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絕處有人指真路
「你·要……」燕回臉上痛得不行,卻又被大漢的行為給驚到,他想要動彈,可那根壓住他的手指卻猶如千鈞之重,他根本連回頭的可能都沒有。
因為說話,臉上的又裂開不少,整張臉都變得濕漉漉、紅彤彤的,在陰暗中看著讓人不忍直視。
「你……很好。」大漢說話了,聲音低沉猶如鐘鳴,但聽他所說似乎並無惡意。
燕回提起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但他不知大漢到底要作何,無論怎樣還是有些擔心。
然後劇烈的震蕩就開始了。
在細微的鏡頭之下,能夠清楚的看見壓住燕回的那根大漢的手指,正在高頻率的震動。
這種震動快得匪夷所思,哪怕影片中放慢了數倍,卻依舊只能看見虛影。
震動形成的力道迅速的傳遞到燕回的身上。
噗!噗!噗!
他的臉受到這股震動的影響,猶如海浪一般波動起來,隨著力道的增強,波動越來越大,原本就破裂不堪的麵皮,此時隨著波動震蕩,再次破裂。
只是這次卻沒有鮮血流出,而是噴射/出幾道猩黑髮臭的細線。
燕回痛得簡直想要死去,但卻受制於大漢的奇異力道,便是想要痛出聲來也是不能。
等到那細線噴射/出去,臉上的巨痛瞬間就降低了一個檔次,雖然依舊痛得不行,但卻已經是可以忍受的範圍。
「還有,繼續忍住。」大漢理應是發覺到了燕回心中的放鬆,立刻出聲提醒道。
燕回心中一緊,臉上又傳來近乎撕裂的聲音,這聲音極小,但在靜寂的牢獄中卻顯得極為明顯,甚至刺耳!
下方的觀眾大都已經不忍觀看,雖然牢獄中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晰,但過高的擬真度帶給人的臨場感卻猶如親眼所見,讓人寒毛直豎。
「噗——」的一聲,最後一根猩黑細線從燕回的下頜中間噴射而出。
燕回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雖然臉上依舊痛得有若針扎,但精神上卻一下就鬆了下來。
大漢收了手指,昏暗中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最終只聽見幽幽一嘆。
燕回靠在木欄上昏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從恍惚中醒來。
臉上火辣辣的痛著,卻比之前要好受得多。
他動了動嘴,眉毛十分怪異的抽/動了一下,血淋淋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這是?」燕回伸手摸了摸臉,臉上的血水還沒完全乾掉,粘連在手上,他看向隔壁的大漢,忍不住問道。
「你臉上被人下了毒。」大漢坐在木欄的對面,看不清這人的樣子,卻能看到那在黑暗中也十分明亮的眼睛。
「下……毒?」燕回心中苦笑,被毀容抵成山賊是理所當然,畢竟燕家溝雖地處偏遠,但好歹也是大家,自己的樣子更是為人所知。
不毀掉自己的臉,又如何能將自己塞進這牢獄之中?
或許多塞點銀子,自己無論有沒有被毀容都會被塞進來,可若對方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吃盡苦頭然後憋屈的死去,對方當然不會做那多餘之事。
給自己的臉下毒,也是就理所當然的事情,毀掉自己的容,更讓自己痛苦,也省下一筆銀子,簡直一箭三雕。
燕回到底是讀書人,天資聰慧,短短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了,下方的觀眾也想明白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共鳴反應,極高的擬真度已經開始不再局限於表面,而是進而滲入到心理。
但是顯然,至始至終能給觀眾這種猶如親身經歷感覺的演員並不多。
如今,應該又多了一名於與非!
坐在最角落的一名戴著棒球帽的高大男子,推了推鼻樑上那可笑的傻笨黑框眼鏡,目光從銀幕上移開,落到最前排於與非的身上。
「果然……」這人低聲而語。
就在此時,有人從最邊上的過道走了過來,此時是電影播放的時候,無論是誰大概都不敢從人群中穿行而過,就算繞圈子也得認了。
否則影響到別人看電影,萬一引起眾怒,被暴打一頓那可就冤枉至極。
等停到高大男子這,這人似是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趙……趙先生!今天下午你有工作!!」
聲音壓得極低,但聽上去頗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哦?是嗎?那又怎樣?」聲音懶洋洋的,也低到幾乎聽不見,戴著棒球帽的男子依舊看著銀幕,根本看都沒看這人一眼。
這人還想說話,卻發現男子的邊上居然還有一張空位。
他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這是在賄賂他??是給他準備的座位??
棒球帽男子,拍了拍邊上的座位,又搖了搖手。
那人頓時黑了臉,這男人怎麼可能那麼好心給自己留座位!分明就是怕自己影響到他看電影!!
搖手是什麼意思?我擋住你的視線了嗎?我站在最邊上的好嗎?
苦逼的經紀人差點暴走,卻又無可奈何垂頭喪氣的坐上了座位。
這位爺不想去,要在別的地方他還能死皮賴臉的把他給拽去,可在這電影院中,他可真的什麼都不能做。
算了,這是第一部【擬真電影】,好歹也不能太虧。
經紀人抬頭就往銀幕看去,只這一看,便就再也移不開眼睛。
不!準確的說,是再也移不開心!
殘酷的畫面,沒有閃閃發亮的唯美,更沒有大多影帝那種難以言喻的吸引目光的能力,但一旦看了,心就掛上去了。
可以隨時切斷目光,但不到一秒,又會忍不住看過去。
這種吸引力與流於表面的光彩完全不一樣。
是更深層次的的演繹。
經紀人心裡震撼,偷偷往邊上瞄了一眼,卻看見那人神色如常,眼睛微眯,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當下就鬆了一口氣,就說嘛,這樣的怪物怎麼可能會有所畏懼。
可當看向銀幕,經紀人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沉甸甸的——這樣的怪物又多了一個啊!
銀幕上的燕回看不清表情,他那副模樣,看不出表情倒是正常。
但眼神中的迷茫卻清清楚楚。
是的,他能想清楚毀容是為何,臉上下毒是為何,卻想不通那幕後的人為何是他的燕三叔!
他想報仇,他更想討個明白!
「你臉上的毒雖已祛除,但你臉卻是廢了,做不得表情。」大漢隨口說道。
「是嗎?」燕回回答得有氣無力,似是不想多說。
大漢也沒再說話,整個牢房一下就沉寂了下去,只聽見其它牢房中若有若無哼哼唧唧的聲音。
燕回之所以不想說話,便是因為他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
便是能從這裡逃出生天又能如何?他能報仇?便是小蘭也救不得!
因為心中清楚,反而更加無望,心中凄苦,無處可說,只能沉默不語。
「他們說你是山賊?」最終還是大漢打破了沉默。
「你信嗎?」燕回有氣無力道。
「不知道,你不說,我又如何知道?」大漢眼中精光一閃,平靜的說道。
燕回心中惱怒,回頭看向大漢,卻又感受到臉上的刺痛,心中想著這人好歹幫自己去毒,說不得也是冤枉進來的,心中又是一悲。
沉默了一會,燕回便向大漢簡短的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來如此。」大漢聽完點頭,「我見你手指雖有薄繭,但皮膚細膩白/皙,怎麼看也不是風吹日晒之人,竟遭此大禍,倒是可悲得很。」
燕回低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過,我若是有個法子能讓你從這出去,你可願聽我的?」大漢話鋒一轉,淡淡說道。
燕回渾身一震,雙眼亮了一下,轉瞬卻又黯淡了下去,「我便是出去又能如何?我根本沒能力報仇雪恨!」
大漢笑了,聲音極為洪亮,就好像他根本從未在此挨餓受累。
燕回被笑得極不舒服,卻聽見那大漢說道,「我若也有讓你報仇的法子,你可願意聽我?」
心中一驚,燕回猛地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我只問你一句,你信是不信?」大漢冷冷說道。
燕回咬咬牙,嘴中滿是苦澀,他有些頹然的低下頭,「若是真的,我這自然相信,可……」
「你是怕沒有報仇那一日?我聽你言,你那仇人武藝極高,正是壯年,哪怕報仇需要數十年的時間,你也不晚。」大漢橫了他一眼,依舊沒什麼語氣的說道。
「好!我信你,你說我該如何?」燕回閉目只想了一會,便就睜眼,咬牙說道。
他現在只剩命了,若是不去拼一下,他便是半點機會也沒了。
此仇不報,他心有不甘!
大漢滿意的點點頭,走到木欄邊上,與燕回低聲而道。
「你被人以山賊名義頂替而來,這牢獄之中,應該都是心知肚明。」
「他們雖然貪得無厭,但好歹還敬畏神靈,倒是不敢毀你屍首,理應讓你死有全屍。」
「若是沒錯,應該會讓你窒息而死。」
聽著大漢的話,燕回愣了愣,「窒息而死?」
「對。」
「這些年的收成並不算好,哪怕是豆子之類的低賤食物,那些獄卒想必也不會捨得。」
「食豆漲腹而死,這邊已經多年沒有用了。」
「一直以來,所用都是濕布敷面窒息而死。」
燕回聞言不由抖了一下,他便是再不怕生死,但那種痛苦,便是想象一下也覺得遭罪。
「我教你龜息之法,假死逃脫窒息。」
「若是成功,你幫我去劉村查看一番,事成,我將這一身本事全都傳承給你,也不無不可。」
「也必會幫你指出報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