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深海深淵恐怖懼

當於與非走進來的時候，林曉不由抬了抬眼。

無他，完全是於與非此時的外表形象實在是太貼合那角色了。

但看到邊上的趙鳳翎，心中卻也不免會有所嘀咕，這麼整裝待發，會不會是怵邊上那位小影帝？

心中雖然升起一些希望，也更為狐疑。

趙鳳翎穿著休閑服，與角色一點都不相像，但他的實力放在那裡，此時不像演時可就未必。

林曉看著手中資料，心裡依舊偏向趙鳳翎。

若這角色開始意向非趙鳳翎，林曉或許也不會如此固執。

直到進了這間房間，與其他二人聊過之後，才在空閑時間，瞅了瞅於與非的資料。

於與非的個人資料其實早就發放給他，他不是賭氣不看，只是純粹覺得再無比趙鳳翎更適合的演員了，根本每抱什麼希望，自然也就從未看過。

只是此時看了，卻又覺得有些耳熟，貌似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乾脆也就不想了。

空空蕩蕩的房間內也沒什麼人，就對面桌子上坐著的三位。

於與非掃了一眼，邊上還有兩把椅子。

「你二位是最後的演員了，你們應徵的角色我們都很清楚。」

「所以我也就不廢話了，你們兩誰來？」導演蔣文山直接說道。

於與非往趙鳳翎那邊看去，趙鳳翎靜靜的站在那裡，身板挺直，卻是頭都沒回。

聳聳肩，於與非也沒說話，直接走向邊上空著的座位，隨意的坐了下來。

這種隱隱約約存在的對抗中，卻體現出了一種奇妙的默契。

看得對面的林曉張了張嘴，靈感刷的一下就迸發出來了。

然後趙鳳翎就向後倒退一步，頭也微微的低下，整個人的氣場一瞬間就收斂了起來。

原本想看向於與非的林曉不受控制的將目光移了過去。

不說林曉，整個房間內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去。

就好像此時的趙鳳翎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磁石，哪怕他什麼也不做，也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於與非微微眯眼，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在起作用。

這是影響力的直觀體現！

有些人就像是原鑽，稍微一打磨就會閃耀出驚人的花火，一舉一動都會輕易的俘獲周邊人的目光。

不需要太多的後天鍛煉，他們先天就站在了金字塔的半階之上。

趙鳳翎顯然就擁有這樣的天賦！

而此時，他已經跨過了那一步，渲染力與影響力相互結合，所迸發出來的吸引力，更是讓人無法抵抗。

於與非一眼就看出了趙鳳翎走的是什麼路子，倒不是於與非的眼光夠高，而是趙鳳翎足夠驕傲！

趙鳳翎最擅長的理應是感染力。

但要說渲染力是趙鳳翎的短處，那也也要和什麼人比，即便是偏弱，他這一項和任何同時代的人相比，都不會差，哪怕是於與非，也僅僅弱了一線。

他沒於與非那麼平均，卻也算不上是跛腳走路。

照理說，他的感情爆發力非常強大，甚至超越了他那天生的影響力，他跨過那一步的時候，理應選擇長處。

可他不！

他顯然有著足夠的野心，在跨過那一步的時候，他沒有選擇他長處，而是選擇了他的短處。

他成功了，短處一瞬就被拉了起來。

於與非之所以突破后還如此的顧忌趙鳳翎便是因為如此，此時的趙鳳翎幾無破綻！

低頭站在那裡的趙鳳翎一聲不吭，氣場越收越小，原本閃耀的存在卻越來越淡薄普通。

偏偏如此，眾人的目光卻依舊無法移開。

蔣文山皺了下眉頭，趙鳳翎的演技顯然足夠，但他此時到底是在做什麼？

難道就一直站在那？

正這樣想著，卻看見趙鳳翎緩緩的抬起了頭。

深如大海的眼神，就那樣映入蔣文山的眼中。

蔣文山一個哆嗦，瞬間就覺得自己陷了進去。

然後趙鳳翎就伸手作了一個姿勢，似是挑釁，又似是在邀請。

內斂的氣場一下就爆發了開來。

鋪天蓋地，像是重重海浪，扑打了下來。

讓人幾乎忘記了呼吸。

林曉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這種類似於恐怖的壓力，實在是讓他有些著迷，這簡直就是他想象中的一幕。

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一個姿勢，趙鳳翎的整個形象就刷的一下變了。

讓人忽視了他身上不太和諧的休閑服，讓人沉浸在他的氣場中，在畏懼中，卻又忍不住仰望。

若要形容，這就像是漆黑深海中射下來的一道光，深海讓人畏懼，那道光卻讓人想要靠近。

可是一切還沒有完。

趙鳳翎的氣場越來越強，他伸出的那隻手猛的握緊，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情況下，一拳打出。

這一拳明明擊打在空處，所有人的耳邊都好像聽見了空爆的聲音。

甚至在恍惚間看見了被一拳打開的真空！

粉碎真空！！

林曉猛的站了起來，他有點無法自抑，他甚至沒法想得出還會有什麼樣的表演能超出趙鳳翎剛剛的那一拳！

那是演出來的，那是幻象，那是虛無。

可在感官中，那就是真實！

趙鳳翎收了拳頭，氣場瞬間弱了下去，他靜立了一會兒，轉身便往於與非坐的地方走了過去。

於與非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所謂的粉碎真空是假的，是演的，是並不存在的，但那一瞬間勃發的氣場，卻不得不讓於與非對趙鳳翎豎起大拇指。

實在是太強了！

這簡直就是以假為真！

若是這一招用在武道上，還真能夠忽悠住不少人。

於與非站了起來，和趙鳳翎擦肩而過。

眼角的餘光在不經意間交織。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從趙鳳翎的演技中脫離出來的林曉，突然覺得渾身一冷，他摩擦了下胳膊，看了一眼即將上場的於與非，坐了下來。

卻是對於與非越發的不看好了。

於與非走到房間的中央，對著面試的三位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雙手背後，靜立不動。

林曉看著有點不耐煩，於與非顯然沒有趙鳳翎那種絕佳的影響力，能夠抓/住別人的目光，讓人捨不得離開。

但奇怪的是，雖然林曉有點不耐煩，也有點帶看不看，可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於與非。

他自己沒發覺，但坐在那邊的趙鳳翎卻一下就看出來了。

舔舔下唇，趙鳳翎終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即使是笑，卻依舊是那麼的孤高。

他或許是高興的吧，在新生代中始終處於第一的他，此時似乎真的有了對手。

或許現在就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只希望於與非，真的能給他一點驚喜吧。

氣場一點一點的收斂，於與非看上去似笑非笑。

腳下不丁不八，雙肩自然放鬆，雙手始終背在身後，脊樑挺直。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君子，如松，如玉，卻怎麼也不像是一名武者。

再加上他穿著的白色衣服、戴著的頭套假髮，整個人看上去就真的像是從那個時間段走出來的一樣。

林曉有些恍惚，故事中的那位主角，在是名武者的同時，恰恰也是一名君子。

可這部劇終究是名叫《大宗師》，如果於與非只能做到這一步，那還是差趙鳳翎太多！

但林曉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上面開了後門的於與非，演技確實不差。

正這樣想著，於與非身上的氣場已經徹底收斂。

此時的他，就彷彿真的是個普通人！

林曉皺了皺眉頭，這是在做什麼？剛剛的君子之意還有點意思，可現在這是？？

蔣文山也微微搖頭，若這人真的就技僅於此，那即便有著上面的支持，他也不得不畫一個大叉。

最邊上的女子卻目光閃爍，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始終帶著微笑，看不出有什麼失望，也看不出有什麼不滿。

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的趙鳳翎卻挑了一下眉毛。

旁人看不出來，他卻能隱約感受得到。

如果他感受沒差，這人分明也跨出了那一步。

可是為何氣場如此奇怪？為何沒有那種攝人心魂的魅惑？影響力的進階形態為何並不存在？

越看倒是越有意思，趙鳳翎眼神微暗，心中的興趣越發濃厚。

氣場分明已經徹底收斂，可於與非站在那裡，卻彷彿依舊在不斷的內斂。

他身邊的光線都彷彿在扭曲，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就黯淡了下去。

林曉張著嘴巴，傻傻的看著於與非，心中一股寒氣冒了出來，直衝天靈蓋。

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才從這種無法言語的恐懼中醒轉過來。

這是一種非常難以說明的感受，這種感受讓人心中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林曉瞬間就將目光從於與非身上移開，可這似乎沒用。

那恐懼的壓力死死的壓制了整個房間，哪怕林曉的目光沒有聚集在於與非身上，恐懼卻無所不在。

等到恐懼濃厚到一定程度，林曉甚至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用眼角的餘光匆匆掃過於與非，卻又不敢再看。

於與非的容貌在那一眼中異常的模糊，甚至有點不清不楚，但他所帶來的心理壓力卻越來越重。

就好像那裡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吸斂一切萬物的深淵。

深淵之下是什麼？

沒人知道，那或許是死亡？是終結？是凋零？

又或者什麼都不是。

但不管如何，這世間沒有多少人能有站在無底深淵的邊上，凝視下方黑暗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