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旅行小日常

番外一(1)旅行小日常

元昶第一次坐房車,哪兒哪兒都覺得新鮮,好奇的金毛大狗似的蹲在那兒玩找暗格的遊戲。燕七和崔晞則淡定地在榻上對坐喝茶,聽著金毛大狗時不時地汪出一句:「我去!這兒還有個暗格呢?!……嗬!這原來是個抽屜!——哎喲哎喲!燕小胖快幫我一把,這開扇合不上了!」

等把小鹿號所有的秘密都發現了一遍,時間都快到中午了,燕七在車上生起爐子熱飯,慣例還是出門前帶的餃子,一人盛了一碗,圍桌進食。元昶新鮮勁兒正濃,餃子吃得也來勁,每吃一個就瞄燕七一眼,瞄著瞄著咧嘴傻笑起來,只覺得此時此刻胸口滿滿地溢著的都是開心幸福。

「好了,吃完飯你就乖乖回京去啊。」燕七在這當口不怕死地道。

「……」元昶險沒讓嘴裡的餃子噎著,「我揍你啊燕小胖!胖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只聽說過活得不耐煩了,胖得不耐煩是什麼鬼……「那你這一路上可得乖乖聽話啊,不許跟人打架,尤其是不能揍我,做不到就趕你回京。」燕七鄭重聲明。

「你要不氣我我能揍你?」元昶哼道,卻還是忍不住咧起嘴來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會讓你為難的。」

為了不被燕七趕回京,元昶還真是說到做到,一路上特別消停,每日里要麼和燕七崔晞窩車廂里鬥地主,要麼就一個人坐到車廂頂上去吹冷風賞風景,夜裡躺在小榻上,聽著喜歡的人輕淺的呼吸聲,望著玻璃窗外的星辰,覺得再沒有什麼能比眼下更美好的事了。

小鹿號在路上走了七八天,終於抵達臨城,在約定好的客棧同燕子恪接暗號碰頭,換一枝趕車,車上一大三小,奔著城外碼頭就去了。

雖說還未到正月十五,碼頭上的行客卻已是不少,每年的二月二是節假日的盡頭,這些為著生活忙碌的人們往往要提前從家中出來,在二月二之前趕回各自工作的地方,路途遙遠的有時候甚至年初一就要動身,不辭萬里地回家一趟,還不就是為著同家人吃上一頓團圓飯。

當朝的造船技術已是十分地發達,當這艘名為「順風」號的巨大客船出現在燕七的眼前時,她還是忍不住想給古人跪下磕幾個響頭了——船甲板以上的上層船艙就足有三層,每層數十間房,聽說還有專門用來盛放旅客馬車的艙,小鹿號直接拉上去,到站下船就能繼續上車趕路,不能更方便。

「太偉大了。」燕七覺得自己就像是看到了泰坦尼克號的傑克,恨不能立刻跳上船頭去找肉絲小姐,不過鑒於旅客眾多,她還是只能跟著燕子恪先生老老實實地排隊等上船。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行五人穿得都很平民,燕七並且再次做了男裝的打扮,和元昶一枝光榮地成為了燕大大和崔大大的壯勞力,一人背著倆大大的旅行包,手裡還扯著帶軲轆的拉杆箱。

元昶從家裡出來的急,只背了個裝衣服的小包袱,好在銀票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幾個人在臨城碰頭後燕七帶著他上街把日常用物都買齊全了,高高興興地跟著上了船。

房間在二樓,位於船頭,合共三間,燕子恪一枝主僕一間,元昶崔晞一間,燕七獨霸一間,這一趟的河上旅程要很久很久,這三間房也要住上很長一段時間,幾乎相當於一個短期的住家,燕七進房打量了打量,見哪兒哪兒都挺乾淨,打掃擦拭得一塵不染,住起來也蠻舒心,想想也是,跟著講究的燕先生,住宿條件能差了?

正安置行李,就聽見外頭有人敲門,伴著開心的汪汪聲:「燕小胖!我來找你玩兒了!」

「進來吧,門沒插。」燕七道,這貨現在可算是沒有一點負擔了,原有的那股子少年明朗的勁兒又回歸了本初,走到哪兒都是那麼熱烈。

熱烈的明朗少年搖著尾巴進來,大馬金刀地往燕七才剛鋪好自帶的小碎花床單上一坐,仰著臉笑嘻嘻地看著站在床邊正給枕頭套枕套的她:「活得挺講究啊你,出門在外還帶這麼多套兒,不累啊你?」

「我是女孩子啊,當然要講究一些啦。」燕七繼續給枕頭戴套。

「你哪一點像女孩子了我說?」元昶壞笑著在她臉上瞅了半天,「除了沒長鬍子。」

「……不要氣我啊,生氣容易長鬍子知道嗎。」燕七回他一記無語臉。

元昶壞笑了幾聲,順嘴問她:「對了,燕九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出來?」

「他這個寒假被蕭大人包下了。」燕七道。蕭天航是姐弟倆正經的血親,如今身世真相大白,蕭天航壓抑了好久的親情再也按捺不住,和燕家人商量了,對外宣稱將燕七和燕九少爺認了干閨女乾兒子,硬是要把燕小九拎去蕭府住上一段時間,以好生地交流交流這遲來了十幾年的舅甥感情。

「蕭宸呢?」元昶覷著眼繼續問。

蕭宸是真真正正的皇家血脈,庄王伏誅后好像也沒了什麼負擔,現在天天跟燕小九表兄弟倆混在一起,要麼一起讀書,要麼自個兒練箭,偶爾還應武珽之邀出門參加綜武社成員的小聚,雖然也曾流露過想和燕七一起出門遊歷的意向,但看了看頭上已有了一兩根白髮的蕭天航,想了想始終未能如願懷胎的蕭夫人,這個念頭最終還是作罷了。

「你看,大家都在努力學習天天向上,就你跑出來各種浪,趕緊回京去吧。」燕七說。

「我將來又不做官,」元昶向後一仰,雙手支在厚厚軟軟的褥子上,「就算我做官也不是要做文官,而若論武,我現在還需要學嗎?」

「如此得瑟為哪般啊為哪般。」燕七把套好的枕頭擺回床上,剛要轉身,卻發現挪不了步,低頭一瞅,見元昶的兩隻大腳丫子不知幾時悄么嘰兒地潛到了她的腳旁,腳尖一勾就把她的一隻腳給銬了住。

「小胖。」這位仰著臉,笑嘻嘻地看著她,像只癩皮狗。

「嗯。」燕七看著他耍賴皮,「啥事?」

「沒事,就叫你一聲。」癩皮狗咧著嘴,眼睛裡帶著星星,一閃一閃地望在她的臉上。

燕七動不了步,只好原地立正也回望他,四目相對,視線膠著,周遭漸漸安靜,空氣漸漸香甜,望著望著,元昶的耳尖慢慢紅起來,乾咳了一聲放開腳,目光挪開,四處亂掃,嘴裡含混地道:「那啥,你換上女裝也不妨事,有我在呢,還怕什麼麻煩……」

燕七的凝視大法起效,一邊應著一邊轉頭去取柜子里的被子,被子也是船上提供的,這個就更不能直接貼身蓋了,正好揪上元昶和她一起套被罩,元昶開心得不行——像這樣兩個人一起幹家務活,多像小兩口啊是不是?

「我帶了兩套備用的,給你一套,也去換上吧。」燕七取出一套藏藍底綉黃色小雞的床上三件套給元昶看。

「……我一大老爺們兒怎麼能用這麼娘娘腔的東西!」元昶一邊嫌棄臉一邊就接過去了……這可是燕小胖用過的貼身之物呢,嘿嘿嘿嘿。

「走吧,去你的房間,我幫你套上。」燕七帶著元昶從房裡出來,推門進了隔壁他和崔晞的房間,見崔晞正懶洋洋地坐在臨窗的椅子上支著下巴望外看風景,聽見兩人進來,轉過頭展顏向著燕七笑。

「感覺怎麼樣啊?」燕七問崔晞,這位大大身體條件不是很好,燕七怕他乘船時間長了會暈船。

「還好,這船很穩。」崔晞當然知道燕七擔心的是什麼,言笑晏晏的以使她放心,「這麼著從船上賞風景,與馬車上又有不同,倒是很新鮮,我長了這麼大還沒有乘船出過遠門。」

「別說你了,元小昶不也是?兩個土豹子正好誰也笑話不著誰。」燕七走過去打開崔晞的行李箱,這位比誰都挑剔環境,燕七也得給人把三件套招呼上。

「說的好像你乘船遠行過似的。」元昶抱著自己的藍底小黃雞三件套坐到崔晞對面的椅子上去排號等。

「我當然乘船旅遊過啊,只不過彼船非此船,我沒在船上過過夜倒是真的。」燕七先給崔晞的床鋪戴套,這一層的房間都是兩人間,兩張床分置左右兩邊,頭頂那面牆上嵌著窗,窗根一桌兩椅,腳頭的方向一邊是柜子一邊是梳洗架和馬桶,相當簡潔的房間,這在船上算得是二等艙,三等艙在一樓,一間屋四張床,還是上下鋪,房間是一樣的大,但擠得人多,明顯檔次要低上一些,而三樓則是一等艙,據說房間都是套房,布置也很奢華,若按著燕子恪原先的行事作風必然是要買一等艙的票的——這位先生可是最愛享受的,然而現在因距著京都較近,恐行事太張揚被人認出來,只得選了二等艙住。

「看把你能的,還乘船旅遊過呢!」元昶道,卻沒有細問,因為知道這大概會涉及燕七和他師父的過去。

崔晞過去幫著燕七一起套被罩,人比人氣死人,人家這位手巧的很,三兩下就把被子套得齊齊整整,不像才剛元昶幫著燕七套被罩時,倆人被翻紅浪攪雲覆雨粗喘吁吁香汗淋漓才勉強完事兒。

「瞎想啥呢,到你了。」燕七和元昶道。

「該帶個丫頭來給你用。」元昶心疼女朋友。

「所以你以為你是怎麼被允許跟來的?」燕七說。

「……」元昶反應了一下,「我揍你燕小胖!」

「嚇唬誰呢,你以為我不會怕啊!」燕七正氣凜然道。

元昶:「……」

說說笑笑地收拾罷,三人一起去了隔壁燕子恪的房間。

燕子恪的床上三件套比元昶的還可愛,天藍色的底子上飛著一蓬一蓬的蒲公英,三五隻小貓揮著爪子想要撲住玩耍……

元昶頭頂一串省略號地看了這蛇精病一眼。

「呵呵,坐。」蛇精病解甲歸田后明顯愛笑多了,雖然這笑還是他那特有的皮笑肉不笑式……

房間里統共一桌兩椅,蛇精病伯侄各搶了一把椅子坐,元昶崔晞只得坐床上,一枝出門去要熱水,拎回來給大家泡頂尖兒的金駿眉喝。

「出個遠門還帶這麼好的茶,你也夠講究的。」元昶說燕子恪。

「於我來說,出門也似回家,」燕子恪笑呵呵地道,「天大地大,處處是家。」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大伯家裡做客知道嗎,」他侄女在旁邊幫腔,「我大伯家的這條船你們看著怎麼樣?岸上都是凈室啊,大家不要客氣,隨便用。」

元昶:「……」

燕子恪呵呵笑著給他心愛的侄女投餵了一塊小巧精緻的龍鬚酥。

元昶:這特么不只帶著茶,連龍鬚酥這種易碎的點心都帶著呢,這真的是在出門旅遊嗎?還能更喪心病狂點嗎?!

「不要在那兒腹誹了啊,你要不要也來一塊兒?」燕七問他。

女朋友給的當然要吃,元昶伸出手去,卻先是一把抹掉她嘴角的點心渣兒,這才接過她遞來的點心。

燕七也給崔晞和一枝各分了一塊,一大四小坐在屋裡吃吃喝喝,順帶賞著窗外尚顯料峭的風景。

「第一站是武定城,城內倒沒什麼好逛的,卻是城外河兩岸的山頗值得一賞。」燕子恪給他侄女兒介紹。

「那敢情兒好,我們正好可以站在船上賞風景,看岸上兩山排闥送青來。」燕七道。

「嗬,你還會背詩呢。」元昶從她手裡搶過茶杯灌了兩口。

「好歹我也是四年級的學生啊,再開春兒就五年級了,唐詩我都能背二百多首呢,你能背多少?敢不敢比?就問你敢不敢?」

元昶氣得哭笑不得,他就是再學渣也不能連唐詩都背不過,他爹可是帝師!他哥可是翰林院的掌院院士!唐詩三百首他五歲的時候就被那二位連打帶罵著全都背過了好嗎!

「哎呀,想小九了,那孩子三歲的時候只用了一天就把唐詩三百首全都背過了,唉。」元昶就聽見燕七那貨說道。

「……」——故意的!這貨必須是故意的!她就知道他心裡正想什麼呢!太欠揍了!還口口聲聲的要求他不許欺負她,汪的!明明一直是他在被欺負好嘛!

元昶頓時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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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錦繡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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