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抽絲之命
「這個恐怕不方便回答。」本就沒有什麼師傅，全是半生跟鬼火相助，剛剛她氣息一穩，神智一入戲，半生便像奪了她的臉上的神情似的，一揚眼，就是鬼紅的神態。
「這樣啊，哈哈，來，到我的傘下坐一下，太熱了。」
蕭笑的助理上前給她撐傘，順便把蕭半離也擋了，蕭笑想結交的人，助理自然不敢耽誤，李緣沒來喊她，她只能聽從蕭笑的，蕭笑的傘離楊簡的傘很近，楊簡已換好衣服上好妝，正閉目養神。
蕭半離下意識瞄了眼楊簡，腦海里浮現一身袈裟的他。
等下就要跟他對戲了啊。
楊簡一睜眼，她渾身一震，急忙轉過頭，那雙眼眸冷冽地毫無溫度，跟電視上的他，有點不同。
「哈哈，楊簡，跟半離聊一下？你們等下就要對戲了。」蕭笑伸手將楊簡拉過來。
楊簡眉頭閃過不耐煩，但還是坐到蕭笑的傘下，蕭半離身子一僵，十分尷尬，她剛剛偷看了他，還被他抓到。
她只是好奇，影帝是什麼樣的人，雖然她不追星，但容許她好奇一下吧。
蕭笑私下不像個女神那般高冷，她愛聊天愛說話愛笑，就她在挑着氣氛。
楊簡偶爾回她兩句，蕭半離則幾乎沒出聲，只有問到一些她想回答的問題她才會應。
畢竟，如今的她，遊走在鬼門關，經歷的事情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甚至……驚駭世俗。
「下一場，開始！」
導演在邊上喊道，這場，楊簡要出場了。
一身灰衣的塵夜帶着一身的血氣，從竹林里飛身而出，手中的軟劍朝鬼紅甩去，鬼紅及時退了幾步，邪魅的眼眸一眯，「塵夜，你是來看師姐的還是看我的？師姐快死了呢。」
塵夜收了劍，俯身抱住已昏迷的鬼魅，就要往竹林里走。
鬼紅殺到此，怎麼可能放過塵夜，長鞭一甩，就將塵夜甩直地上，他手中還緊緊抱着鬼魅，這刺激到鬼紅。
她與鬼魅都是一起認識的塵夜，他誤闖陣法，進了她們鬼界，還是她抽皮鞭將他抽進鬼家，結果他的眼裏卻只是看到鬼魅，這怎麼能讓她甘心。
她一把捏住塵夜的下巴，痴迷地看着他那張俊美的臉，「塵夜，我有七步草，我能救師姐，但是，你跟我走。」
「鬼紅，她是你師姐，你救她本是應該！」塵夜對這殺人殺鬼如麻的鬼紅早就恨之入骨了，但此時他跟鬼魅都中毒了，是打不過鬼紅的。
「你看，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恨我討厭我對嗎？哈哈哈哈哈我不會救她的，但你也要跟我走！」說罷，一揚鞭子，將鬼魅的屍身抽翻在地。
塵夜恨聲道，「鬼紅！我殺了你！」手中軟劍便朝鬼紅刺去，鬼紅眯着眼，不偏不倚地讓那軟劍刺入胸口，紅衣不怕血，流了也看不出來，只是他連遲疑都沒有，就這麼入她的胸口。
她哈哈哈哈地仰頭笑道，竹林葉子飛起，滿天的灰色，她就知道，所有人都喜歡師姐，卻不喜歡她，她僅僅只是殺了該殺的人，可他們卻說她殺人，那些人那麼可惡，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邪道，
這些迂腐的人類，太噁心了。
塵夜吐了滿身的血，手腕捏著軟劍，將軟劍從鬼紅身上抽出，一揚手準備再來一擊，被鬼紅截住，她笑得極媚，紅衣與血，血氣衝天，她不顧胸口的疼痛，揚鞭將塵夜抽昏在地。
隨後將那血肉模糊的人橫抱在懷裏，再一揚鞭，將鬼魅的屍身抽入竹林里，一身紅衣漸漸消失。
「卡，很好！哈哈哈哈，半離，演的不錯，一次就過呢，來來，休息一下，準備下一場。」導演歡喜地拍掌。
蕭半離回過神，她懷裏還抱着楊簡，呃……楊簡一把推開她，他的助理立即上前，幫他順着衣服。
反應過來，她才發現，楊簡好重，她剛剛居然就這麼抱着他，手都酸死了。
蕭笑被助理從地上拉起來，伸手就過來拉她，「走走走，到我的傘下，我叫助理幫你清理一下，全身都是紅藥水，味道真難聞。」
「剛開始聽說啟用新人，我還擔心會一直NG呢，沒想到半離你演技這麼好。」蕭笑將她拉坐下。
她輕輕地笑，並不答話，反正那不是她的演技，是半生的功勞。
蕭笑的助理幫蕭笑清理完了，就過來幫她整理衣服，頭上的發簪甩了幾下，現在都快掉了。
化妝師拎着化妝箱跑了出來，拉住她，給她上妝，這狼狽的妝容不適合下一場。
蕭笑坐在傘下一直看着她笑。
不似網絡上所看到的那樣高冷，偏是那楊簡，卻不如網上看到的那般溫和，他在自己的傘下，有專屬的化妝師，化妝師是個美艷的女人，也在給他補妝。
這兩場下來，去了四個多小時，過了飯點。
但導演沒喊停，其他人也不敢說吃飯。
她是有點餓，但還能撐，蕭笑則已經開始啃麵包了，還遞了一個給她，她搖頭拒絕了，唇上有口紅，一碰就掉。
「半離，瑞星還沒給你配助理啊？」蕭笑拍拍沾了些麵包屑的手，問道。
「李姐說，還在招募。」她應道。
「得招個好點的，或者話多的，你這麼安靜，要是也招個悶葫蘆，那不是成天都不講話啊。」說罷蕭笑自己先笑了，她指著楊簡那頭，道，「你看，楊簡就是找了個悶葫蘆，把自己也悶成了葫蘆，要不是跟我搭檔，他能十天半個月不講話的。」
楊簡的星眸掃了過來，毫無溫度，半秒后又轉了回去，倒是他的助理，氣哼哼地說道，「蕭姐，你每次都笑話我，又不是我不說話的，是楊哥太悶了。」
蕭笑哈哈一笑，說道，「不逗你了，快悶一邊去吧。」
蕭笑心性開朗，生氣足，她靠得她近，徐徐暖流吸收進手心，手心火苗發燙，使得臉上的半生的氣息愈發濃郁。
她禁不住微微一笑，這種感覺真好。
蕭笑笑着笑着見她笑了，一把摟着她道，「晚上一起看星星？這裏的星星很漂亮呢。」
岳山山高風涼，與天空彷彿僅有半尺，那些繁星就如在手心，她前兩日獨自一個人走動的時候，就感受到了。
她點點頭，換來蕭笑愈發開心地一笑。
「下一場，開始！」
導演喊道。
蕭笑放開她，下一秒又摟住她，笑道，「我記得了，這一場，你跟楊簡要接吻。」
那不過就是被咬斷舌頭罷了。
鬼紅將塵夜帶回她的山洞裏，塵夜渾身是傷，還中了七步毒，那是她給塵夜跟鬼魅下的，此時塵夜雪白的脖子裏毒蛇纏繞，一上一下，捲成漩渦，再纏繞個幾秒，便會破肉而出。
她邪魅地一笑，彎下腰，紅唇貼在那雪白的脖子上，血脈跳動，如此香甜。
鬼紅捻了滿地的七葉草，將它放進嘴裏嚼碎，綠汁順着唇角溢出，她俯下身子，一口咬住塵夜的脖子。
「嗞嗞嗞」毒蛇發出難耐的聲音。
「噗！」黑紅的液體爆破。
塵夜弓身，脖子往上，隨後摔在地上，脖子血肉模糊，綠汁，黑紅液體，鮮血沾滿全身。
鬼紅呵呵一笑，將他扶起，脫了他那早已破碎的衣衫，只剩里衫，將塵夜再度抱起，走向山洞裏的最深處，將他扔入溫泉里。
「好好在這裏修養七七四十九天，醒來就好了，醒來你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鬼紅狂笑，眼神痴迷地看着在溫泉里的男人，盤腿坐下，沾濕一身紅衣，她就這麼坐在溫泉邊上，看着溫泉里的男人，滿眼神情，傾盡一生。
「卡！半離，眼神的這個鏡頭再來一次，你剛剛……眼神不行，記住這個人是你深愛的，你是鬼，你要不折手段得到他。」導演在那頭指手畫腳，山洞裏的溫泉是真溫泉，燈光師滿頭是汗，更別提楊簡，他熱。
蕭半離深呼吸一口氣，朝導演點點頭，臉上半生的殘味逐漸在消失了，在最後那幾秒她硬撐著，但還是沒過。
她有三天沒戴半生了。
她捏緊手心，隨着導演的一聲開始，進入角色，可惜沒了半生，就如少了左膀右臂，她費了好大的心神，才穩住眼神，看着溫泉里的楊簡。
她愛這個男人，她要得到他，他是她的，是她鬼紅的，哈哈哈。
導演沒喊停，蕭半離知道過了。
七七四十九天，鬼紅毫未挪位，依然盤腿坐在溫泉旁，用盡一生去等待塵夜的康復。
溫泉水波涌動，只剩一身衣衫的塵夜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