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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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繼續走走停停,看節奏像是被堵在交通不暢的市區。

明笙的姿勢極不舒服,在黑暗中用力摸索了半天,只覺得要把胳膊都扭斷了,也碰不到後備箱的邊緣。

時間在這種密閉空間里已經失去概念,他正心急如焚時,忽然感覺這次車子停得比之前都要久了些,而且有車門響動,便猛地繃緊神經、暫停動作。

雖然從前沒過分傷天害理過,但在外面囂張的話也沒少說,打打架勾搭勾搭妹子總是家常便飯,興許是得罪了某個睚眥必報的傢伙也說不定。

總之不管是人是鬼,他都別無選擇、必須面對。

誰知等了半天,後備箱也沒打開。

持續的低溫叫明笙的知覺變得麻木,他心下不安:「卧槽,綁架我的混蛋不會就這麼走了吧?想把老子活活凍死在這兒?」

結果事實似乎的確如此。

至少在心裏面數羊數餃子數雲葵,數了千八百,也沒有任何新的動靜。

這下小混蛋急了,並不管會發生什麼,就拼了命的拱起身子去夠那個救命的開關,折騰出悶悶的響聲也顧不得小心。

對他而言,發生什麼都比就這樣默默無聞地掛了要強。

——

像明光耀這種大人物,對於普通人而言平日里是難得一見的,甚至知道此人相貌的都寥寥無幾。

可是之於明笙,他不過是一位最平凡的父親。

出了如此大事,明蕭自然不敢隱瞞,在警察局等待的過程中,得到消息弟弟是真的出了事,立刻就把情況告訴了老爸。

原本在跟群老哥們聊生意的明光耀很快驅車前來

高大的身體往小小的辦公室里一站,存在感十足。

害怕得面無血色的明蕭站起來,扶住早已不再年輕的父親,安慰道:「您別急,警察都在找呢。」

失去妻子時,明光耀也是如此被女兒扶著。

光影重疊的瞬間,他內心全是疲憊,什麼都沒講,只是點了點頭。

明蕭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父親講述清楚。

聽說兒子是收到喜歡的小警察的簡訊才被騙去的,明光耀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個姓謝的姑娘,在這裡嗎?」

「她還在外面幫著找呢。」明蕭無奈地說:「您沒瞧見嗎?警察局裡都不剩什麼人了啊,好像其他支隊的人里也被派出去了,相信那小混蛋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就是平日里太放縱明笙,才會惹來這種事情!」明光耀顯出來衰老的模樣:「是我錯了,我太慣著他了。」

「男孩兒懂事晚,經此一難,他肯定會長教訓的。」明蕭的眼睛熬夜熬得有點紅,安慰父親之餘,也在自我安慰。

「但願能熬得過去吧。」明光耀見多了聚散離合,痛苦嘆息。

明蕭剛想說什麼,值班的警察忽然過來通知:「明小姐,你弟弟找到了,在江東區路邊一輛被遺棄的贓車的旁邊,現在人沒大礙,受了點外傷,已經被就近送往醫院裡。」

明蕭高興的站起來直鞠躬:「謝謝,謝謝!」

「還是謝我們小謝吧,她自己傷都沒好呢,剛下班歇會兒,又忙到現在,聽說又發燒了。」值班的警察對小混蛋印象不佳,幫著雲葵說了幾句話,便回屋裡忙別的事了。

畢竟一年到頭大小案子天天發生,明家的滅頂之災,於旁人而言也不過如此而已。

——

凌晨,被救回來的小混蛋已經躺在病床上輸上了液,一直陪著各項檢查的雲葵見事情被安頓完畢,正準備走,卻在大廳遇上了行色匆匆的蕭姐。

她下意識的想打個招呼,可瞧見蕭姐旁邊十分威嚴的叔叔,又不安地保持沉默。

明光耀和明笙長得**不離十,這血緣關係,幾乎是不用猜的。

「雲葵?」蕭姐很驚喜,扭頭對父親介紹:「這位就是謝警官。」

謝雲葵本來從運動館洗完澡后,披頭散髮地計劃回家休息,誰知道忽然出了這種事,跑遍半個首爾城的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很便宜的雪地靴已經涼透了,手也凍得通紅僵硬,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不安的把濕冷的髮絲挽到耳後,小聲說:「他沒事了,因為發現及時、各大路口/交警查得緊,那輛贓車沒能開出城外,明笙又自己聰明地跑了出來,所以沒有耽誤被救援,只可惜嫌疑人不見蹤影……剛剛醫生說他必須好好休息,所以我明天再來做筆錄,對不起,是我沒看好自己的手機……」

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完全不可侵犯的明光耀卻打斷她的道歉,脫下黑亮的皮手套放到這姑娘手裡,然後鄭重其事的微鞠一躬:「姑娘,多謝了,我這個不肖兒子,平日里雖多有不對之處,卻也是我和蕭兒最重要的人。」

「爸,你這是幹嘛啊?」明蕭漸漸放下心來,笑著勸道:「正好我送雲葵回去吧,您瞧瞧明笙,然後也早點回家休息。」

「不、不用了。」雲葵握著那雙溫暖的手套很緊張,不明白為什麼明笙家裡人的性格,沒一個跟他有半點像。

「那哪兒行,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姑娘。」蕭姐說。

雲葵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個警察啊,要是有壞人自投羅網,我還要謝謝他呢。」

說著,她便擺擺手,飛快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明光耀沒再多說什麼,也轉身朝電梯走去。

蕭姐跟著老爸的步伐,旁敲側擊地問:「你覺得你兒子的眼光怎麼樣啊?」

「他也配?」明光耀白手起家,不是個嫌貧愛富的人,在外面從來都誠信為先、謙虛禮讓,手腕當然絕對是有的,但對妻子兒女寵幸溺愛,可結果呢,看起來知書達理的明蕭婚姻徹底失敗,而那個小兒子更是根本不懂人事,實在令他想起來頭疼透頂。

——

半夜的寒風很刺骨,但遠離了他們的雲葵平息下心情,覺得呼吸間的白霧都顯得可愛起來。

明笙沒事,他還好好的活著。

從得知這個事實就有點想哭的小謝警官,也終而鬆了口氣。

她慢慢地戴上明光耀的手套,立即感受到溫暖,卻又轉而不安摘下,像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一樣,趕快鑽進了飛馳而來的計程車里。

——

傷勢雖然說是不嚴重,但被打暈那下力道仍舊不輕,加之顛簸疲憊,以至於明笙在檢查的過程中就睡著了。

噩夢過後,再醒來時只看到臉如鍋底的老爸和滿眼關心的姐姐,便故意側身躲過他們的注視,小聲抱怨道:「謝警官怎麼這麼無情無義,竟然拋棄我走了。」

「你!」蕭姐習慣性地想打他的頭,卻想起還腫著的傷處,又硬生生的憋住火。

「到底是誰幹的?」明光耀瞪了半晌,沒有噓寒問暖,只問出這個務實的問題。

「我不知道,連臉都沒看到。」小混蛋自己也很鬱悶。

「四處樹敵已經夠蠢了,更蠢的是連自己得罪誰都搞不明白。」明光耀罵道。

明笙語結到無法反駁。

「你曉得嗎,雲葵在丟手機的地方,遇見王希恩和柳雅那群模特了。」蕭姐問:「你到底惹著誰了?」

「真沒有,她們跟馮立關係好,我噁心還不夠呢,碰都沒碰過。」明笙很不耐煩地回答:「就前陣子因為王希恩弄雲葵的事,罵了她幾句,就至於要我的命嗎?」

「馮立?」明蕭自來不喜歡他。

「更不可能,他新公司還指望我介紹人,這是瘋了?」明笙摸了摸依然隱隱作痛的後腦勺,表情糾結。

「少多管閑事,你要真想好好工作,就回公司跟著你姐干。」明光耀皺眉:「不需理他的要求,聽到沒?」

「那也得等我答辯完啊。」明笙碰到痛處,抽了口冷氣:「爸,姐,你們快回家吧,這麼晚不困嗎?」

「關心人也不知道說句好聽的話,我看你一輩子也找不到老婆,繼續胡混吧。」蕭姐擔心父親的心臟不能熬夜,也跟醫生了解清楚了弟弟的傷情輕微,索性決定不再管他:「爸爸,我們走。」

「等你出院,我請謝雲葵吃個便飯。」明光耀起身平靜說道:「至於那幾個有疑點的模特,蕭兒去一個一個查清楚,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了。」

明笙沒回答,只是繼續催促他們回去休息。

等到病房關了門,才打開自己在贓車裡失而復得的手機,檢查了下各路真情假意噓寒問暖的消息,而後賤賤地給雲葵發簡訊:「疼QAQ」

剛打車到家,又冷又累的雲葵見了,無奈回復:「醫生說過幾天就好,我明早要上班,先睡了。」

時間已晚,明笙也捨不得再打擾她,但壞主意從心裡冒出來就壓不回去。

他猛地拔下輸液管,穿著病號服跌跌撞撞地去找主治醫生,嬉皮笑臉道:「大夫,我覺得我的傷沒那麼輕。」

剛巧,這大夫正是上回治療雲葵的那位,他夜班本來就疲倦,還遇上這個煩人的傢伙,不禁冷冷地回答:「一點外傷而已,覺得我不會看,你可以轉院。」

「別這樣,別這樣。」明笙賤笑著的拉過椅子到他面前,伸出小手指形容:「你就幫我撒個小謊,讓我找借口追追謝警官,到時候結婚,我請你喝喜酒。」

醫生不怎麼待見他,對雲葵印象卻很好,聞言開了幾個維E乳液的處方丟給他說:「人家找你找得手腳都快凍傷了,你還這麼缺大德。」

結果明笙不識好歹反怒道:「你觀察那麼仔細幹嗎,你是不是暗戀她?」

「我兒子都八歲了,他智力比你高。」醫生這晚沒別的病人,閑著嘲諷道:「聽說你被人綁架了,怎麼,平時缺德事做多了吧?」

「你侮辱病人,我舉報你。」明笙抓起藥方不滿的說道。

「隨便,那我就跟謝警官說你威脅我改你病例。」醫生打了個哈欠:「沒事兒就出去,把我門關好,不滿意趕緊轉院,我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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