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8

親朋好友自然非常體諒雲葵的身體，故而慶祝她出院的派對並沒有玩得太晚，天稍微黑掉，便紛紛告辭了。

這個房子是明笙親手整理的，他對一切都熟門熟路，趁著雲葵洗澡的功夫，便利落地打掃好了衛生，然後又自告奮勇地幫她吹頭髮：「你的衣服我姐姐都幫你收在衣櫃里了，她還給你買了新的，你喜歡就去穿，不喜歡就不要管了。」

「是你買的吧？」雲葵問道。

明笙站在她後面搖著吹風機，哼著歌不回答。

雲葵輕而易舉的摸著腦袋，忍不住墊了墊腳：「我太矮了，要是長高點就好了……」

「不要，這樣剛剛好。」明笙關了暖風，從後面用力抱住她。

「好什麼呀……」雲葵只穿着睡衣，面對這麼親昵的姿勢，又不自在地臉紅起來。

「你還活着，就太好了……」明笙小聲說。

雲葵瞬間溫柔下眉眼，沒再出聲。

「我知道你很勇敢，你是個警察。」明笙說：「可是面對危險時，能不能想想我的存在，別那麼不珍惜自己？」

「……知道了。」雲葵回答。

「知道才怪。」明笙嘆氣，說：「我來擦地，你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復職，養好精神。」

「不用，我已經痊癒啦。」雲葵拿起拖把。

「不聽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明笙毫無預兆地把她硬扛起來，抱了一路抱回卧室，然後放在了床上面。

雲葵被逗得笑出聲來，然後看向他說：「我覺得你現在……很陌生……」

明笙緊張：「我怎麼了？」

「和第一次見到你相比，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雲葵坐進被子裏面，而後搖了搖頭：「也沒什麼，想起以前的事情。」

明笙恨不得把剛認識她時的丟人行徑用腦海橡皮擦抹掉，激動的提示道：「不要想，不要想，想想我現在的好。」

「你好嗎？」雲葵抬起眼眸。

明笙茫然：「我又做錯什麼了……」

雲葵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小聲說：「謝謝你。」

「不許謝我！」小混蛋得了便宜賣乖：「你想說謝我的時候，就說你喜歡我。」

雲葵慢慢地鬆開手，抬頭看他：「那我想說喜歡你的時候，要說什麼？」

明笙愣住，過了幾秒才懂得了她的言外之意，任是有死皮賴臉的精神，耳朵也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他忽然跪坐到床上，握住了雲葵的手：「那就說你愛我。」

雲葵面頰發燙，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可是明笙著就什麼都不怕，又道：「當你想說愛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你要嫁給我。」

這話講完，他竟然從家居服的褲子裏摸出了個秀氣的戒指：「我知道，你覺得我年紀小、善變、又什麼都不懂，可是我就想要你一個承諾，讓你承諾有朝一日想結婚的時候，對象絕不是別人。」

「……你……你怎麼這麼突然？」謝雲葵被他的毫無預兆嚇到了。

明笙鬱悶地摸摸頭：「我早就買了，想着哪天氣氛好的時候拿出來，說不定你就答應了。」

「那你沒事裝在睡衣里幹嗎？」雲葵瞪眼睛。

「我覺得……沒準今天氣氛就會好……」明笙知道她討厭心急，又在沮喪中企圖將戒指收起來。

可是謝雲葵卻忽然伸出了手。

明笙發愣。

雲葵小聲說：「這不是要帶上的嗎？」

「啊？」明笙剛剛完全是腦子一熱，他本來還在每晚冥思苦想的策劃求婚事宜，也不知怎麼忽然就說了出來，結果她竟然……

「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白痴的人。」雲葵笑了起來。

說明笙白痴，但自己何嘗不是，放棄了思索呢？

就像曾經大家都把她當作廢物時，她努力的成為了名優秀的警察。

現在也許誰都不會看好她和小混蛋，但她就是喜歡他的歌，喜歡他的小才華，喜歡他那直來直去的脾氣，喜歡他不太完美的全部。

開始試一試，又怎麼樣？

把感情當作薛定諤的貓似的猜來猜去，實在是太愚蠢了。

自知機不可失的明笙立刻把鑽戒套到了她白細的手指上，問道：「你真的答應當我的未婚妻了嗎？」

「……嗯。」雲葵點頭。

「答應嫁給我了？」明笙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

「先讀好研究所，工作步入正軌再說吧。」雲葵無情地扭開頭。

「那我可以不睡沙發了嗎？」明笙激動了起來：「就單純的睡在你旁邊。」

雲葵目瞪口呆了半晌，回答：「……也可以。」

「那我可以不單純的睡在你旁邊嗎？」明笙驚喜。

果然，現實還是殘酷的，他立刻嘗到了久違的拳頭。

「你還是和好麻煩睡在一起吧。」雲葵證明了武力值后，無情的鑽進被子裏面閉上眼睛。

「我就是隨便說說……」明笙委屈的捂著臉。

雲葵不理他。

「其實你是害羞吧？」明笙手賤的捅捅她的後背，又摸摸她的臉。

「煩死啦，你討厭不討厭！」雲葵一定是世界上第一個被求婚後十分鐘就開始崩潰炸毛的姑娘，她面紅耳赤地撩開被子，露出一副要認真站起來把他打死的氣勢：「再惹我，剛剛的都不算數了！」

「不行，這是不可逆的過程，大家都看到了。」明笙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大家是誰呀，你有毛病？」雲葵無語。

明笙指了指早就爬到床角來圍觀的兩隻貓。

「你……唔……」雲葵話都沒說完，就被他俯下身來吻住，溫柔而曖昧的唇齒相依讓她變得頭暈目眩，或許是感情作祟，或許是因為這幾個月和小混蛋的親密無間，她實在沒有感覺到害怕和緊張，雖然心仍舊在怦怦跳着，卻是幸福居多。

「好啦，我知道你的傷需要休息，我太高興了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明笙漸漸地把呼吸還給她，輕彈了下她的額頭：「寶貝，晚安。」

——

再身着警服走進警察局時的感覺實在奇妙。

幸好很多同事昨天在家中的派對上都見到了，雲葵恍如隔世地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意外發現快三個月沒回來，一切卻乾淨得纖塵不染。

「看我對你好吧？」邵叢過來邀功，還送了她套新文具：「我女兒幫你挑的。」

「亂講，她不到一歲怎麼會挑禮物？」雲葵無語。

「我抱着她到貨架前，說要給雲葵阿姨選，她就指了這個啊。」邵叢提起孩子總是笑嘻嘻。

「謝謝啦，叫你和嫂子擔心了。」謝雲葵微笑。

「咦，這是什麼？昨天還沒有的？昨晚發生了什麼？」邵叢看到她的手上的戒指，跟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起來。

謝雲葵很羞澀又尷尬，趕快藏起胳膊壓低聲音：「別喊。」

「知道，知道，給我看看。」邵叢興奮的說：「明笙還是可以嘛，這就搞定了，虧我還幫他出謀劃策。」

「你們真的是……」雲葵還想說什麼，桌子上的電話卻響起來。

警情沒給人半點適應的機會，又匆匆來到。

還想說廢話的邵叢趕快拿起帽子，隨着重整旗鼓的小謝警官出發了。

——

「真無情，剛從醫院出來，就每天加班。」小混蛋對雲葵的工作狀態稍有不滿：「起碼等身體完全好了吧？」

雲葵又害他在商場等了一個小時，無奈地說：「不是困難的任務，有的時候去調節糾紛，我比男警察更合適嘛。」

「不說這些了，所以到底給我姐買什麼生日禮物？」明笙又到了每年最發愁的時候，抱着手在附近街區最奢華的賣場里左顧右盼。

「她又不缺東西，用心就好啦。」雲葵眨眨眼睛。

「說是這麼說……」明笙心情不錯拉着她往前溜溜達達：「應該送個新姐夫。」

「別亂講。」雲葵無語：「幸好蕭姐不在。」

明笙貧嘴：「她在……」

結果俏皮話卻只講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謝雲葵疑惑的抬起頭，看到前方不遠處一位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正看着他們兩個，正是影后羅素妍。

她合同期滿就離開了Light找了新東家，這段日子明笙自然也沒機會見到。

小謝警官就在身邊，他心中更是忐忑，本能地便拽著雲葵，像不認識她那般，冷漠擦身而過。

羅素妍向來注意形象，在公眾場合絕不可能失控，但經過她的剎那，雲葵還是清晰地聽到了一聲冷哼。

——

原本還算融洽的約會氣氛，卻因為這個偶遇而被毀於一旦。

之後明笙的話一直不多，悶悶地在珠寶櫃枱幫蕭姐訂了套首飾，回頭招呼雲葵回家。

沒想刷卡這會兒功夫，那姑娘竟然不見了蹤影。

「雲葵！」明笙神經頃刻繃緊。

「明先生，那位小姐剛往二樓去了。」櫃枱小姐友情提示。

「謝謝。」明笙趕快飛跑向電梯。

她這是搞什麼鬼？發現了工作上的嫌疑人？還是去找羅素妍？

小混蛋被搞得心裏面七上八下，結果剛下電梯，就看到她獃獃的抱着個禮物盒朝自己走來。

「你買東西怎麼不說一聲啊，我還以為……」明笙鬆了口氣。

「送給你。」雲葵把盒子遞給他。

明笙滿頭霧水。

「之前我住院時你過生日，我都不能給你買禮物，在網上查了專賣店，正好看到這裏也有……」雲葵說了半截，見他滿臉期待，又不安的擺擺手：「只是個玩具罷了。」

明笙把盒子打開，看到是個可愛的鯨魚玩偶乖乖地躺在綢緞里，圓潤的脖子上還掛着「Alice」的小銀牌，正是被美軍發現在太平洋的那隻52赫茲的鯨魚名字。

「剛好……那家店出了這個主題的周邊……」雲葵忐忑。

「你怎麼可以只買一隻，它多孤單！」明笙立刻把鯨魚抱在懷裏。

雲葵從兜里拿出警車的鑰匙鏈，上面另外一個小小的Alice在空氣中搖搖晃晃。

看到她單純的笑容，明笙終於有勇氣問：「你不生氣嗎？」

雲葵茫然。

明笙說：「羅素妍……」

「嗨……」雲葵低頭看了看地板，又抬頭跟他對視：「你對我說過，你是個活在此刻的人，我也想做個活在此刻的人，過去如何，從前種種，就讓它們都過去，好不好？」

明笙慢慢點頭，看到她信任的目光，再一次用力的點了點頭。

「走啦，我也給蕭姐買了禮物。」雲葵拉住他的手：「回家吧。」

「你買了什麼？」

「不告訴你。」

「萬一把我的禮物比下去怎麼辦？」

「你給她買的是寶石呀，怎麼會被比下去呢？」

「怎麼不會，我覺得這個鯨魚就比寶石要好，你選的都是最好的。」

「……誒？」

「怎麼了？」

「你是在自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