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因果

媒體多用「鏡花水月」來形容宋、易兩人的複合，以知情人的口吻闡述兩人的戀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出現了裂痕，戚楠不喜歡這種感覺，對捕風捉影的娛樂媒體感觀再次降低了一層。

自從戚楠腿傷后，她跑宋璟那裏就沒那麼勤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離開了這個小區。她感到頹然之餘，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去了他的公寓。

幸運的是，他並沒有搬離這個小區。

太久沒來拜訪，宋璟看到上門的她面色有些驚訝，愣了一下很快恢復他往日的溫和。

「好久不見來了。」他側身讓開了一點，在看到她打了石膏后略顯笨拙的腿，驚訝道，「你受傷了？」

「嗯，一不留神跌了個跟頭。」戚楠並沒有和他說起蘇煙的事，那段又臭又長的往事在她沒有再見到蘇煙的身影之後，就全數封存到了記憶中，她也不覺得它有拿出來嘮叨的價值，「只是小傷，都快好了。」

宋璟在她輕描淡寫的話語中想到了更多，比如《陪伴》的選角問題。

——他們相處更多的結緣於她的劇本，他也了解一些關於《陪伴》的選角信息，因為了解，所以有些擔心她的傷會不會影響到她的試鏡。

他的性格決定了他沒有戳別人傷口的癖好，他用了更加迂迴又暖心的方式提起了他的隱憂：「如果需要什麼幫忙的話……」

「噗！」

他的話消失在了她的笑聲中。

宋璟細細觀察她的臉色，之後連心中最後一絲的擔憂也消失得一點不剩。

她看起來並不受此困擾，他得出了這個結論。

果然——

「我現在需要的也是我非常渴求的是你的一聲祝賀。」戚楠眉眼彎了彎，「我的角色敲定了，我是劇中女二號。」

「恭喜。」他笑着祝賀道，笑容溫暖。

他彷彿一點不受鋪天蓋地的媒體報導的影響，但戚楠更願意相信，他是隱藏得太好。

宋璟觀察入微，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眼中情緒的變化，他笑道：「你來是想問我和易婧的事？」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入選《陪伴》劇組的事……」戚楠很想捂臉，深覺這話說得連她自己聽着都覺違心，「順便……我昨天看到易婧了。」

宋璟點頭表示知道，取了茶杯給她倒茶。

戚楠不太確定自己現在正在做的是不是傷口上撒鹽的小人行徑，於是說話時帶着試探性的小心翼翼：「她看上去……不太好。」

「是嗎？」宋璟慢條斯理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這才笑道，「就算離開了一隻朝夕相處的貓也會有段適應期的。」

戚楠：「……」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遲遲不敢貿然開口。

她兩隻爪子捧著茶杯，兩隻眼珠子瞪得圓鼓鼓的，幾次想要開口又打住了。

宋璟看了這樣的她一眼，嘆道：「分手是她提出來的。」

(⊙o⊙)

戚楠有些驚訝。

事實上，就分手后的狀態來看，宋璟要比易婧好得多。所以，戚楠早先猜測，這分手之事多半是他提出來的，沒想……

「很正常，她愛的不是我，提出分手早晚的事。」宋璟自嘲地一笑，「我早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我，只是沒想到，我在她的人生中的排位還比不上她的事業。」

信息量太大，戚楠哆嗦著啜了一口茶，目光還黏在他身上忘了收回，樣子看上去有點傻。

宋璟似乎被她的反應娛樂到，他低聲笑了聲：「今天有空？」

戚楠細數了這段閑得可以種蘑菇的日子，忙不迭地點頭：「有空。」

「那我可以申請你留下來嗎？就陪我一會兒？」

被幸福當頭砸中的感覺大概就像她此刻這樣了，供血不足一樣暈乎乎，戚楠暗想。

宋璟想要的似乎並不是一個傳統的傾聽者，他並沒有把戚楠當作樹洞，他甚至沒再提起易婧的事。就和之前的每次相處模式相差不大，他們談了一些演戲技巧，還有一些演戲時的趣聞。

戚楠覺得易婧頭有坑才會推開這樣一個好男人。

因為容呈去了公司上班，戚楠並不急着回去守着空屋子，於是她在宋璟的邀請下留下來享用午餐。當然，十佳好男人並不樣樣精通，宋大影帝在廚藝上的造詣和戚楠一樣偏離正常人水平八千里。

和她不同的一點是，影帝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於是他沒有挑戰自身極限，而是把掌控權全部交給了做飯的阿姨。

戚楠覺得自己腿傷不能親自上陣實為一大憾事，更讓她覺得遺憾的是，她幻想中的二人午餐卻在中途殺出了一個程咬金，幻想破滅。

特別是當她得知這個程咬金還是宋璟的同胞兄弟宋氏太子爺宋奕時，她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麼幸福了。

艷陽天裏突然飄來幾朵烏漆漆的雲，這種巨大轉變，宋璟就算不特意留意也該注意到了。

「你認識小奕？」

戚楠癟嘴：「真希望不認識。」

宋璟被她的孩子氣逗樂了：「看來你們有過一段有趣的經歷。」

戚楠對宋奕的印象還停留在金鼎的包間里受催情香精影響后掙扎又隱忍的小可憐樣上，沒辦法，那場景太具娛樂性，她想忘也忘不了！

這個時候想起她還忍不住不厚道地樂樂。

戚楠一再告訴自己要矜持，這才沒有大笑出聲，但眉眼間明顯已經染了些笑意。她咳嗽著掩飾了一下，道：「是挺有趣的。」

宋奕來的時候看到她時，表情驚訝中帶了些兇狠，他趁著宋璟進廚房的空檔閃身撲倒她面前，手卡着她的下巴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惡狠狠道：「丫頭，你出現在這裏是幾個意思？」

戚楠不客氣地拍開他的爪子：「什麼什麼意思？」

「你因為容呈看不上我就算了，宋璟又是怎麼回事？他比我好？」宋奕看上去很不服氣。

然而在戚楠眼中，宋璟何止比他好，同樣的父母，宋奕也就包全了劣性基因的次等品，兩人的區別可以用雲泥來形容！

她心裏是這麼想着的，但當然不能當着人家的面刺激他，萬一整出啥流血事件可就不美妙了!

她斜眼蔑視他：「在你丫那渣腦中就只塞著風花雪月那點兒破事吧！」

「那你在這裏幹嘛？做家庭心理輔導？」

「你又來這裏做什麼？」

宋奕一噎，臉上帶了點尷尬。

戚楠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看珍惜物種似的看着他，看得他都快惱羞成怒了。

「看什麼看？！」

好吧，戚楠確認了，她居然無意間抓住了宋氏太子爺的死穴！她突然覺得整個人生都明媚了，她面上一派悠然，如果不是傷腿不允許，她都想翹個腿以示自己的好心情了：「不看你可以回答我你來這裏的目的嗎？」

宋奕：「……」

這時宋璟從廚房裏出來了，看到兩人之間急劇縮短的距離，愣了一下，笑道：「你們的關係挺好的呀，是朋友嗎？」

「……」

「……」

戚楠突然覺得自家男神的聲音沒那麼動聽了。

她推了推還杵在自己面前的宋奕，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宋璟輕笑道：「沒想到你們會是朋友關係。」

戚楠幾次想開口解釋，但又忍住了。再看宋奕，他此刻變得跟個局外人似的，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想法。

於是，就著這並不美麗的誤會，開啟了午餐時間。

在飯桌上，戚楠發現宋奕與宋璟之間的尷尬氣氛都快溢到大馬路上去了。她不動聲色地來回打量兩人，暗暗猜測着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戚楠想起，早在她剛認識宋奕那會兒，他就因為不想給宋璟送資料而找上自己代勞，所以……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存在很久了嗎？

午餐期間，宋璟接到一個電話，可能涉及隱秘，他拿了手機去了陽台。

戚楠好奇得心痒痒，趁着他離開，問宋奕：「喂，你到底做什麼壞事了，怎麼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自在？」

「你說誰老鼠？」

「誰回答誰老鼠。」

宋奕：「……」

他氣得語噎，順了順呼吸，這才淡定了不少，「想知道？你先告訴我宋璟今天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哪種程度算奇怪？」戚楠沉思了一番，抬頭問，「沒有趕你離開反而和顏悅色地接待了你算不？」

宋奕：「……」

他做了個深呼吸，忍了忍又問，「他有沒有談起……易婧的事？」

戚楠聞言手裏的湯匙叮的一聲掉碗裏去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臉不可置信：「奕童鞋啊，你不會把後花園擴建到你哥女朋友那裏去了吧？」

宋奕的風流習性，再加上他面對宋璟時的尷尬態度，再加他對易婧的關注度……她可以這麼猜測的吧？吧！

宋奕表情更尷尬了。

戚楠：「……」

她覺得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適時接完電話的宋璟從陽台信步進來，戚楠看了自家偶像一眼，又看了一臉衰樣的宋奕，有種想把石膏砸他臉上的衝動。

綠自家老哥的頭頂……

擦！這熊孩子忒不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