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2
真正看清一個人的模樣,需要時間和際遇的恩顧。
相識過這些日子,謝雲葵對明笙的了解越來越多,知道他的壞脾氣與複雜心計並無關係,頂多冒出點兒鬼點子來惡作劇他人,面對生死悠關的事情反而不剩警覺。
真是好命的不操心性格,綁架這種麻煩發生在他身上,只令他身邊人忐忑。
不過擔憂這種事多說無益,唯有趕快破案,方能免除後顧之憂。
格外積極地出警取證時,雲葵想起小混蛋說吃不飽的抱怨,便還是先去給他買了病號飯送到醫院。
貌似抱著電腦老老實實一整日的明笙,瞧見她又來了,瞬間顯得非常高興,一雙極易招惹桃花的漆黑眼眸盛滿春風。
「趁熱吃吧,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雲葵將碎發挽到耳後,在床頭櫃前幫他把飯盒打開:「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明笙伸開手臂道:「哪兒都不舒服,抱抱就舒服了。」
雲葵以為他又會像以前一樣撲過來動手動腳,剛要後退。誰知這傢伙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笑了笑就重新坐好。
「你再胡說八道,不管你死活了。」小謝警官慢慢放下戒備:「我還要去調查,先走了。」
「什麼,才來五分鐘……」明笙之所以騙她自己病重,當然只是渴望多些機會相處,此刻聽到此語,立刻充滿悲傷。
雲葵故意不去看他的透亮眼睛:「注意身體,再見。」
明笙鬱悶地挑眉,瞧著這姑娘動作僵硬的消失后,又恢復了百無聊賴的樣子,開始喝雞湯吃炒飯。
可憐的雲葵卻只能匆匆趕回到警車上,拿出順手買的飯糰充饑。
不料剛發動引擎,手機忽然響了下。
她咬著包子打開來看,竟是明笙傳過來的mp3文件,裡面壓縮著加上了伴奏和編曲的新歌小樣,第三次聽已覺得非常熟悉。
溫柔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帶了點叫人百感交集的味道。
儘管心情複雜,謝雲葵還是任其靜靜地循環播放,開著警車駛入了覆滿冰雪又積滿陽光的首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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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昨晚一直都在這兒附近打掃,還記得她們嗎?」謝雲葵拿出一起吃過飯的幾個模特的照片,很認真第詢問素食餐廳當夜值班的清潔工阿姨。
阿姨辨認過後,點頭道:「記的,記得,這幾個姑娘常來。」
「她們有沒有在衛生間打過什麼特別的電話,或者聊了些可疑的內容?」謝雲葵懷抱著一絲希望,想找到嫌疑犯和綁匪聯繫的證據。
阿姨搖搖頭:「都是成群結伴的來化妝,嘻嘻哈哈的,就只有她在隔間里跟對象吵架,自己躲在衛生間大哭了會兒,我還來送過紙巾。」
雲葵瞧著她指著柳雅的臉,便點頭道:「除此之外,還有誰獨處過,在這裡呆得比較久?」
阿姨擺手。
見問實在不出什麼,雲葵只好道謝:「耽誤您時間了,您去忙吧,我要是有問題,再來問您。」
阿姨這才拿起清潔工具,繼續幹活。
作為當事人,謝雲葵很沒有頭緒,心裡就更是忐忑,總覺得明笙那傢伙還有可能突然出問題,因此完全安寧不下來。
昨晚的運動會館和餐廳里所能找到的安保錄像都被仔細看過了,的確沒有錄到雲葵手機失竊的過程和任何可疑的行為。
照舊嘰嘰喳喳的王希恩,和與馮立吵架中而稍顯心不在焉的柳雅,眾人所見也都一致。
所以,到底是誰想傷害明笙,又是因為什麼呢?
小謝警官冥思苦想。
可惜老天爺沒有給她更多的機會去琢磨這個案子,雲葵的午休還沒結束,就又接到了新的警情,說是人丟了孩子,兩口子哭著喊著跑來報案,鬧的小小的警察局裡跟炸了鍋似的,再度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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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在去工地幹活,我一個人帶孩子在門口玩,剛好來了賣便宜大米的,我想著家裡的糧食也快吃完了,就跟他們買點,誰知道說話的功夫,我兒子就不見了,不見了呀!」滿臉未老而出的皺紋顯示著報案人的辛勞生活,她的外地口音在哭泣中聽起來含糊不清。
飛奔回來了解情況的雲葵努力理解后,追問道:「那附近有沒有鄰居,或者其他目擊者?」
「有的,說我兒子好像自己跟著個大娘走了,吵著要吃糖。」報案人痛哭流涕:「我真是沒想到,現在可怎麼辦啊……」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調查尋找。」雲葵很難過的安慰道。
她雖然不曾為人母,也能理解孩子對一個家庭有多麼重要。
邵叢正在旁邊跟陪同來的證人溝通,同樣很心急,多半是想到了剛當上爸爸的自己。
真的是越近年關事越多。
待到百般勸慰、暫時送走了他們,王長官便皺著眉頭溜達過來,嘆道:「小謝,這兩個案子你繼續跟,我下班前就彙報上去。」
「是!」雲葵起身敬禮。
邵叢皺眉嘆氣說:「最近怎麼回事?大孩子丟完小孩子丟,誒,明笙出院了嗎?」
雲葵茫然搖頭:「醫生懷疑,他腦袋裡好像有血塊兒,不知道要不要手術呢。」
「那可危險,我有個同學之前放學摔到頭,以為沒事兒,結果到家吃飯的功夫就不行了。」邵叢說:「腦袋上的問題千萬別小看。」
聽到這些,雲葵臉色變得慘白,心撲通撲通跳著給小混蛋發簡訊:「你再好好檢查一下頭好嗎,你夠笨了。」
「嗷QAQ你在哪,我餓……」明笙狼心狗肺地回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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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沒有新的證據,接下來的幾天,案情進展自然有些停滯不前。
善良的雲葵還是會匆匆忙忙地給明笙送一日三餐,加上自己工作忙的底朝天,幾乎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相反小混蛋養尊處優,倒是面色紅潤,精神抖擻。
這天蕭姐來看弟弟,見病房空無一人,等了半天才看到明笙那傢伙鬼祟的從外面跑回來,便氣道:「你傷好了就出院,賴在這裡幹什麼?」
明笙不回答,只把兩個大袋子放到地上,囑咐道:「等雲葵來了,你就說你送給她的,一定要讓她收下。」
蕭姐打開瞧了瞧,是很厚實的女式羊毛大衣和平底黑色小靴子,還有圍巾手套之類的禦寒冬裝,顯然是跑到附近商場剛買來的,不由失笑:「幾歲了,給妹子送禮物還要姐姐幫忙?」
「我給她肯定不要,還會揍我。」明笙脫了外套,露出病號服,繼續倒在床上裝死。
「知道自己平時做人失敗了?」明蕭皺眉:「剛才醫生告訴我,你拜託他撒謊裝病,騙雲葵天天來看你,缺德嗎?人家工作不忙啊?」
「可是我想見她嘛……」明笙耍著賴故意一臉傷心。
蕭姐對這個長不大的九零后表示嘲弄,氣道:「你就是在自掘墳墓。」
「什麼意思,我會追到她的。」明笙不服。
蕭姐呵呵:「不可能。」
「我追上怎麼辦吧?」明笙質問。
「你想我怎麼辦?」蕭姐覺得好笑。
明笙說:「萬一我爸瞧不上她,你得幫我。」
「哎呦喂。」蕭姐完全嫌棄臉:「誰瞧不上誰啊,你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
姐弟兩個正貧著嘴,病房的門忽然被敲響。
來者是拎著午飯的雲葵,滿身寒氣,白皙的鼻尖被凍的有點紅,發現依然完美如畫的蕭姐也在,便靦腆地笑了笑:「剛好我買的多些,你們可以一起吃。」
「啊,我不吃,我公司還有事呢。」明蕭識趣地站起來。
「我也要去忙,年前反而案子多了,你不常來,就多陪陪他吧。」雲葵不放心的第無數次提醒:「醫生說頭部後面的血塊還不能確診,要不要換家醫院看看?」
蕭姐真的不想陪蠢弟弟一起撒謊,便只能打哈哈:「沒事兒,禍害遺千年。」
謝雲葵搞不懂這家人的相處方式,不解地眨眨眼睛,想起自己還沒跑完的線索,便打起精神道:「總之千萬別不放在心上,剛剛我已經跟醫生講過了,下午再給他拍個片子,就先走啦。」
「喂……」明笙「垂死病中驚坐起」,結果賴皮的話還沒講完,卻吃驚地看到雲葵的背影晃了兩晃,而後猛然倒地。
蕭姐也驚恐萬分,蹲下去扶道:「雲葵!雲葵!」
疲憊的小謝警官連日操勞、飲食不定,這下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手軟腳軟地怎麼也站不起來。
嚇壞了的明笙趕忙把她打橫抱到病床上,片刻就被姐姐拿包狂揍:「趕緊叫醫生,愣著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