話了,奪不回仙度拉底就別回來見我!怎麼,你眼裡也沒我這個父親嗎!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你不去我去!放開我,放開我!」

天哪~~~每次想到他那個老爸像瘋了一樣抗著安大略家的大旗往外沖他都一陣陣頭痛,最後這南方的『軍神』是被他的父親揮著劍從莊園趕出去的。

是啊,軍神。這些南方的小夥子深信他在西線的奇迹,並且認為跟著他一定會勝利回到家園。以前那些漂亮的女孩靠在他懷裡時,查理倒不埋怨弟弟幫他吹的太過。可是現在這種絕境,那些兵士仍然用充滿信任和希望的眼神看他實在像往他心裡插刀子。

別開玩笑了!奇迹的查理好象一隻鴕鳥一樣把腦袋使勁埋進鐵盔里,他其實什麼都不會啊!現在的戰爭模式早就不用那些什麼軍神了,只要搜索到不列塔尼亞軍的情報,組織炮擊後跟著坦克殺過去就完了。有什麼硬仗從來都是那個女王帶著人上的,他只要躲在後面叫,「弟兄們!給我沖!」就可以了。

為什麼要把我陷入這樣的絕境啊!我不想死!查理把臉貼在冰涼的酒瓶上,喃喃自語,「我恨戰爭。」

「敵襲――!」凄厲的喊聲還未傳遍山岡就被潮水般響成一片的槍聲淹沒。什麼!查理掙扎著爬起來,不對啊!那個該死的女羅剎不是喜歡跟著炮上嗎?

可是從山頂往下看,毫無疑問得,那惡魔般靈活穿插在步兵陣地之間的紫色身影正是柯內力亞的親衛騎兵團!他們刺耳的機輪聲好象是惡魔的嘲笑,操縱著重機槍把彈藥箱打成一個個火球,或是掄起巨大的重騎兵槍把嘶吼著舉著刺刀衝來的禁衛們打成一個個肉塊。自從那個皇女帶著那些機動過摩托車的薩扎蘭德出現后,新解放軍的戰線就一直不能從馬塞再往前推一步。沒有重步兵武器,士兵只能用血肉之軀阻擋這些怪物的突擊,對於死咬著嘴唇看著他忠城的士兵白白犧牲的查理來說,這些東西就如同它們的名字。。。噩夢。

混帳。。。你們以為是在玩遊戲嗎!查理手擰著土地,纂出一把碎土塊,血紅著眼睛看著那台領頭的打靶一樣,用手槍把抱著炸藥包衝來的士兵打碎。他們只是個誘餌!查理沉重得呼吸著壓抑胸腔的刺痛。那個女人只是想吸引鳶尾花的主力過河來營救他們,是啊,這他早明白了,對一個志願軍師這麼興師動眾得包圍,不就是等那個誰都不肯放棄的女王與她決戰嗎!可是。。可是!我們也是人啊!完全不考慮我們的感受嗎?你們以為炮灰就可以隨意犧牲了!還是這樣被當作道具一樣用掉。。。誰給你這個權利的!

「混帳!想拿我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大家都這樣!父親也是威爾也是!誰管過我的感受!」腎上腺刺激著查理的神經,操縱著他狂怒得跳起來把酒瓶砸向山下那個機甲騎士腦袋,「憑什麼――我非要死在這種地方不可啊――!」

不列塔尼亞大營

「什麼?」柯內利亞皺著眉頭,遺傳自父親的凌厲眼神立刻把周圍的將領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達爾頓竟然會擅自帶兵出擊?」那個穩重的達爾頓?

「啟秉公主殿下,」她的左右手吉爾富德騎士是個扎馬尾帶眼睛的冷俊軍人,「山上圍住的是幾年前擊敗達爾頓將軍的查理。安大略。他說願意任殿下您處置,可是他要報上次的大仇。」

柯內利亞軍法非常的嚴苛,不過嚴於律己而且對屬下非常公正才是這麼多優秀的騎士向她效忠的原因,對於這個豪放的將軍因為一次失敗而淪為笑柄,並且從此仕途終止的事她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她只是輕簇了一下漂亮的紫色眉毛,「擅自出動不可輕饒,傳令達爾頓降級為先鋒團長,明天由他主攻,到時拿不下來就自己去領鞭子吧。」

「是,我的殿下。」吉爾福德低下頭,不敢面對不列塔尼亞皇族的公主,妖艷得詭異的容顏,「我想達爾頓將軍會很感謝這次降級的。不過這樣好嗎?您不是一直希望和那位一決勝負嗎?」他願意終身成為公主的劍,所以無法容忍這位好友和搭檔把自己的榮譽凌駕於公主的心愿之上。

柯內利亞注意到參謀們都離開時,才嚴肅得面向自己的騎士,「現在我告訴你的是帝國的機密,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儘快把戰線穩定在馬塞河邊,剛才傳來的消息,我的那個笨蛋弟弟,第三皇子克洛維斯。。。被人暗殺了。」

「早上好。」阿爾托莉亞使勁眨了眨眼睛,才認識到窗邊這個用他家族的紅色眼睛溫和得看著她的青年是她的未婚丈夫。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七年前那段無憂無慮的幸福時光,他們一起練劍,一起起馬,一起用餐。。。

「又餓了?這餡餅是母親做的,她現在要照顧一個固執的老頭,廚藝相當不錯的,來,藍梅醬的。」阿爾托莉雅睜大眼睛瞪著他,可能是因為他從盔甲里套出飯盒的動作把少女從美夢中驚醒,可能是因為她偷偷的念頭總被他識破,不管她是個多麼堅強的王,多麼自信的勝利女神,在他的面前,她只是一個小女孩。

克倫威爾微笑得忍著劇痛,看著她含著淚狼吞虎咽得啃著剛才差點把他肋骨撞斷的食盒裡的餡餅。心裡真的很難受,真可憐啊,是豌豆瘦肉湯和菠菜罐頭吃傷了么。。。下次還是不要帶保溫盒了。。。

「嗚!眩(現)在中空(戰況)只么樣了?」鐵盒子和盔甲的撞擊殘酷得把少女從小小的溫馨拉回殘酷的現實中。

克倫威爾心裡嘆息著把未婚妻睡得有些凌亂的金理好,「馬塞丟了,查理被包圍,剛才消息說曼施坦因已經死了,不過你的軍隊還沒散,那個波拿巴的確很能撤退。。。」

「她在向我戰書,」墨綠色的眼睛沒有絲毫灰心,「我必須去把他們救回來。」

克倫威爾瞥了一眼她一動就滲出一層汗的身體,很嚴肅的握住她冰涼的手心,「現在的你做不到,不要讓那些愛你的人擔心。一切我都會解決的。」

可是她仍然注視著他,「你不會去救他們的。」是的,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可是你並不清楚查理是什麼樣的人。

於是他認真的看著她的女孩,「好吧,我承認我把他推上戰場是有私心的。因為如果他真的被惹火了,你就可以和我到南邊小島度假了。。。」

「什麼?」阿爾托莉雅皺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站在山岡上的禁軍將官彷彿石雕,他的視線掃過雲層和大地,最後停留在大風中咧咧作響的紫羅蘭軍旗上。

「將。。將軍,他們撤走了,部署在正面的六團基本上喪失戰鬥力了,強尼團長以下十二名軍官殉職。。。」臉上結著一層血塊的參謀麻木得向獨自矗立在黃昏中的將軍報告戰損,查理一直看著那些傢伙訓練完成一般大搖大擺得撤回去,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和燃燒的陣地。他的士兵們用長槍支著身體重組,機械般重新安排防線。身後江面上的炮聲終於停了,騎士團又丟掉了幾百條姓命,可是卻沒法突擊過由平射炮和噩夢機動步兵組成的火力網。

「將軍。。我們怎麼辦?是繼續防禦還是突圍請您下答明確指示。。。」「我在想。」參謀這時眼裡才回過神一般,好象聽錯了這個平時很懶散的將軍說什麼,於是又試圖重複一遍,「可是將軍,現在您的命令關係我們全師官兵的生死。。」

「我正在想。」查理凝神注視著黃昏中燃燒的修羅場,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參謀握住的拳頭。

「將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算祈禱,死神也不打算放過我們的靈魂了,你到是說句話。。。」

「閉嘴!」「誒?」參謀驚訝得看著彷彿於血色的天空和戰場融為一體的長官。從他猩紅的眼睛里,彷彿正有什麼東西孕育而出。

「我正在想!」他終於選擇醒來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皇帝騎士與公爵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皇帝騎士與公爵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章 沉睡的軍神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