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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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年假一晃就結束了,恢復正常工作節奏的警察幹警們個個精神抖擻,猶如感受到令寒冰開化的春意,比從前更加積極起來,就連邵叢那懶蛋,也一連三天堅持早來晚退、圓滿完成任務,叫長官頻頻稱讚。

雲葵對工作越發得心應手,把內事處理得不錯,但心裡始終記掛著的兒童走失案,卻並沒聽到進展,甚至給秦皓髮簡訊或打電話都得不到回應,故而隱約擔心。

某日出警恰巧路過刑偵局,她便趁著順路的機會,去到刑偵支隊問問情況。

由於這回拜訪穿了身警服,門衛沒有阻攔,只讓她登個記即放行。

其實從裝潢和外表看,刑偵局的辦公室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或許是因為雲葵內心存著敬仰和崇慕,才覺得哪裡都發著光,就連走起路來都變得小心翼翼。

此刻大部分刑警都沒在辦公室,她問到秦皓的位置后,忐忑地走過去,發現老班長的辦公桌周圍空空蕩蕩,頓時滿臉茫然,不知該向誰打聽才好。

正巧這時,忽有個高大的身影從走廊路過,瞥到這個小姑娘的背影,又三五步倒退回來:「你找小秦?」

謝雲葵立刻回首,看到面前的男人那張英俊成熟的臉,以及不怒自威的氣質,趕忙答道:「對……我知道他出差去南方了,但是好久沒消息,比較擔心,才想了解下進展,我是他朋友。」

那男人接過雲葵的證件看了看,笑了:「原來是你啊,你好,我是秦皓的隊長韓宗泫。」

「韓、韓隊長。」謝雲葵立刻慌張敬禮,她一直很崇拜這個傳說中年紀輕輕就破了很多大案要案的警察,此刻就連眼睛都變得閃亮亮。

「我記得你,之前報考過我們這裡吧?可惜當時名額有限,綜合考慮,還是要了秦皓。」韓宗泫示意這個姑娘跟著自己走,一邊說道:「但是你也很不錯。」

「謝謝,我會繼續努力的。」雲葵忐忑不已。

「聽說這次的兒童走失案中,你也提供了有力的線索,但我在負責其他的事情,就叫秦皓支援專案組,去釜山周邊跟進了。」韓宗泫嘆息:「不瞞你說,昨日他剛剛失蹤,我們支隊正要增援尋找。」

「失蹤?」謝雲葵嚇了一跳,怪不得秦皓的手機打不通。

「有證據表明,這個案件牽連甚廣,首爾那幾個失蹤兒童只是冰山一角,由全國各地警方得力人員組成的專案組在釜山集合后,已經展開了範圍廣泛的搜索和調查行動,秦皓作為先頭部隊負責跟蹤一個主要的犯罪嫌疑人,但是他最後一次彙報蹤跡是在昨日半夜,而後就失去了聯繫,距離現在接近二十個小時,附近的同志並沒有能夠找到他。」韓宗泫遞給她瓶礦泉水,見謝雲葵不要,才自己喝了幾口:「這個情況比較嚴重,當地已經為此增派了警力。」

「那……」謝雲葵臉都變白了,就算出事的不是自己的老同學,而是名普通的警察,她也會覺得揪心,更何況是相識四年多的秦皓。

韓宗泫看了看這個小姑娘,忽然問:「你還想當刑警嗎?」

雲葵不知他為何會把話題拐到這個地方,愣了下,點點頭。

「如果秦皓真的出了事,你會不會改變決心?」韓宗泫又問。

謝雲葵認真的回答:「我不希望他出事,但是我很清楚,這是條註定要流血拚搏的艱辛道路,其實,選擇每種職業都要付出代價,可能其他職業付出的是努力,而警察付出的是一切,連這點都不明白的話,又何必堅持呢?」

韓宗泫大概對小姑娘的回答很滿意,淡笑剎那,說道:「現在我們支隊有兩個要案面臨解決,實在沒有人力再去釜山了,但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和你長官商量下派你出差增援……說實話,現在首爾刑偵正面臨增補警力的需求。」

謝雲葵在來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情節會發展到這一步,她傻愣愣地看了韓隊長半晌,回身之後慌忙舉手:「請指示!」

「你先回單位,等安排吧。」韓宗泫很疲倦地樣子,不客氣地問道:「我有好幾年,沒見過女刑警了,你行嗎?」

謝雲葵沒有再喊口號,卻回答了句:「我無所保留。」

論經歷講功勛,韓宗泫的確很了不起,抓過喪心病狂的連環殺手,深入過毫無人性的毒/販組織,身先士卒,九死一生不足以形容,或許是這幾個字令這個男人感概良多,聽了半晌,才摸出只煙來意味深長地大笑道:「好一句無所保留。」

——

走失案陷入迷霧,增援調令很快就被上面批下來了,然而以這種方式接近夢想的雲葵並沒有太多欣喜,反而壓力重重,畢竟秦皓和那些孩子的安危,比什麼職稱都重要。

急著定下的機票是次日清早的,雲葵的小房子距離機場不近,天不亮就得出發,所以她下班立刻回家打包了簡單的行李。

毫無預兆的出遠門,又有任務在身,理應和關心自己的人們說一聲。

「有個同事在執行任務時失蹤了,我得去參與調查,順便尋找他,這幾天就不在首爾了,放心,不會有事。」

懂事的雲葵字斟句酌,寫了這樣一條Line發給父親和允熙,刷刷朋友圈看到明笙正在曬好麻煩對他做的餅乾作嘔的視頻,心裡稍許猶豫后,接著又轉發給了他。

本以為不老實的小混蛋要鬧騰,誰知他卻高興地回復:「厲害啊,神探謝雲葵。」

深感意外的雲葵笑了笑,換好鬧鈴,躺在了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獃。

雖然王長官也已經告訴了她那頭接待的同事電話,但對於自己所面臨的狀況,還是了解不夠多。

有點擔憂,有點忐忑,也有點第一次出差的興奮,心思百轉,睡意反而不深。

還好耳機里溫柔的歌聲始終陪伴。

仔細想來,那應該是明笙中學時的聲音了,他中學時是什麼樣子呢?

她想象不出來,只覺得應該會常常氣得親人發狂,又會躲在錄音室里悶不吭聲的錄歌。

真好笑,小混蛋和Echo明明就是同一個人,而自己卻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慢慢接受現實。

——

卻說故作大度的明笙可遠沒有謝雲葵以為的那般淡定,他立刻找邵叢和其他認識的警察打聽情況,當搞清楚她是要去大山裡找個生死未卜的刑警時就徹底慌了神兒。

怎麼可能百分百沒事?

小混蛋又不是好騙的小孩子,可是不叫她去的話,不僅根本阻撓不了,還會惹得她動氣……

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也睡不著覺的明笙瞪眼睛等到半夜,才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失去意識。

大概是剛才腦補太多,這晚出現在他夢裡的雲葵不再溫婉可人,而是全身染血,墮落懸崖,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總是把自己當做宇宙中心的傢伙,好像忽然之間,就魂牽夢縈到了另外一個靈魂的身上。

他不再那麼在意自己的喜怒哀樂,因為他知道,所有的這些,其實都來自他處。

——

將將五點鐘,首爾的天空都還是漆黑的,白天里非常擁擠的機場顯得稍許空蕩。

除了些不得不提早出門的行人,就只有在座椅上打著瞌睡、等著延誤飛機的倒霉蛋。

說起來,謝雲葵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乘坐這種洋氣的交通工具。

她小心翼翼地四處詢問,成功地用身份證換到了機票,這才稍稍安心,繼續抬頭迷茫地尋找著安檢口的方位。

正抬頭對著無數個巨大的牌子苦思冥想時,突然有個很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繞了一圈,然後搭上她的肩膀:「早啊。」

雲葵吃驚的瞪大眼睛:「明笙?」

小混蛋看似精神抖擻,扶了扶遮擋黑眼圈的橘色太陽鏡,露出欠揍的笑來:「大廳里就數你最矮,真好找。」

「少廢話,你在這兒幹什麼?」雖然雲葵在生活中對他態度好轉,但眼看著就要出差,還是有點急了,生怕這傢伙胡攪蠻纏地拖自己後腿。

「我來送送你啊。」明笙眨眨眼睛:「看,終於成功的曲奇一號。」

雲葵接過裝著餅乾的牛皮紙袋子,沒辦法的說:「瞎折騰,快回家休息吧,不是不叫你單獨出門嗎?」

「我一個壯漢,怕什麼?」明笙根本不可能張教訓。

雲葵失笑著點頭:「好,壯漢,再見。」

「我幫你拎吧。」明笙拿過她的票和行李,看了眼說:「走反了,安檢口在南面,你就帶這麼點東西啊?」

「我有任務的,又不是去玩。」雲葵總是得小跑才能追上他的長腿:「不用送了呀。」

明笙滿臉愉悅不理睬,帶她兜兜轉轉到了安檢口,終於交還了行李。

雲葵拿過來說:「那我走啦。」

「注意安全,」明笙擺了擺手,滿臉純良。

吃錯藥了嗎?怎麼會這麼乖?

雲葵被搞得滿頭霧水,卻也只能掏出身份證交給地勤,蒙蒙的邁步離去。

——

萬里高空的雲層上,先一步見到朝陽的飛機在平穩的飛行著。

還是首次見到窗外如此壯麗之景色的小謝警官很激動,趴著玻璃看了半天,直到空姐暖笑著過來發早餐,才不好意思地回神坐直。

紙杯里的咖啡熱騰騰。

稍微喝了口后,雲葵想起明笙的贈禮,便拿出來吃了塊稍顯潮濕的曲奇,

……簡直是打翻糖罐子的爛手藝,倒真是證明了他親手所為。

哎,少年不知愁滋味。

仍舊在持續飛行的飛機陣陣轟鳴,毫無睡意的小女警看向窗外的雲海,忍不住的擔憂著:秦皓,老班長,你在哪裡?

——

「你好,您就是金俊吧,我是謝雲葵。」雲葵下了飛機,看到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站在那裡,馬上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問道。

「你好你好。」年輕人也很熱情,飛快地跟她握了握手。

由於案情迫在眉睫,雲葵沒有再繼續寒暄,徑直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我們邊走邊說。」金俊帶路示意。

「好的。」雲葵點頭。

「這個婦女兒童的拐賣團伙,我們已經盯梢了兩個月,近來他們的犯罪區域擴散到了北方,在首爾露出了馬腳,秦皓帶來的線索很有用,在調查與追蹤當中積極主動,只是沒想到忽然間就不見了蹤影。」金俊帶她去往停車場的同時認真說道:「那伙兒人的落腳點似乎就在釜山、南江一帶,全是窮凶極惡之輩,什麼都幹得出來。」

「所以秦皓最後出現在哪裡?」雲葵很擔心。

金俊示意她看自己手機里的地圖:「南江的涼山,位於城鎮西側,你來得正是時候,我正準備明日便衣出發支援,探探情況。」

「我和你一起去。」雲葵說道。

「那兒附近是山區,社會環境比較閉塞,我們專案組懷疑人販子是鄰里或氏族協同作案,相互包庇,才阻撓了搜救進程。」金俊說:「這一年,全國各地作案手法相似的兒童失蹤案多達七十起,已經引起了長官們的高度重視,這案子不破也得破,只希望秦皓福大命大了。」

「他不會有事的。」雲葵想起老班長的優秀和堅強,肯定道。

或許他們兩個人邊走邊說得太投入,竟然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個行跡詭秘的傢伙探頭探腦,便雙雙乘了電梯離開了金海國際機場的到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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