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1)佳偶樂天成

番外九(1)佳偶樂天成

「聽說都已準備妥當了,有江嬤嬤總攬,色.色齊全,樣樣妥貼,只待三日後的吉時。」武玥剝了個十分完美的栗子,就手餵給坐在旁邊的小十一吃,「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陸經緯竟然這個當口被調回京來任職了……小藕這個糊塗爹,可別在喜宴上鬧出什麼丟人的事兒來給小藕添堵!」

「小藕成親時若是父母不能兩全,那才是美中不足啊。」燕七給她杯里續上茶,「反正陸經緯這回調回來也是個從五品的官,低著喬大人一階呢,又是個閑散職務,手上沒個實權,鬧不出什麼風浪來。」

「我聽說他一回來就想逼著陸伯母把陸蓮的姨娘從禁毒所里給贖出來,」武玥撇著嘴,「真是個糊塗蛋!那地方可不是誰想贖人就能贖人的,便是喬大人也沒這個權力,但凡想從禁毒所里出來的人,都得經皇上親口允了的才行——後來陸經緯沒了法子,只得先去禁毒所探監,不知怎麼,回去后就再也沒提要贖那姨娘的話。」

「只怕是因為見到了那姨娘涉毒後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便立時嚇忘了多年的情分了。」坐在燕七身旁的崔晞笑呵呵地接話。

「真是紙糊的情分啊。」燕七道。

「聽說後來陸經緯又讓人去打聽陸蓮的下落,」武玥冷笑,「這會子還沒打聽清楚呢。不過我倒是問了我消息靈通的二哥,我二哥說她做了倒夜香的奴婦,每日起早貪黑地幹活,沒個休息的時候,只可憐了她那孩子,她連自己都難養活,更莫說再養個娃了——聽說孩子才一生下來,就讓她硬著心腸扔進了糞池裡活活給淹死了!」

「姐姐,我以後都聽你的話,我最好養活了,你可別把我扔糞池裡!」小十一慌亂地撲進燕七的懷裡緊緊抱住不鬆手。

武玥聽得哈哈笑:「沒事燕驚瀧,你姐不養你我養你!」

小十一轉回頭審視地打量了武玥一陣,復又扭回頭去把臉埋在燕七的肚子上:「我不,我只要我姐姐。」

「嘖嘖,」武玥眨著眼壞笑,「可惜啊,你姐將來嫁了人就沒辦法再養你了。」

「那姐姐不嫁人。」小十一抬起臉來眼巴巴地看著燕七。

「好啊。」燕七慈祥地摸摸小十一的狗頭。

「你姐說了不算,」武玥故意逗小十一,「得你爹你娘說了才算。」

「我娘聽我的,」小十一回過頭來據理力爭,「我爹聽姐姐的,姐姐聽我的。」

「你姐姐聽你的也不管用,元三會來搶親的哦。」武玥給元昶拉仇恨。

「我不讓他搶。」小十一道。

「你又打不過他,」武玥道,「人元三今年剛高中了武狀元,武狀元知道是什麼嗎燕驚瀧?就是全天下會武的人聚在一起比試,其中武功最高的人就是狀元,你打得過天下第一嗎?」

「我——我長大了一定打得過!」小十一著急,「他是天下第一,那我就是——我就是超一!我就是天下超一!」

一屋子人被「天下超一」逗得直笑,燕七給小十一順毛:「阿玥姐姐逗你哪,元昶不會來搶親噠,就是真搶了你又能把他怎麼著啊。」

小十一:「……」

「對了,元三不是說這輩子絕不入仕嗎?」武玥轉而問起燕七正經事來,「怎麼突然又去考武舉了?」

「這不是要開箭館嗎,正好又趕上今年文武一併開恩科,他的意思是身上鍍一層狀元光環,給人當起師父來更有信服力和威懾力,所以就隨手考了一個回來,到時候再上個摺子找託詞推了授官便是。」燕七道。

……「隨手」考一個……武玥白了燕七一眼,還真是不忘隨時隨處給自己男朋友臉上貼金。

不過元昶的這個武狀元還真是近幾屆來含金量最高的一個狀元了,這一次參加武舉的不但有紫陽的盧鼎和丁翡,還有麒麟的穆御和田深,全都是這一輩兒年輕人里的佼佼者,元昶一路過關斬將拔得頭籌,那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見功夫。

由於武舉對文化課方面的要求並不高,所以在參考人的年齡上也沒有那麼多的局限,只要覺得自己的功夫不錯,幾歲的人都可以參加考試,當然,武舉除了考功夫之外,還要考軍事戰術素養和軍規條例,這些都比文科要簡單些。

很多決定走武舉路子的人,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參加科考,不為一舉中的,而是為了多積累些經驗和長長見識,像武珽那般厚積薄發一次就中、和元昶這樣沖著奪魁而參加的人畢竟是少數。

「最鬱悶的大概就是紫陽的盧鼎和麒麟的穆御了,」武玥一想這事就想笑,「上一回這兩人就想參加武舉來著,後來聽說我五哥參加,覺得自己沒有勝算,就想著等開恩科的時候再說,結果沒想到這回一開恩科遇上了突然決定參考的元昶,哈哈哈哈,狀元夢又破滅了!」

「別這樣笑話人家,多不道德,」燕七連忙勸阻,「搞得我都想跟你一起笑起來了。」

武玥:「……」

「姐姐,我將來也去考武狀元!」小十一拽著燕七的袖子邀寵。

「好啊。」燕七道。

「我還要去參加后羿盛會,拿頭魁,還要打綜武,得第一,還要去塞北,殺蠻子——好不好?」小十一希冀地眨著狗狗眼。

「好啊好啊,」燕七慈祥地看著他,「你是想走元小昶走過的路嗎?這些事都是他給你講的?你想學他?」

「……明明想學爹爹……」小十一疑惑地含手指。

燕七:「……」爹,女兒不孝……

「我們還是聊一聊小藕成親的事吧。」燕七果斷換了話題。

「我總覺得給小藕的添妝禮不夠厚重,還想再添些什麼,」武玥發愁,「頭面,衣裳料子,幾塊子狐皮貂皮,幾樣擺件,能想到的都添上了,可還是覺得不夠……」

「這就夠了,能擺在明面上的不要太多,否則你讓小藕家那些不富裕的親戚臉上怎麼下得來,」燕七道,「還想再添補的話就暗裡給吧,我覺得給什麼也不比給銀子實惠,喬大人的俸祿有限,陸經緯從前在京里任職的時候就不是什麼油水豐厚的差使,更莫說現在了,陸伯母外家又是讀書人,家裡能出的嫁妝也就那麼些,小藕嫁過去最需要的就是銀子,畢竟做了官太太,以後要打點的人情往來總不會少,到時候總不能拿頭面狐皮去現兌銀子使。」

「說得對,我還有好些私房錢呢,」武玥一拍手,「過年的時候我二哥還悄悄給了我不少零用錢,我沒捨得花,都攢起來了,我五哥也從南疆給我寄回來一疊子銀票……」

「人比人氣死人啊,」燕七嘆,「請問貴府還缺妹妹嗎?可以幫忙看家護院的那種?」

武玥哈哈笑:「敝府不缺妹妹只缺嫂子,我五哥正好還『單』著呢,你來吧,保證年年都能拿到大把零花錢!」

「你這樣強行拉郎配小心明年收不到南疆寄來的零花錢。」燕七嘆著,「誰還沒個兄弟咋地,今兒回去我就找燕小九要錢使。」

「姐姐,我給你錢!」小十一忙道。

「你看。」燕七沖武玥攤手。

「……」武玥再次白她一眼,「那就這麼定了,回頭咱們悄悄把銀子塞給小藕,就不往禮單上寫了。說起來,那天咱們幾時過去陸府啊?」

「早點唄,小藕開始梳妝前咱們就過去,陪她說說話,畢竟從今後咱們三個就再也沒有在她的閨中相聚的機會了。」燕七道。

「討厭啊你燕老七,說得我鼻子都酸了!」武玥眼圈一下子泛了紅,「說句自私的話,我真是……不想讓小藕這麼早就嫁人,真想咱們三個再多幾年能一起在閨中玩耍的時間……」

「不管是早幾年還是晚幾年,總會有這麼一天的。」燕七拍拍她的肩,「不過我也希望我們三個能打破常規,做一個與眾不同的姐妹團,哪怕將來都嫁做了人婦,也依舊不改初心,可以時時相聚,繼續樂享年華。」

「能的!咱們三個一定能做到!」武玥緊緊握拳,「到時候咱們多叫小藕出來玩兒,喬大人要是不允,我就把他的大圓頭揍成大方頭!」

……

「哈啾——」喬樂梓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繼續檢查手裡的婚宴清單,上面一項項的列著婚宴當天的流程和各個細節事宜,為了保證萬無一失,這已經是第三遍的檢查了。

「兒啊,注意著些身體,」喬老娘端著參湯過來放到桌上,「這個時候可不敢生病啊,萬不能耽誤了吉時!快,先把這湯喝了再看那撈什子!」

喬樂梓灑過一眼來,險沒噴了,別人家熬參湯都用盅子,自家老娘熬參湯用的是盆!盆!跟這兒拿人蔘餵豬呢?!

「娘,您老也歇歇,我沒事,」喬樂梓捏了捏大腦袋,「吉日那天我請了幾位官家大人和夫人過來幫忙,咱家人口少,也沒辦過這樣的大事,少不得要麻煩別人家,到時候您老怕也不得清閑,先養足了精神吧。」

「你老娘這精神足著哪!」喬老娘一想到兒子要娶媳婦就樂得天天合不攏嘴,「倒是你這臭小子,在京裡頭混了幾年把個皮子也混白了、骨頭也混脆了,還不如我個老太婆身子骨壯實,你趕緊把這湯給我喝了!藕丫頭過門兒后你好生給我打點起精神來,爭取一舉得子,到了年根兒下祭祖的時候我也好給你那短命的爹一個交待!」

喬樂梓大頭紅了一層:「您甭成天老惦記著抱孫子,藕丫頭心思細,您這邊一急,她那廂難免跟著一併著急……」

「我不急、我不急!」喬老娘連忙改口,「誰說老娘惦記著抱孫子了?照我說,這頭一胎最好生個女娃,閨女最疼娘,將來我下頭去見你爹了,剩下你們小兩口成了老兩口,全指著你們閨女知冷知熱呢!」

喬樂梓無奈地搖著大頭,邊喝湯邊看手裡的單子,剛看到尾聲,就見個下人捧著口半大的紅木精雕的匣子進來,道:「老爺,這東西是從南疆寄給您的,另還有一封信。」

南疆?喬樂梓覺得奇怪,自個兒在南疆並沒有熟人啊……難道是武家的小五公子?也不對啊,雖然大家都認識,但還沒有到那種以個人名義寄新婚賀禮的交情程度吧……

令下人將匣子放到桌上,自個兒先把信拆開來看,入眼卻是一筆十分熟悉的瘦金字,開頭稱謂是「嘯華賢弟」。

喬樂梓捏著信紙的手不由一緊。

這筆瀟竹颯颯的字,這聲似淡實親的稱呼,這滿紙……神經兮兮的內容,不是那個人寄來的,還能是誰?

他們都說他死了。

他怎麼都不肯信。

可隨著時間漸逝,他再也沒有得到過關於他的半分消息。

他不得不有些丟臉地承認,為此他還落過幾滴基友淚……

可眼下——他居然收到了來自遠方的他的親筆信!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還真是……

「哭啥子呢?」喬老娘在旁邊詫異地看著自家哭起來格外丑的兒子。

「沒……沒事兒,您忙去吧!您歇著去吧!」喬樂梓捏著信,夾起那口匣子,匆匆地逃向書房。

……得悉基友你即將大婚,遠在南疆花天酒地的我特表祝賀,隨信附賀禮一份聊表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現在過得很好,五湖四海各種浪,簡直開心得不要不要的,你就不用挂念我啦,專心的孝奉老娘、關愛媳婦、養育後代吧。

以及我家小七望你能多加關照,該循私就循私,該開後門就開後門,我在這兒先謝謝你了。

為表達這份謝意呢,信后我附了一張從南疆老巫這裡打聽到的一夜七次妙方,保證你不但能持久,還不會傷身,是不是很驚喜?

好啦,就先說這麼多,下次你我再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能親自去赴你的喜宴我也深感遺憾哪,望你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也不要忘記我這個老朋友啊!么么噠!

——以上就是燕子恪那蛇精病來信的大致內容了。

喬樂梓捏著信紙的手直哆嗦。

特么的你蛇精病啊!一夜七次的妙方是什麼鬼!老子洞房花燭的時候為什麼要想著你啊!想著你的話根本連半次都來不了好嘛!你這麼神經為什麼不幹脆真的與世長辭啊啊啊!

什麼失而復得的喜悅心情一下子就沒有了,喬樂梓把信拍到桌上,轉而去打開蛇精病不遠萬里寄給他的新婚賀禮——那口精雕的木匣子。

木匣子一打開,喬樂梓登時覺得自己小眼兒已瞎。

這匣子分上中下三層,能打開的是匣子的側面,像個小開扇一樣,打開后這三層就能一覽無餘。

但見每一層都陳列著八組逼真的、精雕細琢的木刻小人兒,上著顏色,栩栩如生,每一組皆為一男一女,身無寸縷,擺著絕無雷同的各種啪啪啪的姿勢,有的姿勢還相當高難度。

這三層共二十四組小人兒似乎全都連結著箱體內部的小機關,喬樂梓不知道自己誤觸了哪裡,箱內機關登時運作了起來,便見上上下下二十四組小人兒共四十八個人齊刷刷地開始為愛鼓起掌來,那場面直叫一個熱火朝天、直叫一個爭先恐後、直叫一個各顯神通……

耳里聽著啪嗒啪嗒鑼鼓喧天般的聲響,眼前飛著各種姿勢肉影幢幢的景象,喬樂梓覺得自己當場就要坐地飛升——唾嘛的燕子恪那個大蛇精病這是送了他一個大型色.情選秀現場嗎?!拿這種東西當禮物是人類能幹得出的事嗎?!

臉紅脖子粗的喬樂梓一抬手就想把這神經禮物砸地上,結果從匣子里飄飄悠悠落下一張紙箋子來,拿起來一看,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四個字:僅供參考。

「……」參考你大爺你大爺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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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錦繡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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