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隨後，顧華將山本和傅小真帶回了自己的住處。顧華一進門，就讓陳來順把潘麗華叫了出來。

「潘秘書，這是傅小真。你就勞神多照應著她點。你們可以做晚飯了。另外，讓諸強給我們送壺茶來。」吩咐完后，便將山本讓進自己的房間里。

諸強很快將一壺熱茶端了進來，給兩人分別倒入杯中后，退了出去。

「山本君，我想知道你日後的打算？」他這看門見山的問話，不禁使山本一愣。他的確沒想到以後，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傅家你們想要東西沒拿到，而你又將這燙手的山芋給搶了過來。日後，如若你的上司要追究下來，你怎麼解釋？」

是啊！這個問題，他自己目前還的確沒曾想過。他今天越俎代庖的舉動，的確令他陷入被動的局面。當他此時冷靜下來后，還真沒想出搪塞上面追查下來的理由。見山本還不開口。顧華又繼續說：「先不談這些，我想聽聽你對南京現狀的看法？」

山本這時才開口：「顧華兄，請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全是源於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也不知道，日後會有什麼結果在等著我。最多，也就是用我的生命給自己的祖國一個交代。對這後果，我已經是早有準備了。我的同胞在南京的所作所為的確讓我感到震驚，羞愧。但錯是錯在我國政府，沒有他們的縱容，我相信，這些士兵是不敢做出這種事來的。他們以為這樣就能使中國人恐懼，從而屈服。可他們錯了，越多的屠殺，只會激起更大的仇恨，瘋狂過後的代價註定將會是失敗甚至是滅亡。顧華兄，你我都是聰明人。彼此就別再兜圈子了，有話就直說吧！」

山本的反擊是顧華意料之中的事，但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他覺得主動權還是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我也就直說了吧！我想讓你跟我們一起走。」

山本一聽這話，剛剛端起的茶杯的雙手隨心一震。漾出的茶水潑了他一褲子。

「顧華兄，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明顯的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顧華對他臉上的表情卻視而不見。「我是這麼考慮的，我們離開這，需要你的幫助，而你這麼在幫助中國人民，你已無形間將你自己推到了懸崖的邊緣。我們看你身處險境，又怎能坐視不理呢？考慮再三，覺得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的建議。」

山本在考慮的時候，門外傳來諸強的說話聲：

「參座，該吃飯了，龔團長讓我把飯給你們送過來。」

「這樣吧！你邊吃邊考慮。吃完飯我們再談。」顧華起身打開房門，諸強端著托盤走了進來。還沒等他將托盤中的飯菜擺出來。屋外的大門被砸得到「嘭嘭」直響。

「快去通知大家，吹滅燈，躲到裡屋去。」顧華走出屋，陳來順已經站在大門邊上等著顧華了。他見客廳內的燈光已經熄滅。才大聲用日語問道：「門外是什麼人呀？

「對不起！奉命例行搜查，請打開門。」顧華朝陳來順點點頭，陳來順迅速抽出頂門的門栓。門被由外撞開。一個矮小粗壯的日軍軍曹，跨入門內。當他見到站在門邊的陳來順時，不由分說抬起腳重重地踹在他的小腹上。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冒著才學會的中國話：「支那豬，開門的太慢。死啦死啦的。」陳來順彎腰捂著腹部，很明顯，這一腳著實不輕地踹疼了他。顧華忙上前扶起陳來順，見他臉色煞白，額頭上冒出了虛汗。大聲責怪著這個軍曹：「這個支那人忠心為帝國公民服務多年，你不能這樣對待他。」

顧華之所以要大聲責怪，是想讓在屋內的山本出來解圍。他隱約預感到眼前的這個軍曹不是個善茬。如果，自己處理的稍有不當，說不準就會弄出事。

「你不別去扶他，這會弄髒了了你的手的。這些支那人都該統統拉出去殺掉。」說著伸過一隻手將彎著腰的顧華拉起到一邊，另一隻手伸到腰間去摸腰間的手槍。

「別這樣，你如果殺了這個人的話，我們社長會把這事詳細的彙報給你上司的。」顧華竭力想掙脫抓著自己的那只有力的手，但那隻手太有勁了。顧華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你就讓你們社長去告吧！我叫飯藤泓一。小野旅團的。告訴你，我今天才殺了50多個人，還沒過癮呢！你讓開。」

就在他將槍口頂在仍蹲在地上陳來順的腦袋上時，突然聽到一聲怒喝：「混蛋。給我馬上滾出去，馬上。」

飯藤這才看到山本出現在顧華的身邊，正用眼睛瞪著自己。他對山本由心的有種懼惑，一方面是因為村內和小野兩位旅團長都對他敬讓三分，其中緣由他至今也弄不明白。再一個就是清田秋吉的升遷，就憑他一句話，自己手下的一個兵，一躍成為中尉。軍銜高出了自己好幾級。他雖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但還是鬆開了手，收起了槍。

「你必須向他道歉。」山本指著顧華對飯藤說。

「對不起，打擾了。請原諒！」飯藤言不由衷地道完歉后，帶著他的3個手下扭頭就走。

「好懸啦！山本君。今晚若不是你在的話，後果將難以預料。」剛才發生的一系列，連一貫遇事冷靜沉著的顧華都出了一身冷汗。關上房門，插好門栓后。問著勉強站直身體的陳來順。「怎麼樣，沒事吧？」

「這狗日的腿勁可真大，剛才差點給他踹的背過氣去。現在好多了，沒事啦！」陳來順強撐著自己，用行動安慰著顧華。

「那就讓大家繼續吃飯吧！」吩咐完，顧華和山本又進入到房間。兩人無言的扒划著各自碗中的飯菜，誰也沒有主動打破寧靜。

「我決定還是跟你們走。你能和我說說你的計劃嗎？」山本放下手中的筷子，用一種堅定的口吻說出了自己思想鬥爭許久后的結果。

顧華笑著勸著他：「不著急，吃完了再談。」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卻明顯的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山本君，我原來的計劃是這樣，想請你準備一輛卡車，我們會以押送戰俘或物資的名義接近中山門的哨卡，如果混不過去，也就只得強行闖過去了。只要能闖出去，有人會在湯山哪接應我們。然後，我們會進入浙江順太湖入安徽境內再轉道湖北直接奔重慶。」

山本仔細聽著，沒有打斷顧華。等顧華把他的計劃說完了，他這才開口問：「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在出城時遇到麻煩怎麼辦？」

在回答這個問題時，顧華語氣變得有些沉重了。

「我們這些人中，會有些人留下來掩護大家撤退的。只要我們過了麒麟門，就安全了。」

山本歉疚的安慰著顧華：「對不起！我剛才是多慮了。我應該相信，憑你顧華兄的軍事才能和考慮事情的慎密。我想在你突圍的計劃上一定是萬無一失的。哦，對了，你們當中有誰會開卡車嗎？」

顧華朗朗一笑：「除了我，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